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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摔匣忧安危煮茶论民心

“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为何独自在此处?”那公子的声音倒是比之外貌磁沉不少,透出稳重之感,只是这一下提醒了阿七,她身份特殊,不宜久留。

“多谢二位公子相助,奴……我只是帮家人寻找落下的东西,这就回去了。”她微微向面前两人行了一礼。

“你这个年纪,家人怎会放心留你一人在此,可要帮你报官?”

“不用报官!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我找得到回去的路。”阿七听到报官,心下已是有些慌乱,只能强作镇定。

那对面男子脸上却突然带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年纪的丫头,独自跑出来,又说要独自跑回去,还不能报官,不知道是你家里人真的心大,还是……你实际是那梁上君子,趁着无人,入这画舫偷盗?”

阿七现下却是彻底慌了,自己身份万万不可暴露,便只能把这谎言延续下去,可这对面之人又不是那般好骗,此刻也只能嘴硬了,“公子许是多虑了,我只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便自个出来找了,更不想报官惊动家里人罢了。”

那侍卫满脸激动,“少爷,依我看,这丫头鬼话连篇,定是那偷盗之人,还是速速送了官府去。”

啪的一声,阿七瞬时跪下了,正要开口,却听见那低沉的声音道:“罢了,她应不是贼人,”男子目光垂视着眼前这女孩,不过只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瘦弱,此刻那面纱虽湿,却仍是看不清容颜,身上藕色布衣因浸了水,已成暗玫色,竟无一干燥之处,袖口边正顺着往下滴着水,“我俩身上皆无多的外衣,你先随我们回去换身衣裳吧。”

是时,眼前丫头仍是未起,郑重行了一礼,“两位公子相助之恩,我来日有机会再报,只是现下我还是想着赶紧回去,免得家里人发现之后担心。”

那蓝衣随从正欲言,却被墨衣公子制止,“随她吧,我们先回了。”没走两步,他又向侍从道,“现下已是宵禁,她在街上正好能被官兵寻了去盘查,倒是帮我们省了送她回去之力……”话毕,又往前走了没几步,便察觉到后面脚步已是匆匆跟了上来……

此刻,东湖县西边客栈内

客房里传出刺耳的首饰盒摔碎的声音,妙如姑姑连忙走到了小姐房间门前,轻敲了敲门。

“小姐,怎么了?可有受伤?”

里面似是传来一阵沉默,她心下不妙,正要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芊远的声音,“没事,刚刚我不慎碰到了桌边的首饰盒,但里面并无尖锐之物,也并未划伤,现下已吩咐砚池在收拾了,劳烦妙如姑姑担心了。”

听这声音,气息倒是平静,声调也没有异样,确实也伴着拾起饰物与碎片的动静,妙如便收回了手,“也好,那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先不打扰了。”

待听到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芊远那憋着的汹涌之气终是袭了上来,刚刚从她手里滑落的首饰盒,摔成了碎片,掉落在自己脚踝处,划出的伤口正透出血色,她却是顾不上来。

“胡闹!完全是胡闹!”墨香在面前跪着,砚池在一旁刚刚拾起碎片,正想拿药给小姐处理伤口,眼见其满脸怒色,也是不敢吱声,便也只能用充满怒气的眼色盯着那地上的墨香。

这墨香确实不擅撒谎,芊远回到客栈本已疲惫,洗漱完毕后坐在床边读了会书,临睡前又想着把那今日逛灯会时买来的首饰给阿七她们分了去。结果一听到要找阿七,墨香便是神色有异,芊远自是比常人心思细腻,只是一番追问,这墨香便吐露了实情,她心下一凉,手上直接没了力气。

“阿七这丫头平常本来就不灵敏,这东湖县又是第一次来,夜深人静,街上根本就不安全……”她此刻内心似有火灼烧,回忆反复袭来,五六年前,也是在来看这东湖灯会时,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如今,阿七也……况且那丫头本就被拐卖过一次,若是……

“不行,我得出去找她。”想到这儿,她已是思绪混乱,只是下意识地向往门外走去。

“小姐万万不可!”砚池当即就跪下了,拖住了芊远的腿,“且不说现下已是宵禁,您出不出的去这条街道,就算您真的出去将其寻了回来,定是会惊动妙如姑姑,依着那梅香堂的规矩,阿七若有暴露身份,就算活着回来,也未必能活着回去啊……”

