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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一天,苏晓将与秦复前往明湖。

为了多陪一会秦天爱,他们在家用完早餐,又和女儿说了好一堆肉麻话。秦天爱就像是知道妈妈要出远门似的,整个早上几乎只要苏晓抱。

“天爱乖,”苏晓吃力地抱着这胖娃娃。“妈妈陪爸爸回他的家乡看看,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可不要太折腾何阿姨了。”

何存知笑得宠溺:“我都不知道多喜欢跟天爱玩闹呢。”

秦天爱也是有趣,她听到大人们这么说,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咯咯”地笑了,四颗雪白的门牙露了出来。这灵气又憨态可鞠的模样,令秦复自豪不已。

“我的好女儿!”他从苏晓手中接过秦天爱。“来,爸爸再抱抱你。”

何存知说:“秦先生,你们尽情游玩,我和天爱在家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这两天是周末,强子也能过来和我一起带天爱。”

“上次晚宴之后我被隔离,算算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了。”苏晓笑得慈爱。“秦复,他最近好吗?”

秦复抱着秦天爱说:“好着呢,这小子学什么都快,绝对是个人材。”

“能入您法眼的都不得了。”何存知说。

苏晓摇摇头笑了。

夫妻俩和孩子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发。

他们由徐斌以及另一位安保人员邓奇陪同,一行四人乘坐私人飞机去往明湖。到达明湖的时候,已近中午。所幸明湖交通发达,从机场到威斯汀酒店只需四十分钟。

秦复与苏晓入住的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二百多平米的套房不但有设备完善的厨房,书房,配享私人管家服务,而且景观绝佳。透过东面的落地窗,明湖的三江美景尽收眼底。

然而大白天并不是欣赏三江口繁华美景的最佳时间,所以秦复与苏晓用完午餐稍作休息之后,由徐斌和邓奇驾车载他们前往天一阁·月湖景区。

他们从酒店门口的日新街出发,向南行驶转入药行街再到柳汀街,很快就到达天一阁。

苏晓站在那“南国书城”的牌扁下,感慨万千。

其实她只来过一次明湖,而且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彼时的她是个孤儿,是周思楠陪她来的。而今她已为人母,由爱人陪同。短短几年,她的人生变化竟是这样大。

她期待地问秦复:“我们能到天一阁里面逛逛吗?”

“当然。”

秦复拉着她的手进了天一阁。

由于这对夫妻不但是老少配,而且气质不俗,身后又隐约跟着两名随从,引得不少游人则目。秦复毫不在意,苏晓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她已不是台面上的绘本作家,不用在意外人的目光。

“天一阁原为明代兵部右侍郎范钦的藏书处,是我国现存历史最久,亚洲第一,世界第三的私人藏书楼。”秦复给她当导游。“你知道为何取名‘天一’吗?”

“《易经》中的‘天一生水’之说?”苏晓只是猜测,“藏书的地方最怕失火。”

“没错。”秦复旁若无人地揽着她。“范钦还在阁前开凿天一池,池下有暗沟与月湖相连,池水因此终年不竭。万一失火了,可以就近汲水救火。”

“这位范先生真是有想法。”

“但是他的某些想法,现代人恐怕难以接受。”

“怎么说?”

“范氏家族原有规定,外姓与女性不得进入天一阁。”

苏晓捂住胸口,“万幸我们生活在好时代,否则你这个外姓和我这个女性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哈哈,是的。”他笑得开怀,“不过我要打击一下你,早在清朝初期,外姓人就能进入天一阁了。”

“愿闻其详。”

“康熙十二年间,中国思想启蒙之父黄宗羲登上天一阁,成为首位登楼的外姓人。此后,天一阁逐渐对外开放。当然,开放的对象以当时的大学者为主。”

苏晓幽怨地说:“如此算来,我们女性的地位得差你们男性三百余年。”

“是,”他搂了一下她。“都是我们男人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苏晓被逗笑了。

两个人把天一阁逛了个大概,之后穿过柳汀街进入南月湖。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问字桥上。徐斌和邓奇跟在后面,与主人们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苏晓望向北边的柳汀街问:“秦复,柳汀街是不是后来才建的?”

