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门

晚饭，是在戚和淞院里吃的，就他们两个人，陶安虞经过白天的事情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

没有和戚夫人一起吃饭也是应该的，毕竟关系不是很亲近，在一起吃饭也是徒增尴尬。

但戚夫人还是念着戚和淞的，让她身边的丫鬟桃红送了一道暖胃驱寒的汤过来，带着点甜味，很好吃。

陶安虞不仅自己喝了两碗，还给戚和淞盛了一碗。

戚和淞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他非常照顾着陶安虞的感受，会时不时给陶安虞夹菜，说些话来调解气氛。

“夫人，明天是回门的日子，等会儿我让青绿去库房挑些礼物，你也看看适不适合。”

戚和淞用勺子挑着汤喝下，喝的极为斯文、优雅，令陶安虞喝的也秀气了起来。

不过戚和淞突然说起这个话题，陶安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头，就继续去喝汤吃菜。

“等等，回门，送礼，明天要回陶家？”

“对的。”戚和淞温柔点头。

“这，好吧。等下我看看就行，具体的你来定好些。”陶安虞咽下拒绝的话，反正原身的记忆他都有，那些小习惯也知道，肯定不会露出破绽的。

“也好。”

戚和淞喝完最后一口汤，将勺子放到碗里，把碗摆在一旁不再动筷，他和陶安虞是面对面坐着吃饭。

桌子很小，两个人一起吃饭足够，三个人一起吃饭就挤了。

“夫人，我想和你聊一聊。”戚和淞放下筷子，看着陶安虞认真的说，他其实在昨天晚上就想和陶安虞聊一聊，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今天白天，他和陶安虞一直待在一起，两人相处起来也还不错。

“好啊。”陶安虞点头答应，他同样想聊聊。

戚和淞先开的口：“我想问夫人，你真的是自愿嫁来的？”

陶安虞微顿，低头思索，原身是自愿的，可是他并不是的，他是中途穿越的人。

他望向戚和淞，戚和淞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温柔。

“不清楚，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自愿的。”

戚和淞笑了，继续问：“第二个问题，虞儿真的不喜欢我称你为‘夫人’吗？”

戚和淞还没说完，陶安虞就被虞儿这个称呼给尴尬到咳嗽，他低头捂着脸，声音透过手掌而有些闷重：“没有不喜欢，你继续叫夫人！”

戚和淞莞尔一笑：“那好，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陶安虞缩了缩手指，他有点犹豫要不要问，但还是问了出来：“我就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他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戚和淞心里有些难受：“我的身体，是很差，但是不至于危机生命。可以活，很久，很久。”

声音越说越轻，却还像锤子一样一锤一锤地砸在陶安虞的心里，他也不想这样问的，但是错过今天，以后再来问这个问题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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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们到了。”

戚和淞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陶安虞一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了神。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不知道陶家人会不会看出来我不是原来的陶安虞。

戚和淞见陶安虞回了神，语气恢复过来，变得有些温柔：“夫人，为夫先下去，你扶着为夫的手。”

说完，他就掀开面前的帘子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车内，陶安虞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以此提神，还是不要被他们看出来的好。

他弯起腰，伸手去掀开帘子，那衣袖不禁意扫到柜子，让上面放着的纸张落在马车里，可以看见上边画着什么。

不过陶安虞并没有急着捡纸张，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捡。他出了马车就看见戚和淞在车下等着自己，还有陶府门口的中年男女。

“小心点下来。”戚和淞伸手扶着陶安虞下马车，举止言行间无一不透露着对他的关心。

“谢谢。”

这边，陶父陶母早已等候在门口，见二人下车后连忙上前迎他们进门。

陶安虞落后戚和淞一步，走在他的后边一起进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陶安虞想象中陶父陶母对他的嘘寒问暖。