此话确关阿七生死,芊远便是停了脚步,但仍是因着紧张,身子不住颤抖。

见此,砚池便起了身,走到芊远身前,“况且,恕奴婢直言,阿七虽平常对许多人情无甚感悟,甚至稍显呆傻。但若是办这种差事,她应是比我们都擅长才对。方才听墨香描述,其虽临时起意,但也是有所思索,在这件事上,我想她断不会不顾自身安危。”

见芊远听了此话,神色稍微平复了些许,砚池便将她扶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小姐现下要做的,便是稳住自己,若是阿七丫头在明日天亮前平安归来,一切便迎刃而解,若是那时未能归来……便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东湖湖畔,春江花月楼

甄越灵正准备回去歇下,便见那文公子和秦公子从正门而入,其连忙上前,准备笑脸相迎,彼时,却见两位身后跟来一小姑娘,身形瘦小,带着面纱,却是浑身都滴着水,许是因为太冷,正止不住地抖着。

“文公子,这……”她上前的脚步略有迟疑,深夜,成熟男子带一小女孩进入客栈,尽管其内心清楚文公子为人,但同为女子,也会下意识怀有担心。

“劳烦甄姑娘,帮忙取一两件干净的衣服吧。”那文公子眉间神色倒是与平常无异,“对了,你们这儿晚上除了客房以外,饭厅,或者茶室,可还开放?”

现下已是三更天,望江阁往外望了去,之前万家灯火明的东湖县,已是沉睡,只剩这放眼望去渺小的屋房,和那远处巍峨的青山,伴着安静的湖泊静静伫立。古来岁月流转,朝代更迭,百姓兴亡,却唯有这青山与湖泊亘古不灭……

阿七站在这露台上,望着眼前的景色缓缓沉思,刚刚那貌美的老板娘带她来了这阁楼最里的茶室,又放下了一套衣服,她本担心换衣时难免暴露身份,对方却只微微看了眼她的面纱,便退了出去。现下她已是换好衣装,仍是将湿水的斗笠面纱带在了头上。虽换了衣服,她始终把那翡翠环佩藏在怀里……一声敲门声将其思绪拉回。

老板娘推门而入,“我只是来将你衣服取去烘干,你不必担心。”是时,阿七瞧见那墨衣公子与随从也从门外进来,不知这老板娘的不必担心,是不是也在提醒她这两人乃友善之徒。不过,能吩咐春江花月楼的老板娘,留出这最上乘的茶室来,那必定不是寻常身份能够做到的。

“这高楼远眺的景色,是不是与你在下面所看到的全然不同。”那文公子瞥见甄越灵离去后,便也是走到了露台处观望,却与阿七相隔甚远。

听那边是沉默,他神色倒也不在意,“人在低处,永远只看得到眼前的楼房,可一旦登上高楼,才能知道,楼房之外,仍有千千万万的楼房,这些楼房各不相同。并且,曾经以为高大的楼阁,在天地之间,竟是如此渺小。”

“其实……我不是很会看出有什么不同,不管看起来是高是低,只要能住,在我看来就是一样的。”阿七此刻虽是如此说,但其心里不得不承认,她以前从未看到如此壮观之景,甚至在来东湖前,其见过最美的景色,也就是那侯府九曲桥上的荷塘月色……

那男子回过了头,往那露台中间的座位上走了去,“秦路,你去取些茶水来。”

眼见那站在门口处的蓝衣随从撇了撇嘴,却仍是往外走了去,文公子倒是嘴角略有上扬,“今日你说,你是帮家里人找东西,见你模样,东西应是找到了,可与我看看?”