“没错。”秦复也望向那条街。“以前的月湖是一个完整的湖,后来为了交通方便,硬生生地在湖中间开辟了一条路,将月湖分成南北两块。由于此路穿过月湖的柳汀,因而取名‘柳汀街’。”

“有得有失,就和拆城墙建马路一样。”苏晓感慨起来。“似乎就没有共存的办法。”

“也许保留城门是一种折衷吧?”

“有道理。”

秦复突然说:“提到城门,我想跟你说一个好玩的词。”

“请君指教。”

“游六门。”他是用明湖话说的。

苏晓大概能听懂,“游六个城门?”

“没错。”他笑了。“明湖有六个城门。因而明湖人就说那些不爱回家在外头闲逛的人是‘游六门去了’。”

“那不就是‘街遛子’吗?”

“哈哈,是的。”

“挺形象的。”苏晓佩服明湖人的幽默感。“这两天你都要陪我四处闲逛,你不也成了街遛子了?”

“有你陪着,我乐意天天‘游六门’。”

苏晓敲他胳膊,“贫死了。”

这时候,他们来到了花屿的湖心寺遗址前。

花屿是月湖四洲最大的一个岛屿,而湖心寺曾是宋代“明州四大律寺”之一。当然,它现在只是一个遗址,而且大门紧闭。在绿竹掩映之中,散发着寂寥的气息。

苏晓看完院墙上的简介说:“这湖心寺后头原来有座袁氏家祠?”

“是的,西门袁氏。”他说。“西门袁氏曾是古时明州的望族,袁子诚是西门袁氏的始祖。北宋灭亡后,时任临安知府的袁子诚随赵构南渡,继而定居明湖。袁子诚死后,他的女儿买下花屿三百多亩田地,捐给了湖心寺作为广生田。寺院感激她,就在寺内立了一个袁家祠堂。”

“合情合理。”

“是的。后来这个祠堂就成了这一脉袁氏的家祠。到了南宋末年,袁氏出了一个抗元大将。”

“袁镛吗?”苏晓不太确定。

“正是。”他说。“袁镛英勇就义后,牌位被请进了袁氏祠堂,承担着保偌袁氏顺风顺水的重要任务。哪晓得到了明弘治年间,兵部尚书张时彻看中袁氏祠堂这块风水宝地,他见彼时的袁家式微,便强占了这祠堂。”

“这还得了?”苏晓皱眉。“别说在过去,就算是现在,这件事也是顶了天了。”

“所以袁家立马和张时彻打起了官司。但奈何张时彻位高权重,这场官司愣是扯皮了几十年,直到张时彻卸任,袁家才胜诉。”

“祠堂那块地还给袁家了?”

“没有。”秦复苦笑。“张家赔了袁家一笔钱,让袁家在别处买地重新修了祠堂。”

“想必新址远远不如花屿。”

“所以这一脉袁氏再无大起色。”

苏晓笑了,“我们可不可以多讲点科学?或者人定胜天之类?”

“我从不相信人真的能胜天。”他不像是说假话。“……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苏晓想想这些年的遭遇,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时候,秦复说:“月湖桥就在前面,我们去哪里看看吧?”

苏晓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抵触这座桥。

是因为那个梦吗?梦里,宋晚云说不甘心,接着将她推下桥去。虽然在梦境中,苏晓并没有具体地感受到湖水的冰冷,但是每每想起这个梦,她都会周身涌起寒意……

这个梦究竟想告诉她什么?

“晓晓?”秦复低头问她。“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苏晓微笑。“走,秦复,我们到桥上看看。”

秦复牵着她走上月湖桥,徐斌和邓奇在桥下等着。

“上次来明湖,我和蕴华也逛了这座桥。短短一个月内,竟然来了两次。”秦复半开玩笑地说。

“我总共来过两次。上一次是几年前和思楠来的,第二次是和你。”苏晓俏皮地说。“如果梦里那一次也算的话,那就是三次。”

“是指梦见晚云那一次吗?”

