第十六章 拍卖会

顾煊择从门口走了出去，在车里大约等了五分钟。看着莫之昂和谭斯阳双双走出，他的目光大约盯了几秒，觉得气愤。

但他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半阖着。助理在前面看着后视镜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咽了咽口水。

“咳咳，总裁，谭先生来了。”秦洺锡说道。

“看到了，当我没长眼睛啊。”他不怒而威。

谭斯阳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开门，坐到后面的位子，依旧是楚河汉界。

在路上依旧是沉默，顾煊择甚至都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我总觉得，你在跟我生气。”谭斯阳试探性的闻着。

顾煊择闭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微颤，宛若神邸的侧脸在忽闪的光下分外好看。

像顾煊择这样的alpha，从小就是在强制压迫下长大的小孩，似乎天生就是无本性，活在条条框框的布置好的温室里，等到茁壮成长，就是站在顶峰。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人性的温存，尔虞我诈，你瞒我瞒惯了。

他不擅长于跟人交流，甚至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懂也罢，不懂也罢，不需要任何人去理解。

很容易吃哑巴亏。

“如果，你因为我跟莫之昂的接触而生气，我无话可说，我觉得拿捏分寸很重要。毕竟，我们又不是真结婚，我交几个朋友总行吧。”谭斯阳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冷静的说着。

“莫之昂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顾煊择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涌上心头，他一向不是为情绪所困的人。

“我知道了，顾先生。”谭斯阳闭上自己的嘴巴，没有再跟他讲话。

谭斯阳觉得，顾煊择或许有什么不想跟他说的事情，毕竟他一点都不了解顾煊择。而顾煊择也没一点想要自己了解他的机会，或者在他眼中，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也不重要。

隐忍，漠视，就是他的最大准则。

谭斯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明明那天晚上，顾煊择还在小摊子里跟他吃吃喝喝，今天又好像回到了他们认识的第一天，摆着个臭脸，完全不想搭理他。

“呼……”谭斯阳呼了口气。

到了拍卖会。

谭斯阳戴了个墨镜，像个小跟班，跟在他的身后。

顾煊择停了下来，谭斯阳一直低着头也没在意，撞到他的背脊上，闻着他身上浓郁的信息素，过于压制了，喘不上气。

“顾先生，怎么了？”谭斯阳问道。

顾煊择将他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冷冷道：“还是摘下来吧，你觉得很别扭的话，我可以不看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谭斯阳觉得他过于敏感了，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摘下来吧。”顾煊择将他的墨镜收到自己的西装内侧，也没说要还给谭斯阳。

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等到了会场，谭斯阳这才发现了什么叫做上流社会的压迫感，不少名媛贵妇身上戴着限量名牌，身披昂贵礼服。而在场每个alpha或者beta，身边都有着标配的甜美omega，看上去非富即贵。

而谭斯阳，不同于omega纤细的身板，看上去倒更像个beta。

顾煊择和谭斯阳坐到了正中央的位置，闪光灯时不时射到他们身上，刺眼的谭斯阳睁不开眼睛。

“喜欢什么跟我说。”顾煊择的声音不大不小，口气也不咸不淡。

“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吗？”谭斯阳开玩笑。

“也不是不行。”

谭斯阳愣怔，表情秒变认真，盯着顾煊择棱角分明的犀利侧脸，揶揄，“别开玩笑。”

“我认真的。”顾煊择表情严肃。

“……”谭斯阳没有讲话，视线转移到台上摆上来的文人字画，只见台上的主持人拿着个话筒，故作神秘，“大家好，各位达官贵人，想必大家是在百忙之间来参加这场盛大的慈善拍卖会，接下来各位拍卖的物品，我们都会以你的名义把钱捐给贫困地区的儿童，我手上这张证书就是证明，大家可以放心。”

只见主持人在台上拿锤子噔噔敲了两下，“拍卖会开始，第一个拍卖品，三千年前的真迹，一副文人字画。”

“起拍价，六百万。”

谭斯阳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那个海洋之星，在第几个呢？”

“最后一个吧。”

