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源。”蒋云宝搂住陆源的脖子，惊得浑身发抖，晶莹的眼泪簌簌而落，嘤嘤嘤哭起来。
陆源压抑着声音安抚她，“没事了。”
还知道哭，也不是那么怕嘛。自己看准时机出手不假，但她哭的同时机灵地撇了下身体，要不然针管指不定就扎进去了。
懂得用眼泪迷惑敌人，还不算太笨。
积憋在胸腔的郁气舒出，陆源刚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刘凤娇冲上来一把抱过去，止不住地颤抖，“乖宝，哪里受伤没有？”
“妈，呜呜呜……”
“爸，呜呜呜……”
蒋家人全部围过来，很快把陆源挤出圈外，蒋云宝从这个怀里，抱到那个怀里……
周天明一枪毙命，崩溃徐招娣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派出所的人拉出警戒线处理现场。
等蒋云宝缓过神来，四下寻找掏大钱买的补药时，早就不知被谁捡走了。
周天明要死也不滚远点，害她损失那么大。
心有余悸的刘凤娇将女儿抱回家，“这个挨千刀的周天明，死了阎王爷都要他好看，下油锅的狗东西……”
她边骂边吩咐老大去摘艾草煮水，让小女儿从头洗到脚驱晦气。
洗完澡，又将女儿将仔细检查一遍，确实没有受伤才松口气，“来，喝碗姜汤红糖水。”
老王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入夜。
他来做受害者笔录，得知蒋云宝没有受伤，真觉得是万幸。
干这行的眼睛毒，陆源在危险关头反应这么迅速，身手跟心里素质都不简单。
“王叔，他为什么要害我？”蒋云宝满脸害怕，泪水在眼眶打转。
老王简扼解释，周天明得知自己得病时日不多，心胸狭隘偏激产生报复社会的念头。
所里还有大把事要处理，晚点还要去周家一趟，老王安慰几句就离开。
劫后余生，蒋云宝脚底发寒，整个人发蔫没精神，晚上被全家人哄着才勉强吃了半碗饭。
上了楼，抱着陆源不放。
陆源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轻摸着蒋云宝的头，“还敢一个人出去乱跑吗？”
某人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不敢了。”
……
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说没就没了，派出所连尸体都扣押下来。
徐招娣眼泪哭干，在派出所撒泼打滚，像个疯子般又哭又笑。
罪犯危及他人生命，警务人员为保护人民群众及时开枪，所长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但到底是死了人，于是派调节员好说歹劝，费了不少口舌解释才把徐招娣打发走。
徐招娣魂都丢了，行尸走肉般往家走。
回来已经天黑，陈琴的房间亮着灯。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坐在桌前往脸上抹雪花膏，浓郁的香气飘出来。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丝毫没为被警察抓走的周天明担忧，嘴里不时跟着不成调的曲子。
迈着灌铅的腿，徐招娣像只幽灵般走进空荡幽暗的房间，失神地坐着。
眼泪流干，徐招娣再也哭不出来。
院外突然传来动静，紧接着陈琴惊讶的声音响起，“爸，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嘀咕说了好一会话，陈琴不时发出娇俏的笑声。
周向东回到房间，打开灯看到徐招娣时，惊得似活见鬼，“你……你怎么在这？”
徐招娣稍微回神，动了动干裂的唇，“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
周向东眼神发虚，“我是说你回来怎么不开灯？”刚才他跟陈琴说的话，她听到了？
“开灯？”徐招娣反问，“电费你交吗？”
“你……”周向东抹不开脸，闷闷在床边坐下，“张嘴就是钱，就不能说点别的？”
“你让我说什么？”徐招娣眼睛盯着他，“是你把天明带走的，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给我？”
“天明他……”周向东脸色发僵，神态极为不自然，“又不是多大的事，很快就会放出来的。”
徐招娣不再说话，房间寂静的可怕。
她起来去灶房做饭，陈琴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不由心尖发寒。死老太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然没有发现。
刚才说话声音不大，她应该没有听到，要不然就不会这种反应了。
不过，就算听到了又怎么样？反正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
关上房门，她动手收拾东西。
徐招娣做了三菜一汤，把仅剩的半块腊肉全部炒完。
陈琴惊讶，今天是什么日子？过年都没有吃这么好。
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夹住最大块的往嘴里送。嗯，满口油香！
周向东在外面东躲西藏，有下顿没下顿的，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邋遢的。
他端起饭碗扒了好几大口，狼吞虎咽的。这婆娘一辈子抠抠搜搜，今天这顿倒是舍得放油，真香！
徐招娣静静坐下，看着两人吃。
周向东被这样看着，突然尴尬起来。这次盗墓十拿九稳的，还以为能赚一大笔钱，没谁到竟然被派出所包饺子，连儿子都折进去了。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愧对徐招娣，不由缓了缓声音，“你怎么不吃？”
徐招娣望着他，声音沙哑无力，“天明死了，你知道吗？”
陈琴震惊，手里的筷子掉地上。
“天明他……”周向东震惊，“他怎么会？谁干的！”
“我看到你了。”徐招娣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你就躲在人群里，明明知道警察要杀他，为什么不出来救他？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你胡说什么！”周向东突然激动起来，“我这几天一直躲在山里，今天实在没办法才趁天黑回来的。派出所的人到处抓我，我哪里敢到街上去。”
“周向东，我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你，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个。不管你在哪里，我第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哪怕你化成了灰。”
那个站在人群里压低帽子遮脸，又趁机仓惶离开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他！
没错，是自己犯贱，当年非他不嫁，死守着这个家二十年，哪怕知道他从来没爱过自己，哪怕他在外面乱搞，她都没动摇过离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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