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蝴蝶香奈乎猛地睁开眼睛，岩壁映入眼帘，泛着初阳照射的金光。耳边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极近，又极远，缥缈而落不到实处。

“你醒了？”

一抹红色兀然闯入视野，温暖、耀眼，却不会将人灼伤。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头红色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身后，初张开的容貌精致昳丽，宛如最出色的画师奉上毕生心血，用细笔精心勾勒而出的完美佳作。她只是安静地跪坐在地上，周围也不过是随意堆放的石块，却无端让人觉得她是端坐在云端之上的神坛。长睫微垂，少女浅棕色的眸子在阳光的映射下化为金色。

她看向她。

神明看向神座下的信徒。

眨了眨眼，蝴蝶香奈乎缓过神，对赤司清绽开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是你救了我吧，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赤司清把手里的馒头递给她，“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那么强的一招都没能杀了他吗？”蝴蝶香奈乎惊讶道。赤司清最后使出的“万相归无”在她看来可比对面的冰雕强多了。

脑子转了转，目光触及被赤司清随手放在火堆旁的长剑时，蝴蝶香奈乎就知道了原因。

“确实呢，不是日轮刀是没办法彻底杀死鬼的。”

赤司清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来了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就目前来看，在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就算童磨不逃，她也没法彻底将他斩杀。

“那么强大的鬼，要尽快回去禀告主公才行。”蝴蝶香奈乎双眉轻蹙，语调染上了急切。

这般想着，蝴蝶香奈乎不顾身上的伤，干脆地站起身，把自己的日轮刀别回腰间。然后看向赤司清，笑着问：“我叫蝴蝶香奈乎，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清。”红发少女顿了一下，“赤司清。”

“很好听的名字呢！”蝴蝶香奈乎笑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赤司清摇了摇头，“你应该还有急事吧？”

“好吧。”蝴蝶香奈乎也没有再坚持下去，毕竟这少女的强大是她亲眼目睹的。若真遇到危险，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那我先走了。”蝴蝶香奈乎朝送她到树林边缘的赤司清挥了挥手。

赤司清也朝她挥手道别。

就在蝴蝶香奈乎走出去约百米后，耳边突然传来了赤司清的声音。

“他是上弦二，冰之鬼童磨，在万世极乐教。”

蝴蝶香奈乎霎时睁大眼睛，回头看去，那个如神明般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

赤司清回到空间，面前摊着光球给她的“工作手册”。

这七年来，她和世界意识也就见过一面。据说祂忙着去各个世界打补丁，没时间做讲解员，就在她来这之前，随手丢了沓纸给她。

毕竟活的时间长了，里面虽然有很多啰啰嗦嗦的废话，但事情解释得勉强还算清楚。

照世界意识所言，平行空间是真实存在的。

每个次元都有着无数个平行空间，而次元间又有着次元壁隔绝两方来往。

每个平行空间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三大支柱：意识、法则和秩序。除了世界意识可能忙些，其他两个在很多时候都只是存在，只有一小部分拥有神志。

这个平行空间在众多空间中，可以说是一枝独秀，祂的三大支柱都拥有了自己的神志！

其实拥有神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三支柱存在于这个空间，空间就能平稳运转下去。可这个空间更秀的是，祂把自己的“秩序”弄丢了！

因为秩序的长期缺失，为了维持稳定，空间又衍生出了新的秩序。或许是风水问题，新的秩序又双叒叕生出了意识！

这个空间的“秩序”是缺失，不是消失，新的秩序想要上位只有把前任干掉。而旧秩序站在顺势，那祂就站在逆势，用逆势取代顺势。为了达成上位的目的，新秩序积极地穿梭在各个世界，力争给每一个反派送温暖，只求最后用反派组成的势力重建新的时代。

看完了“工作手册”，赤司清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的猜测，不出意外，她估计就是那个被弄丢的“秩序”。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要是还没有“theone”的自觉，那她真的就是个棒槌。赤司清认为自己是普通人这点，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哦，不对，现在看来，她算不算人还得另说。

“这都算什么啊……”