“那还要好久呢。”谭斯阳打了个哈欠，眼睛氤氲上层水雾，困的不行。

只听到耳边的竞价，十分的激烈，从开始的六百万，到后面的八百万，第一幅文人字画的竞拍就这样完成了。

“升了两百万呢。”谭斯阳自言自语。

“这个升值不算高，高的竞拍价能扯开好几亿。”

谭斯阳转过头望向顾煊择犀利冷冽的侧脸，宛若神抵，在昏暗的视线里闪着光泽。

“好几亿？”谭斯阳反问，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的。”顾煊择转过头冷不丁的回应道：“你以前不会跟你父亲，来参加这种拍卖会嘛？我记得你父亲也是偶尔会来几次的。”

“那是的，家里墙壁上都挂着呢，我爸就爱收藏些字画，瓷器，宝贝的不得了。”谭斯阳吐槽。

“下一个拍卖品是金梅瓶，来自清朝皇帝私藏珍品，如果你父亲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他一个。”顾煊择毫不在意的说着，谭斯阳咋舌：“别别别，我还不起……”

他可不想欠顾煊择人情，特别是钱。毕竟两个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算了算了，我爸那个收藏品够多了，再多家里放不下了。”

“放心，送你家的，我不会要回来的，就当彩礼。”顾煊择这话让谭斯阳觉得，这辈子非他不可的感觉。

谭斯阳叹气。

听到身边的顾煊择起拍了那个名为“金梅瓶”的文物，谭斯阳捏着他的手臂，叨叨：“算了算了，别拍了。”

他越劝说，顾煊择就拿下了那个瓷器，一口气拍了三千万。

谭斯阳趴在他的肩头，小声的说道：“那个项链我就不要了。”

“要。”顾煊择坚定的说着。

“不要……”谭斯阳声音小若蚊蝇，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别这样，正常点。”顾煊择用一根手指戳起他的额头，将他的头掰了回去，硬生生的，谭斯阳的头又回到了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谭斯阳都要睡着了，就听到旁边严肃正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同的是，他们的身后响起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千六百万。”

谭斯阳的脑子轰隆隆，这不是莫之昂的声音。

旁边的顾煊择面露难色，声音依然是那样响亮，没有一丝温度，以震撼人心的声线穿透现场所有人的耳膜，“四千万。”

台上的主持人兴奋的叫了起来，使劲的锤着桌子，“四千万，还有没有比四千万更高的价格呢？”

“四千万一次。”

“四千万两次。”

“四千万三次。”

最后一锤定音。

海洋之星是他的了。

身后的莫之昂，眯着眼睛，擒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前方的两个人。然后，他就拿起手里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是挑好角度的。

“要是把这些照片，发给媒体，应该会很有意思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跟我想的一样嘛？”莫之昂拍完后，将手机塞进裤兜里，等待散场。

谭斯阳跟在顾煊择的身后，但没有接触，只是沉沉的低着头。

顾煊择的身材高大强壮，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毕竟是个顶级alpha，与普通人相比还是有巨大的差别的。

强大的信息素，压制着周围的omega，只要他路过之处，就有不少的人转头看着他。

莫之昂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掐着，颇有几分潇洒，他笑脸相迎，走了出去，假装与顾煊择和谭斯阳偶遇的样子，“恭喜顾总，喜得两物，估计这次媒体又该大肆宣扬了，能登个风云人物榜。”

顾煊择并没有理他，莫之昂又接着说道，还把头转向了谭斯阳，“小谭，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跟顾总在一起啊？是不是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明明都快结婚了好吧。谭斯阳在心里想着。

但他表面还是镇静的，“碰巧而已，遇到了，我也是替为父来参加的。”

“哦？真的是这样的嘛？”莫之昂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有必要向你解释嘛？”顾煊择撇了他一眼，哼了口气，转身决绝离开，只留下个高冷的背影。

谭斯阳翻了个白眼，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或许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就是来自omega的第六感吧。

“拜拜，走了。”谭斯阳转头向莫之昂挥手，顾煊择在前面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都叫你别离他那么近了。”顾煊择在前面说着，语气有点不好。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谭斯阳追了上去，可惜腿没人家长，走的有点吃力。

“没有理由，你听着就行了。”顾煊择眉头紧蹙，眼神黯淡，却又仓皇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