“是的,”苏晓扶着栏杆,望向湖的西面。“特别真实,就好像我在现实中见到她似的。”

秦复凝视着她问:“她跟你说话了吗?”

苏晓微笑着摇了摇头。

秦复不追问,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指着湖西方向说:“月湖西面是共青街,晚云家原来就在那一带。”

苏晓想起李秀龄之托,于是问:“月湖里是否有一所‘明湖二中’?”

“是的,晚云就是在那里读的高中。”

苏晓心头一震,继而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

宋晚云是明湖二中的,李秀龄的朋友也是明湖二中的。李秀龄还说“休对故园思故人”,她当时的情绪是那样微妙……不知道为什么,苏晓竟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她应该让秦复知道李秀龄的事吗……

“不,不能让他知道!”

她似乎听到李秀龄这样说。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怎么了?”秦复温柔地问。

苏晓赶忙摇头,“走得有点累了。”

“那我们回去,后面想来再来。”他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秦复,我们能去明湖二中看看吗?”

“我原本有这个安排,但是你现在累了。”

“我可以。”苏晓微笑。“建在湖中小岛上的学校一定很浪漫,我想去看看。”

“没问题。”

他们走过月湖桥来到竹屿,在路边的长椅上稍作休息,接着往南走向竹洲上的明湖二中。

明湖二中是浙江省一级重点高中,浙江省首批示范性高中。学校始建于1912年,历史悠久。它座落于明湖市月湖南端的竹洲岛上,绿树成荫,四面碧水环绕,环境十分优美。

也许是事先做好安排,秦复和苏晓顺利进入学校。今天是周六,校园十分安静,他们一行四人慢慢悠悠地在教学楼之间逛了起来。学校并不大,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把学校逛了一圈。

苏晓为李秀龄拍了几张学校的照片。当然,她没有和秦复说是为谁拍的。

现在,他们正站在学校北面临湖的栏杆前,自南向北地遥望对面的花屿。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将湖水变成一池金辉,煞是好看。

“真羡慕秦涛妈妈,能在这样美丽浪漫的学校里念书!”苏晓由衷赞叹。“如果我能在这里念书,我可以一辈子不毕业。”

秦复不由得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

“真的很美好嘛!”苏晓摇着他的胳膊。“想必这里的讲学历史相当悠久。”

“没错。”秦复背对月湖看向眼前的教学楼。“其实早在一千年前,竹洲就是文人墨客讲学之地,堪称浙东的学术中心,多间书院曾在此起落。1912年,竹洲正式创办了现代意义的学校,也就是‘甬属县立女子师范学堂’,从此开始书写明湖二中的辉煌历史。”

“竟然还是一所女子学校。”苏晓惊叹。“……可见浙东经济之发达,思想之先进。”

“是的。”他酷酷地说。

苏晓说:“秦涛妈妈当年一定是个读书用功的女孩儿。”

“那时候她一心求学,哪怕是和女同学都不太来往的。”

莫名地,苏晓想起她做的那个外滩天主堂婚礼的梦。梦中,宋晚云的姐妹团中有一位不合群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苏晓就是觉得这位女子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这位女子似曾相识。

她试探地问:“秦涛妈妈当年读书的时候,有要好的同学吗?”

秦复一愣,“怎么这么问?”

“我又想起你们婚礼上那位不合群的女子。”苏晓说。“她是秦涛妈妈的好友吗?”

“傻丫头,”秦复摸摸她的头,“如果她与晚云要好,又怎会不合群,而且面露不悦?”

“可若是不要好,又怎会加入姐妹团与秦涛妈妈合影呢?”

“那堆人并不都是晚云的好朋友,凑热闹者不在少数。”

可是那位女子并不像爱凑热闹的人啊!