赤司清瘫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本书盖在脸上，四周死寂。渐渐的，似有呜咽声响起，细弱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像是终于把一切都发泄出来。

独自一人行走在世间是什么感觉？

它一点也没有故事里的潇洒与孤勇，剩下的只是空寂和悲哀。

万丈红尘，茫茫人海，她像个幽灵在其中游荡，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处。世间万般美好，可皆与她无关。

她曾独自在世外修行，于停滞的时间中细数流逝的岁月。

她曾孤身在无数世界穿梭，于苍茫寰宇中踯躅寻觅归路。

举目四望，余己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赤司清把盖在脸上的书拿下，从床上坐起。脸色一切如常，只有残留的泪痕暴露了她短暂的脆弱。

对自己施了个“净身术”，赤司清站起身，声音喑哑，“当归。”

白光一闪，长剑出现在她手中。赤司清低头把佩剑系在腰间，就像是第一次做的那样，认真且虔诚。

飞云倚岫心常在，明月沉潭影不流。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赤司清拿着剑去了炼器房，炼器炉旁放着两大块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这两样是她在蝴蝶香奈乎昏睡时隐身去“阳光山”挖来的。

直接把剑和砂铁、矿石一起丢进炼器炉，然后调为自动模式，赤司清就在一旁坐着看书了。为了增强实力，她是有学过炼器的，或者说，基本上每一道她都曾涉猎过。只可惜是真的没天赋，除了剑道和推衍算卦，没一项是她能学会的。不过嚼多不烂，试了多次都失败后她也就放弃了，所幸她的炼器炉和炼丹炉都有自动模式，想要什么让它自己来就好了。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赤司清也用灵果填饱肚子后，炼器炉自动开炉，露出了重锻好的归无。加了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砂石的归无看起来毫无变化，赤司清拿起剑，灌入自己的灵力，本来莹白的剑身变得有些透明化，反而像是一柄精心雕刻的冰雕工艺品。

带上新的装备，离开空间。神识扩散到最大，赤司清仗着这时代还没有卫星，肆无忌惮地御剑飞在半空中，若不巧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被认为是只鸟罢了。

赤司清是已经飞升的人，按华夏那边的体系，这会她已经成仙了，全力放出的神识直接覆盖了整个世界。

踩着剑悬在半空中，仔细分辨从四面八方传回的信息，在庞大的信息海中筛选出所要的重点。大概找到了几十处存疑点，赤司清收回部分神识，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涨得发痛。虽然神识强大，但她很少有机会用到这招，突然玩了发大的，一时有些承受不住。

确认了方向，赤司清朝最近的那点飞去。她对神识的掌握还不够精准，只能大概分辨出在这个世界还算有点实力的鬼，没办法直接定位无惨，只好一个个找过去。

面无表情地将面前奇形怪状的鬼首落，看着它化为灰烬，赤司清甩去剑上的血迹。这是第十二只鬼。她从傍晚杀到天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找到的不过是些杂鱼。

效率太低了啊……赤司清往下一个点飞去。没办法，她对神识的用法真的不熟，再慢也只能这么继续下去。

“嗯？”

赤司清缓缓落地，四处看了看，好像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她没来过，但在漫画里看过。

藤袭山。

“啊啊啊啊啊！新的食物啊！”

赤司清回首就是一剑。

无相剑法——乾阳。

数道金光划过，像是阳光划破黑夜。

“啊啊啊啊啊啊！”手鬼在惨叫中灰飞烟灭。

赤司清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她不是灶门炭治郎，没有那么温柔的内心。她去过的世界太多了，看过的悲剧也太多了，手鬼的过去于她而言也不过平平。她没法，也不会和它共情。

