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工人散去，蒋云玉才战战兢兢过来拎桶。
踩上车要走，谁知车链咔嚓一下掉了，伍长安蹲下身动手修，谁知怎么弄都没法把链条装上，尴尬道：“估计得送去修了。”
蒋云玉从车上下来，“咱们走回去吧。”
伍长安点头，他牵着车在前面走，蒋云玉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气氛很尴尬，蒋云宝只让他拖延回来的时间，找机会开导蒋云玉解开心结。
他不知道怎么拖延，无奈之下只好把车弄坏，现在时间是有了，但怎么开导呢？
上坡路，推着掉链的车很吃力，走后面的蒋云玉伸手推了把。
“谢谢。”他一紧张就笨拙，连汗都出来了。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要不坐坐吧，我有点累了。”
蒋云玉没说话，在河堤捡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
任务艰巨，伍长安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见路边的野冬菊开得正艳，于是摘了一束。
他在她旁边坐下，将花递过去。
金灿灿的野冬菊，在寒冬中透着苦涩而芬芳的气息，像冷冽阴暗的天空绽放的霞光，让人不由提了些神。
蒋云玉接过花，垂头静静看着手中的花，深深吸了口气，“伍大哥，谢谢你。”
声音透着鼻音，似乎又想到那不堪的一幕，伍长安心里堵的不是滋味，“会过去的，要向前看。”
向前看？前方在哪，她怎么都看不到。
“阿玉，有些事有很痛，但总得熬过去，才会有更好的将来。”伍长安侧身望着她，“就像你手里的野冬菊，它生长在万物凋零的寒冬，任由风吹雨打，却仍在顽强绽放。”
蒋云玉握紧手中的花。
“正因为经过寒冬的锤炼，在万物皆凋零时，才更显它的璀璨。要是它与百花盛开，你还会觉得它漂亮吗？阿玉，你就像它们，经过磨砺才会更加夺目。”
蒋云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中满是苦涩，“伍大哥，我没你说的这么好。”
“你有，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伍长安鼓励她，“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尽早会付出代价的，不要为了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要真做了傻事，今天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野菊吗？还有你做的苎叶粄，你家人哪天想吃都吃不到了。”
蒋云玉低头，咬着唇半天才问，“伍大哥，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宋思强灌醉酒让人欺负她，还有那两名绑匪，一而再遇到这种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我瞧不起的是欺负你的人。”伍长安语气铿锵，“阿玉，我很佩服你今天能出来帮我，很高兴能吃到你做的苎叶粄。不要在意旧俗的目光，你没有做错什么，要开心的生活才对得起自己。”
开心的生活？哪那么容易。
蒋云玉又陷入沉默，伍长安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顺手在路上摘了片树叶，放在嘴边吹起来。
伴着河风，曲音飘远。
蒋云玉静静听着，心绪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停下来，蒋云玉开口，“伍大哥，你吹的真好听。”
“一位战友教的。”伍长安握紧手中的树叶，“那时在战场上，他躺在我旁边的病床，刚做完截肢手术，疼得彻夜难眠，他吹着树叶子熬过来的。他说这是他妈妈教她的，他想活下来回家照顾父母。”
“是赵大哥吗？”
伍长安点头，“手术不理想，他术后感染了，连医生都放弃了，但他还是熬过来了。后来那几年的康复生不如死，他无数次想放弃，但想到自己的责任愣是咬牙熬了过来。”.七
现在的赵红旗活得很好，是学校饭堂的二把手，家里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两夫妻还打算存钱盖房。
伍长安目光灼灼，“阿玉，一切都会过去的。”
蒋云玉紧咬着唇，久久才道：“嗯。”
见她继续觉默，伍长安又不知说什么好，笨拙地想了半天，“你要是觉得曲子好听，以后我经常吹给你听行吗？”
蒋云玉捏着衣角，低头道：“好。”
傍晚左右，蒋云宝偷偷拧开老大的房门，只见房间的窗台边放着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束野冬菊。
喜欢花，意味着追求美好。
蒋云宝大受鼓舞，早早起来跑到河堤采了一大束，守在门口堵伍长安，“伍大哥，麻烦你了。”
伍长安嘴角抽搐，“这不太好吧？”昨天是不得已，而且河堤上没有别人。
蒋云宝哀求，“拜托你了。”
不是，无缘无故送姑娘家花，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蒋云宝是个脑子灵活的，很快找来报纸包起来，“这样别人就不会误会了。”
伍长安：“……”
商场人多，蒋云玉暂时没过去打理，在小白楼后厨帮忙，给伍长安打下手。
蒋云宝又溜进老大房间，窗台边的花果然换了。
大受鼓舞的她一发不可收拾，到外面买了不少吃的回来，“伍大哥，东西我都分好了，你一天送一份，每天不重样的，这是十天的量，你不够再跟我说。”
伍长安头皮发麻，等她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陆源，你不管管？”
陆源管不了。
蒋云玉的遭遇，让蒋云宝心中愧疚不安。她整个人都变了，心情随蒋云玉的变化而起落，他开口只有挨怼的份。
“难为你了。”陆源深表同情，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其实她让伍长安做的还只是小事，背地里的事更大。
除了天天跑派出所之外，她通过喇叭把猴子找来，年底派出所事多，人员不可能全耗在绑架案上，所以她让猴子盯着。
曹老狗跑了，其他人互为证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但雁过留痕，她让猴子专盯当初想绑架她的那两个同伙，哪怕是铁板都要撬个口子出来。
遗憾的是，猴子盯梢的本事再高，但绑架案这事太大，还烧死一个人，两人一改之前的吃喝玩乐，规矩地待在家里。
村子不大，来个陌生人马上就知道，猴子并不好盯梢。
不，一定还有没她注意到的细节！
蒋云宝绞尽脑汁回忆，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天他们在包间的谈话好像有点奇怪，什么挖蘑菇之类的？
这地方不产蘑菇，他们挖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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