陶父陶母一路上都在想着法和戚和淞搭话，只想哄着戚和淞开心。

至于陶安虞被忽略的彻彻底底。

这般模样看的陶安虞心里为原身感到不平，毕竟原身是自愿冲喜的，不然陶槜的下半辈子就要去牢房里面过了。

“伯父，长安体弱，现在感觉身体微有不适，想和虞儿先去屋里休息一会，实在是抱歉。”

戚和淞打断陶父还要说下去的欲望，行礼道歉。

他以为陶安虞的父母是极为心善的，对陶安虞定是极好。可是这一路走着他们都没有关心一下陶安虞。

戚和淞不用看都知道身后的人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一下有了几分怜惜，不过也是相怜罢了。

陶父被打断愣了一下，但听到戚和淞说是因为身体不适脸上挂上关心，颇有些体贴：“好，好，这样安虞你就带着和淞去你原来的房里休息。你娘让人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贤婿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谢过伯父，长安和虞儿就先回房了。”

说完，戚和淞牵着陶安虞的手离开，走到拐弯处才松开。

“夫人，走吧。我们去你的房间。”

陶安虞点头，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昨天晚上戚和淞坚持要叫他夫人，他现在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刚才又被陶父陶母那样对待一时之间也不想说话。

他就这么静静的带路。本以为戚和淞也不会开口，但走到原身的屋门口时，戚和淞他说话了。

语气稍微有些变化，比之前听上去更加真实了点，不再是那种永远温柔不变的模样。

“夫人，为夫想问一个问题。”

陶安虞点头，示意他问。

“夫人是不是和父母关系不好？”

听着略微熟悉的问题，陶安虞莫名心情好了点，继续点头。

“对啊，我和他们关系不好。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难产，是哥儿，再加上当时姐姐也才一岁半的样子，所以他们也不关心我，直接找老嬷嬷带的我。”

说完，陶安虞缓舒一口气，被衣袖挡住的手紧紧握着。心里默默念着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原身，突然觉得自己占了他的身体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我记得夫人有一个弟弟，也是哥儿。”

“对的，他也是个哥儿，但也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说完陶安虞快速打断这个话题，准备扶着戚和淞朝一旁的红垫软塌走去。

“长安，去塌上休息一下吧，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时门口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陶安虞觉得这些声音有些耳熟，感觉有点像原身的姐姐和弟弟。

“虞哥儿，我和郗儿来看你了。”

陶柔动听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屋里，还伴随着陶安郗颇为轻灵的几声哥哥。

“……还真的是他们。”陶安虞有些烦躁，不禁皱眉。

“夫人不想见他们，不见就好，正好我同陶观说了我身体不适想要休息。”

戚和淞脱掉鞋子坐在塌上。

“唉，又不是真的说不见就不见，这也不能由我来决定。”

“夫人是我的，我说的就是夫人说的，就算他们不听夫人说话，我的话他们却不敢不听，不敢不信，不敢不从。”戚和淞望着陶安虞，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令陶安虞有些心安。

“好，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

陶安虞大迈几步走到门旁，这里隐约可以看见陶柔和陶安郗正站在门前。

陶安虞没有犹豫地打开门。

门被打开，陶柔立马开口：“虞哥儿，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有些疏远，快让我和郗儿进去坐坐吧，正好见见你的夫君。”

“母亲刚刚和我说虞哥儿你不唤她我还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

陶柔拿出以往教训陶安虞的样子不停的说着，眼里满是对他的不满意。

陶安虞比陶柔、陶安郗都要高一些，他带着居高临下看人的意味就这么看着他两。

他等陶柔实在是没话说了才讲话：“姐姐，长安他身体不适，就不让你们进去了。你想见见我，那你现在见到了。至于你想见长安，我只有四个字。”

“门，都，没，有！”

话一说完，陶安虞就“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真当他傻不成，一回到陶家他们想见的都是戚和淞，不就是因为戚和淞背靠皇室，有权有势还有财。

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陶安虞慢慢的平缓心情。

“夫人，过来坐坐，别气坏自己的身体。”他的语气中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哎，你笑什么？我这么生气，你怎么还笑呢。”