在它主动抛弃人性的那一刻开始，对赤司清来说它就不再是人了。不是人的东西，不配她浪费感情。

“下一次试试离火吧。”踏上剑，赤司清自顾自地说。

无相剑法共九式，除第九式外，其余八式威力相当。而其中乾阳对吃人鬼有奇效，想来离火也差不多？

赤司清站在花街入口，棕眸中满是跃跃欲试。花街啊，她还真没来过。在花街的鬼……应该是上弦六。

唇角勾起，忙活一晚上，可算让她抽中个sr了！

把自己幻化成一个高大的男人，赤司清摇了摇手中装x用的扇子，步伐优雅地向神识标记的地方走去。

随着人群挤到了看台下，绝色的美人半遮着面在看台上弹三味。

啊这……赤司清看着台上的美人，一时心情复杂。本以为出了个sr，没想到这是个ssr啊！

鬼舞辻无惨，新秩序送温暖的对象之一，鬼之始祖，屑中之屑。

赤司清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不行，这是留给主角的，这人头不能抢！

抿了抿唇，赤司清打算先离开，再隐身找机会敲他闷棍。

刚要转身，那ssr就自己朝她走来了。

赤司清看着仿佛自带金光的ssr微笑着朝她走来，然后停在她面前，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要忍住啊！

美人朝她柔柔一笑，声音都透着魅惑，“长夜漫漫，大人可否与奴家一叙？”

“……好。”

鬼舞辻无惨走在前面，莲步轻移。仗着身后的人看不见，笑得嘲讽。

在人群涌进来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男人。

华美的唐国长袍，矜贵优雅的气质，清隽俊美的相貌，这个男人与其说是来游花街，更像是想要体验风雅的贵族公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无惨看中的，是他的血肉。这个男人是稀血！吃一个顶百个的那种稀血！

在弹三味时，无惨就一直注视那个男人。或许是贵族家的小公子受不了这嘈杂的环境，男人一直轻蹙着双眉。果然，这三味才弹到一半，男人就有了离开的打算。这可不行，这是他无惨看中的食物，怎么能就这么跑了！

当机立断，无惨三味也不弹了，无视老鸨的警告，直接下台朝男人奔去。

呵，男人就是男人，刚才还想着走呢，他一到面前就走不动路了，随随便便就上钩了。

“大人请进。”无惨笑魇如花，把人迎进屋。

看着男人无知无觉地踏入房间，无惨“啪”的一下把门锁上。

“关好门了？”

背着他的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无惨愣了一下，但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是他的遗言好了。

美食摆在眼前，无惨心情不错，好心地回了一句，“关好了。”

“那就好。”

男人这么说道，然后一柄长剑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中，无惨眼前顿时金红交杂。

无相剑法——乾阳

无相剑法——离火

事情发展得太快，无惨还在疑惑他那剑是哪来的，凌厉而恐怖的剑光已经铺天盖地地落到了他身上。

“给我去死吧！”无惨大怒，这是在继国缘一后他受过最重的伤。被削成十几份的肉屑迅速组合再生，双臂化为赤鞭朝赤司清打去。

赤司清皱眉看着这让人san值狂掉的玩意，又一挥剑。

乾阳、离火、震雷。三招齐放，自带追踪功能，一剑不落地全打在了无惨身上。这回削成了几十份。

赤司清耐心地等待无惨重组身体，反正她又不能杀了他，拿他来试试水也不错。

看着无惨以男体重新出现在眼前，赤司清再次举起剑，这次可以试试万相归无。

“鸣女！鸣女！”无惨算是发现了，这男人极其恶劣，和继国缘一一样残忍！明明可以杀了他，可非要等他身体重组才动手。不打了，再打下去，他这条鬼命就没了！

无限城破开空间把无惨吸了进去，在离开的前一秒，万相归无狠狠地撞了上去。鸣女拨三味的手一抖，仿佛听到了无限城的哀鸣。她的无限城，坏了！

颇为遗憾地收回剑，赤司清撤去结界。屋内一切如旧，仿佛刚才的那场打斗不过是幻觉。

赤司清变回原貌，整了整袖子。无惨应该是发现了吧？在她的结界里，就算分成肉屑也没办法出去。

“该回去了。”世界意识平板的声音突然出现。

赤司清没有惊讶，祂一来她就感知到了，还知道祂看完了整场打斗。

“嗯。”

又是一阵眩晕，回过神时赤司清发现自己还是十八岁的模样，这也不是她的房间。

有人？赤司清敏锐地看向声音的所在地。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声音平淡稚嫩。

“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