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红玉的答案

“你知道吗，陆离，文明想要前进，就必然会产生压榨，除了极少数‘个体文明’以外，大多数文明的前进方式都是由极少数精英引领整个种族摸黑前进。”

“而在前进的过程中，谁也无法避免文明走上错误的道路，不公、独裁、压迫、绝望……所有的生灵之怨，都会随着他们的死亡堆积在整个宇宙里，整个世界的深处。”

“刻入灵魂的怨恨逐步侵染宇宙背景辐射，扭曲游荡的心灵潜流，入侵原本无害的超凡因子，最终以不同的形态，爆发出足以摧毁一切的污染之力。”

“维护秩序的古神倒下了，我们的眼也无法遍观浮世，总有黑暗发生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而本应让黑暗无所遁形的科技，又变成了施暴者手中的枷锁。”

“循环往复，终于让整个五维宇宙变成了今天这副肮脏且扭曲的样子，曾经强大而璀璨的星界文明如今仅剩可笑的残魂，神秘而繁盛的修真者文明更是只剩一点印记。”

“而我的文明，我的故乡更是早已化作灰烬……”红玉微微握紧拳头，早已是无数年前的事，可再回想起，那份仇恨却依然刻骨铭心。

“在我堕入深渊的日子里，我逐渐理解了深渊的真意，它想将这个世界，全部吞噬殆尽，将所有的错误全部归零。”

“想必等到那时，新的文明之花会在深渊的残躯之上绽放。”红玉的脸上又出现了憧憬。

“看样子你受到深渊的影响还真是有些严重。”陆离语气凝重。

红玉也好像反应过来一样，连忙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深渊也许是最好的清道夫，但被它摧毁的，大部分都是无辜的普通人吧？”陆离反问道。

“不……你不懂的，在很多时候，看似无辜的普通人，才是最大的恶。”红玉的脸色变得奇怪。

“他们既不愿为了文明的未来流血，又期望有能够代替他们流血的英雄出现，在有可能修正错误的时候畏首畏尾，又在毫无希望的终局无能狂怒……”

“我与我的文明，与深渊鏖战无数岁月，我见证了太多太多，深渊的强大往往并不在与它本身的力量，而是最终它呈现在你面前的绝望，来自你所守护之物带给你的绝望。”

“那足以摧毁你所有信念的绝望……”红玉叹息道。

“确实，连神话境界的强者都会坠入深渊，那种绝望我能想象。”陆离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会想想其他办法，我没办法认同深渊的行事风格，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黑暗，但……我也不想否认那些星光。”

“总会有生命，试着走向正确的道路。”陆离缓缓说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你愿意让我重掌血肉异变权能，重回概念境界，那么我也愿意为你而战。”红玉摇了摇头。

掌控过那种不属于生命的力量之后，才会明白此刻自己的弱小，即便是神话，面对概念也无从下手，物质世界的极限，也无法摧毁概念本身。

念及至此，红玉想了想，决定在这一句后面加上（除了极少数变态以外……）。

“会有机会的，只要我达到那个境界，你也可以恢复，如果深渊抢了你的位置，我就替你夺回来。”陆离笑了笑，等他成为概念的时候，一定也有办法约束另一位概念。

这是他作为召唤师的自信，就像是他敢在自身仅是传说层级，就去强行签下一位概念一样。

哪怕当时的‘嗔’，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概念力量。

“希望如此。”红玉没再多说什么，她从飞船上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又跑到舷窗那边看星星去了。

陆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身份的巨大转变，与深渊旷日持久的侵蚀，让红玉需要更多时间重新定义自己。

“所以，新星界是在等待我的选择吗？”陆离喃喃自语。

听到红玉的解释，他才有些明白什么是概念。

“如果我也选择成为虚数法则的概念，那么我就必须击落新星界……才可以吗？”陆离若有所思。

……

安塔雷斯——法尼亚帝国

都城——法尼亚奇迹城

一座高大七百米的宏伟宫殿伫立在整座城市的正中央，整座宫殿由神秘石质材料构成，可无论怎么想，沉重的石头都无法垒成七百米高的宫殿吧？

但，这就是法尼亚奇迹城，一座充满奇迹的城市。

在这座城市里，无论怎样的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无所不能的魔法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深深的相信，这座城，就是安塔雷斯的魔法巅峰。

如果不信的话，那半透明晶石板宽阔道路下暗藏的玄奥魔法阵痕迹会告诉你答案。

也许一些有见识的人会认为，区区一座行星上的城市，怎敢如此狂妄？

那么隶属于法尼亚帝国的三分之一个星域，会告诉你答案。

安塔雷斯星，是整个安塔雷斯星域的绝对核心，整个星域的三大统治者文明，全部诞生于这颗温和的巨行星。

这三个文明从地面卷到天空，从天空卷到宇宙，直到将整个星域规规矩矩的分成三份，分而治之。

相对和平的大开拓时期轰轰烈烈的开启了，这个千年，三大文明纷纷想外探索，母星上的争斗彻底停止。

连曾经的战争，都变成了为了纪念过去节日庆典。

直到，三大文明不约而同的触碰了星域的极限，看到了星域尽头的荒芜地带。

另一个星域远在数千光年之外，派出的魔法探针全部试炼，那片看似明亮的黑暗区域，吞噬了开拓时代，也吞噬了和平。

而这样一个暗流涌动的变革之年，来自各大新手星的玩家也纷纷降临了。

视线回到最初的石质宫殿之中，七百米的高尖塔顶，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半眯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他带着朴实的灰白色尖顶软帽，手持白橡木拐杖，浆洗到发白的法袍甚至还带着两块补丁。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却能够站在整座高塔的最高层，甚至连法尼亚帝国的三皇子，都不得不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星轨的变化确实很大，只是那源头，我看不见。”许久，小声比比了半天的老者终于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