陶安虞冲过去一把抓着戚和淞的衣袖，凶狠狠的盯着他。

“噗嗤——哈哈哈…”

戚和淞本来坐直的身体因为笑的太过而弯下，“夫人呐，你可真可爱呢。”

陶安虞：可爱！说我！！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有些恼羞：“什么，我哪里可爱啊，你才可爱，你才可爱！”

还一边说一边挠戚和淞的痒痒。

这让戚和淞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连忙求饶：“夫人，我错了，错了…”

“我真的错了。”

一边说着话还带着几声咳嗽。

陶安虞被吓住，松手拍着戚和淞的背部给他缓气。

戚和淞还想说话也被陶安虞堵了回去。

“别说话了，你看你都喘不过来气。这次是我不好，对不起啊，我刚刚不应该那样对你的。”

“无碍，夫人别自责，笑一笑吧。愁着个脸真像是一个小怨妇，笑一笑，嗯？”

小怨妇？

陶安虞终于忍不住对着戚和淞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你才是小怨妇。”

手上给戚和淞拍背缓气的动作也没停下。

“唉，我那姐姐和弟弟不知道会在便宜父母面前怎么说我。”

“便宜父母？嗯，便宜一词倒也有几分意思在这里面。”

陶安虞长叹：“唉—”

“夫人既然不想见他们，不如我们这就回去，”说着戚和淞起身穿好鞋子，“等下夫人扶着我点，这样他们也不敢拦着我们回去。”

“真走？那就走好了。”

这样两人开始飙戏。

“父亲，父亲，”陶安虞一脸苍白扶着戚和淞在陶府走着，嘴里不停的叫着，“长安，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还时不时的掉几滴眼泪。

陶观急忙跑来，擦着汗慌乱的不行：“和淞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陶安虞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又掉了几滴眼泪，哭着嗓子说话：“父亲，长安他刚刚突然喘不过气来，我怕他出事。父亲，我要先带长安回戚家，要是长安出了什么事，我怕，我怕戚夫人…”

不等陶安虞说完，陶观连忙答应，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快去，快去，快点去把马车备在门口，安虞你先扶着和淞去门口，我去后边拿点药给你。”

说完陶观就急忙跑了。

陶安虞擦着眼泪，扶着怀里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人往门口的方向走。

“夫人演的不错。”戚和淞小声说话。

陶安虞借着擦眼泪的动作，低声回话：“那是，不过你也不错，我们可以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坐上马车后，两人立马变脸。

陶安虞连忙把袖子离自己远了点，这上面倒了点洋葱水，本来是准备和陶父陶母见面的时候哭的，哪里会想到用在这事上。

“来，夫人把头转过来。”戚和淞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拭陶安虞脸上的眼泪。

“哭的这样，回去让青绿给你拿两个鸡蛋敷一敷眼睛，不然到时候就肿起来不好看了。”

“没办法，我自己哭又哭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方法哭了。”

“以后少用，”戚和淞看着陶安虞眼角的泪痣，继续道，“以后也少哭，能不哭就不哭。”

陶安虞垂着眼睛，紧张的继续回话：“嗯，少哭就少哭，反正我也不喜欢哭，哭的眼睛也痛。”

戚和淞用手点了点那颗泪痣。

陶安虞整个人里面往后退，一下碰到马车，“嘶—，有点痛。”

“戚和淞，你喜欢男人？哥儿？”

眼前的人非常直白问出这个问题，戚和淞有些诧异，但还是诚实的回答：“不知道，我还没有心仪的人。”

“你没有喜欢的人不妨碍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性别的人啊。”

陶安虞逼问着。

戚和淞摇头：“夫人不必担忧为夫会喜欢上其他人，或者是纳妾。对长安而言，娶了夫人就在不会有其他人。”

“啧。”

陶安虞不想和戚和淞再继续聊下去了，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什么走向，明明问的是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是哥儿，怎么就扯到一辈子只有我不会有别人了？

陶安虞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由于头发扎着，那双红红的耳朵就这么显露在戚和淞眼前。

夫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