当然,苏晓没说出来,因为她察觉秦复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是我胡思乱想了。”她说。“我有点饿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我也饿了。走,我们这就回酒店吃饭。”

他拉着她的手,从学校西门出了月湖公园。

在酒店用完晚餐后,他们没有再出门。待到晚上九点,洗净一身疲惫的他们来到东面的落地窗前,欣赏明湖的绚丽夜景。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的视野极好。从这里俯瞰夜色中的明湖,当真震撼。

秦复指着楼下那条南北向的马路说:“晓晓,这条是‘车轿街’,是明湖的一条老街,它在日本的名气可比在国内大得多。”

“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呢!”苏晓苦笑。“它是如何扬名东瀛的呢?”

“自唐以来,日本人西渡来华,大多数从明湖上岸。到了南宋,明湖成了佛教圣地,车轿街附近佛寺密集,而且离码头和市舶司很近。因此,日本来访的僧人大多在此落脚。”秦复悠悠说着。“车轿街就这样渐渐聚集了许多画坊,专门制作佛画销往日本。车轿街就这样在日本出了名。”

“必须得承认,你们明湖人的经商能力是刻入基因里的。”苏晓称赞。“也许也和明湖的地理位置有关。”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说。“沿海多山地区不适合农业发展,如果不做海外贸易,哪有出路?”

苏晓点点头,“明朝为防止民众与倭人勾结而禁海,老百姓活不下去,以致官逼民反。最后朝廷不得不在福建月港重新开放海上贸易。”

“没错,中外贸易是双赢的。切断海外贸易,又不提供新的资源,那就等于断了沿海人民的生路,民众不反抗才有鬼了。”说完,他指向那三江交汇之处。“晓晓,你看,那就是三江口。如你所见,就是三条江交汇的地方。这三条江分别是姚江,甬江和奉化江。三江口是明湖最早的港埠。”

“好象早在唐朝时期,明湖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了。”苏晓略知一二。

“是的。唐朝时,明湖就与扬州、广州并列中国对外开埠的三大港口。”秦复显然是自豪的。“那时候的三江口桅樯林立,千帆待发,极其繁华。”

“现在也很繁华。”苏晓望向那壮丽的三江交汇处。“江上大桥众多,可以介绍一下吗?”

他指着西北方向说:“那座桥是新江桥,桥下是姚江,桥的北边就是明湖的老外滩了。你再看东北方向,连接老外滩和江东的是甬江桥了。”

“那条江就是甬江了?”

“是的。甬江桥北面那座桥是外滩大桥。你看到桥东头那座大楼没有?”

苏晓问:“是那栋有点像玉米的楼吗?”

“就是它。”秦复揽着她。“大名叫明湖财富中心,但由于外型酷似玉米,人们便称它为‘玉米楼’。”

“如此气派不凡,想必大有来头。”

“是的。它的前身是明湖渔轮厂,后来滨江大道改建,渔轮厂搬迁,玉米楼便取而代之,拔地而起。”

苏晓随口问:“据说明湖的造船能力很强。”

“是的,而且历史悠久,属于传统技能了。”秦复笑了。“我上次和蕴华过来,就是处理船务生意的事情。”

苏晓点点头,接着指向一座大桥问:“灵桥在哪里呢?是我眼前这座吗?”

“不,这是‘江厦桥’,底下是奉化江。”他指给她看。“江厦桥往南这座才是‘灵桥’,也叫‘老江桥’,它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真不敢相信这是近百年前建的桥!”苏晓惊叹。“单说这样式,即便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是的,而且饱经战火仍然屹立不倒,所以它在明湖人心中的地位才如此之高。”

“难怪不叫‘甬普’而叫‘灵桥牌’了。”

“是的。”

苏晓环抱住他,小脸贴着他的胸膛,温柔地说:“秦复,你很爱你的家乡。”

“谁不是呢?”他爱怜地抚着她的秀发。“晓晓,你想回南京看看吗?”

苏晓摇摇头,“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轻叹一声说:“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游六门’去。”

“我累得不想动了,”她耍赖。“你能抱我吗?”

他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还有什么要求?”

她搂着他的脖子,“你能给我唱《外婆谣》吗?”

“没问题。”他很是痛快。“谁让我们男人的权利比你们女人大了三百年呢!”

苏晓笑了。

她示意他稍稍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面颊。

他哈哈一笑,抱着她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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