“公子刚刚说已相信我不是偷盗之人,难道是诓人的不成?”虽尽量使自己声色平静,但阿七心里却实则担心,怎么兜兜转转又查到自己身份上来了,况且她始终铭记,自己的信息不可暴露,这环佩若被人看到,有心查探,必会多生事端,便只能将这话题模糊了去。

那男子也聪明,“并非是不相信你,而是这深夜可不安全,居然让你一小丫头贸然出来,我便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使得你家里人要如此强迫一个小姑娘。”

“并非如此,我刚刚也说了,家里人不知我出门,我是自己想帮忙找的。”阿七心下已是想着,若再追问下去,恐将难办。

“那家里人对你很是重要吧。”男子却并未继续质疑她,反而像是认可了她的说辞,这使她略有惊讶,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嗯……对我非常非常重要……是我姐姐的东西。”此话一出,连她自己也是略有迟疑。

“那你待自己姐姐,可真是一片赤诚之心。”

阿七听不出那公子语调有任何变化,微微转头一瞥,其神色仍是略带笑意,也不知其是否真的相信了自己半真半假的说辞。就在此时,那秦路带着茶水回来了。

“少爷,我又向那老板娘寻了些书籍过来,恐你审……聊天空隙倍感无聊。没想到那老板娘居然说这书只卖不借,我便费了些银子,不过,这春江花月楼里藏的经典倒是不少。”

阿七便见秦路先是把茶壶与书籍放在了桌上,又将茶杯置于那公子身前,为其斟上茶后,便退至身侧。

文公子却未立马拾起面前的茶水,而是从那茶盘上又取一茶杯,放于桌上对面,将茶沏上,便抬头望向她,示意她坐于桌前。“现下还未至四更,五更天才会开禁,不妨坐下来等。”

她本是有些犹豫,不过那人未等她坐下,已是拿起桌上之书翻阅,倒是看起来并不真的在意她如何行动,这才使她放松了下来,自己也是有些口渴,走到座位前坐下后,便将那茶举至面纱内,闷了一大口。

待她将茶杯放回,见到眼前男子长睫低垂,浓眉如墨,正认真品读手中书籍,此刻,心中似有涟漪漾开,不过细微的波动,又恢复了平静。

不到一刻钟,阿七已是有了些困意,却又不方便躺下,便借着面纱闭上双眼,算是小憩。许是今日过分劳累,竟然真睡意袭来,大脑便是越来越沉,不知是过了多久,阿七身子已是摇摇欲坠,似要缓缓倒下。一阵本能的反应袭来,大概是内心深处告诫不可在生人前熟睡,恐暴露容颜,她瞬时一个激灵,立起了身睁开了眼。

文公子似是因读书较深,并未察觉,倒是一旁的随从,之前见她喝茶心急,这会又是失了礼数,露出了不满之色,却在被她撞见后将目光扭转至别处,正看向自家公子手里举着的书本。

“民为贵,君为轻……这是什么话来,倒是失了礼数。”这秦路虽是识字,但总归是习武之人,书本读得不多,却也正因此,所谓无知则无畏,倒是就文章随意开口进行点评。

公子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回话,许是早已习惯了秦路如此。

“此言差矣,”那面纱下却缓缓传来言语,“此句的下半段也说了,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事实上,提出这句话的人称民贵君轻,也并不是真的认为身份地位上如此,而是因为得民心方可得天下,但是得君心只可为诸侯,实际上归根到底是为了要这天下罢了。”

此话言毕,那秦路显然一脸迷茫,或许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居然直接开口反驳他,或许也是因为其听不太懂她这话究竟为何意。而那公子此刻却抬起了头,注视着眼前之人,然眼色深沉,让人看不透心思,而眼中之人亦戴着面纱,彼此皆看不通透。

“虽说这秦路向来敢言,你也倒是毫不逊色。你可知刚刚自己所说是何等言论,再者,你为何竟敢对亚圣的思想如此评判。”男子此刻虽带有威怒之色,但眼里又有着难以捕捉的笑意,却瞧见对面那丫头已有些许颤抖,略微攥紧了衣角。

“我……我并未……我不知这话是谁说的,贸然评判,是有不敬……”

那公子瞬时眼里稍有疑惑,侍从却是不屑,“我还以为你比之我有多厉害,连我都知道这话出自《孟子》,想来是你自己也不懂在这儿乱开口吧。”

面纱的斗笠缓缓低了下去,男子拾起桌上茶杯,却在举到一半时停住,“秦路,这茶水又凉了,你再去沏一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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