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晚，蒋云宝吃过早饭在村子刷存在感，不料跟周天明迎头碰上。
昨天看得不真切，面对面时不禁让人吓一跳，他瘦得跟鬼似的，脸色蜡黄发青，两只眼睛深陷进去。
纵然如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天明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阴森地似要吃人。
蒋家日子好过了，即使不常回来的，也架不住村里的人套近乎，所以蒋云宝对村里的事还算清楚。
烂锅配烂盖，一个好吃懒做，一个爱慕虚荣。
周天明高中毕业，不过他有过劳改犯的爹，体面的工作不好找，但差点的不成问题，偏偏人家不愿意做苦力，卖血的钱来得快，一次就顶别人一个月工资。
这点钱结婚前还能哄陈琴高兴，但结了婚柴米油盐都要花钱，再说两家结婚吵闹打斗结下梁子，过门后陈琴又处处遭徐招娣刁难。
好处没占到，名声败光，陈琴恨周天明的懦弱无能，两人不是吵就是打，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而周天明将这一切归在蒋云宝身上，如果她死在外面没回来，他跟陈琴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当然，蒋家今日的飞黄腾达，更让他满腔恨意，总觉得这些都本该属于他的，他只是倒霉没赶上好时候，才让陆源把坑占了。
“云宝。”周五爷在不远处招手，“到我这里来。”
讲真，这次蒋云宝是真怕了周天明，他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不说，身上还长满红斑，脸上手脚全部都是。
这么严重的皮肤病，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只想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敢正面刚。
“哇……鬼啊……”蒋云宝哇一声吓哭，拔腿跑到周五爷身后，“五爷爷，我怕。”
周天明，“……”这小杂种！
周五爷牵着蒋云宝的手往自家院子走，“家里有刚炸好的豆腐，你拿点回去吃。”
“五爷爷，他怎么了？”
乡里乡亲的，周五爷不好说，“以后离他远点。”
周五爷不是算命的，但赤脚医生的眼睛比普通人厉害，他不知道周天明得了什么病，但肯定跟卖血有关系。
血乃生命之根命，他卖血跟抽水似的，得病是迟早的事。
村子里有不少这样的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非得不劳而获，他屡次善意提醒他们，谁知非但不听反而以为他没安好心。
在这种风气带领下，连耀文耀安两兄弟都跃跃欲试，气得他拿起扫把就抡，“谁要是敢赚这种钱，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徐招娣见儿子结婚后日渐消瘦，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红疹越来越多，还以为是陈琴把儿子身体造坏了，拉着周天明来找周五爷开药。
周五爷不清楚他是什么病，但看气色就知道黑白无常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以周家人的德性，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肯定不依不饶。
惹不起避着走，周五爷委婉建议去卫生所挂号，然而徐招娣并没放在心上，觉得儿子就是卖血多了身体虚，加上被陈琴这狐狸精给吸的。
去卫生所花销大，周天明找别的赤脚医生，说是得了皮肤病，开了土方子让他回家慢慢调。
蒋云宝想到周天明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
逛一圈回来，蒋云宝将炸豆腐跟旺财平分，继续拿出望远镜。
徐招娣已经出门，周向东在院子里晒太阳，陈琴端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蹲在院子里搓洗。
蒋云宝盯了好一会，发现周向东的目光落在陈琴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准确点来说，盯着她的屁股。
她双手用力搓洗着盆里的衣服，屁股一翘一翘的。
蒋云宝，“……”是她不纯洁吗？
冬天的衣服大件，陈琴拧水拧着费劲，周向东过来帮忙，然后晾晒在竹篙上。
泼掉盆里的水，陈琴擦着手进房。
周向东跟着走进去，顺手把房门关上。
蒋云宝等啊等，过了半个多钟头，房门被打开，周向东从里面走出来，顺手提了下裤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回自己的房间，拎出个蛇皮袋出门，看样子是要上山。
“向东，去哪呀？”出门碰到熟人，远远打招呼。
“去山上放兽夹。”
蒋云宝盯着蛇皮袋子，感觉份量不重，压根不可能是兽夹，估计是要进山踩点。
村子四面环山，重重叠叠一望无际。
蒋云宝势单力薄而周向东又是狠角色，她不敢擅自尾随，只得远远瞧着他进山的方向。
傍晚，蒋卫国从隔壁村挑了担瓦回来，要把漏水的房顶修补一下。
“爸，要二哥四哥他们回来再修吧？”独自一个人上房顶危险，蒋云宝担心他又摔了。
“没事，我小心着呢。”
蒋云宝拽着梯子不让，“不要，我怕。”
“呜呜呜……”院里的旺财化身嗯嗯怪，摇着尾巴冲向门外。
“妹妹，我又回来了！”外面响起老四的声音。
他是送陆源回来的，又是满三轮的东西，被子枕头还有课本之类的。
蒋云宝惊讶，“阿源，你怎么回来了？”他可是大老板，自家生意不得看着呀，真是太任性了。
“饭馆没多少生意了，有伍长安看着就行，商场有俊杰他们几个。”
他能提前回来，蒋云宝还是挺高兴的，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她殷勤地帮他搬东西，拿抹布擦着床板，“阿源，你是不是想我才回来的？”
呃！陆源脸僵。
“没有我，你很不习惯吧？”蒋云宝洋洋得意。
蒋卫国在房顶喊，“陆源，老四，搭把手把瓦传上来。”
三个男人在外面忙，蒋云宝擦好床板，坐在院子里摘青菜，“阿源，有生菜油麦菜苦菜，你喜欢吃哪个？”今天心情好，她可以烧火做饭的。
“随便。”陆源蹲在房顶上铺瓦。
当晚，老四也留下来过夜。
蒋云宝不解，“四哥，你不是喜欢镇上吗？”
提起这个老四就心塞，老二除了干活就棒着书本，亲妈各种嘘寒问暖，却对他非打则骂。
总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二是香勃勃，他是臭狗屎。
除了干活没半点自由，伤他自尊就算了，还诋毁他朋友同学是狐朋狗友。
村里是差点，但好歹还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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