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除了按照协议，要在爷爷奶奶面前陪你演戏之外，其他时候我们就是陌生人，你没忘吧？”
被她这么一问，贺启深竟然也难得应了一声：“嗯。”
“嗯？”
他不答还好，他一答，温棠更加疑惑。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贺启深望着她。
“你多了一个身份。”
听言，温棠一顿。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嘲讽地笑了笑。
“你指的身份，该不会是幼时的我吧？”
贺启深抿着薄唇，没有接话，但那神情和看她的表情，显然已经默认她所说的。
“如果是幼时的话，那你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毕竟当时我们都还小，很多事情我也都忘了。”
听言，贺启深眼眸微微眯起，“忘了？”
温棠不语。
贺启深却低笑了一声。
“如果忘了，那你为什么后来又要嫁给我？”
“……”
“别告诉我，你是看到了别人成了植物人，觉得这个倒霉鬼真可怜，所以选择冲喜嫁给了他，并死心塌地地照顾了他三年，离婚的时候，甚至还说净身出户？”
贺启深每说一句，便每往温棠的面前走一步。
等到他说完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到了温棠的面前。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罩在她的周围，将她圈起来。
温棠不惧地抬起头。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把这些过往揭开来，是不是觉得我愈发可笑了？”
贺启深蹙起眉。
“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你可笑过。”
“是吗？”
温棠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如果你从来不觉得我可笑，你醒来的时候在干什么？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层身份，你会跑到剧组来吗？”
见他不说话，温棠便继续道：“恐怕答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是理万机的贺少。”
话落，温棠直接将拎在手中的外套扔到贺启深的怀里，像个坏脾气的小姑娘似的冲他喊。
“我说最后一次，别再来剧组了。”
贺启深没动，那件外套砸到他胸膛上以后，瞬间滑落在他脚下。
他站在那里，逆着路灯，眼眸往下垂，睫毛似乎遮住了他漆黑的双眼。
他似乎在望着脚下，又似乎在看着那件被丢弃的外套。
许久，贺启深才出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至于小时候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话语停顿了一下，片刻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于我而言，是另一个惊喜。”
“我只想让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想温棠却依旧冷冰冰地望着他，贺启深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根本就没有打动她半分。
温棠轻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惊喜？机会？哥哥可真会说笑呢，如果不是小时候听过你说的那些话，我可能就要相信了。”
当年，她的父母闹离婚，她天天跑去找他，也不去管大人之间的拉扯。
反正她向来都知道，她的母亲强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要离婚，那就绝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果不其然，手续，还有其他事情全部办完以后，她把温棠要了过去。
六个哥哥一个都没要，只要了温棠，而她的父亲也同意了。
然后温母要带她离开。
温棠得知自己要搬家，再也不能去找他以后，伤心得不行，而且她的母亲也对她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什么，但是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跟你来往。”
小温棠哪里愿意相信，又听温母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亲自打电话去问。”
小温棠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看到母亲那么笃定的样子，一时又怂了，这通电话都不敢打，只晓得哭。
等到了晚上，她又忍不住去打了这个电话。
大半夜的，她还以为贺启深睡了，应该不会接了，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几年以后，她再往他面前一站，哥哥，我又来找你啦，之前一直没有来是因为搬家啦。
可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贺启深接了她的电话。
她当时还抱着哥哥不会接电话的状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谁知道对方接了，然后她就稀哩糊涂地跟他说自己要搬家了，问他以后还能不能去找他。
问完以后，她都不敢哭了，生怕听错。
谁知道，真的听到他说，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
她母亲说的是对的。
记忆走到这里，温棠又忍不住笑出声。
“你不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吧？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你要学习，让我不要再去找你什么的。”
贺启深抿唇。
“那些话，我的确说过，但是……”
温棠却提前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母亲找过你。”
听言，贺启深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有些诧异。
“你知道？”
“她找你的当天，我就知道了，没想到吧？”
温棠垂下眼眸：“那天她回来跟我说，说你答应不会再跟我来往，我不信，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让我自己打电话确认。我不敢打，特意等到了晚上，想着等你睡着了，应该不会接电话了，没想到你接了，答案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说完，她又生怕贺启深会解释一样，又提前堵住他所有的话。
“你用不着解释，当年的事情我确实生气，可是后来伴随着我逐渐长大，我遇到了许多人和事，我也自己想明白了。就算你不让我去找你，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只是经过的时候随手帮了我，而我却像个无赖似的缠上了你，换成谁都会不高兴的，你烦我也是情理之中。”
一开始，贺启深还能平静地听着。
可是听到后面，他的眉都蹙起来了，并且越蹙越深。
他上前两步，逼视着她。
“什么叫我烦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温棠本来还在讲，没想到他陡然上前一步，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见他蹙着眉咄咄逼人地望着自己，她便反问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因为烦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还不就是因为你烦我？”
贺启深发现了，吵架的时候，她这张小嘴还挺厉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个蹦，速度还快得很。
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怎么？你还不承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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