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普通的中年男人

察觉到自己的分心。

许铭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林哲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他全神贯注，一鼓作气破解了系统设下的层层密码，终于，进入到了最终操作界面，那上面有好几个选项，而选项上的信息，都是英文的。

他：……

“许同学，你给翻译一下？”

许铭一边看，一边跟林哲讲，“……上面显示，在这座建筑的最顶端，有一个‘黑匣子’，匣子里有一股磁场力波，它既可以剥夺人的好品质，也可以剥夺人的坏品质，只需要事先进行选择就行，而且对于剥夺的对象，也可以有选择……你先点击这个，‘剥夺坏品质’……对，确定，然后‘剥夺对象’……选‘全城市民’……”

这里的全城市民，也有一份名单。

点进去一看，都是些英文编号。

可以知道，玩家是不被算在里面的。

而还有一个选项，是手动输入“被操控人”，林哲试了一下，发现如果把玩家的编码输入进去，那么玩家也可以被算进名单里去。

所以，当他设定剥离坏品质的操控对象，进行最后确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看向许铭，“许同学，你说也要把我们两个加入在内？”

如果把他们也加进名单的话，那他们两个身上的坏品质也会被剥离掉……这应该是件好事？

却见许铭很肯定地摇头，“我们不参与。”

“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身上只要一被剥离了品质，不管是好还是坏的，都会从玩家变成npc？”

许铭的表情很认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另外一点很重要的是，我觉得人身上的品质，不管是好还是坏，都不应该那么快就被剥离，被改变，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好品质，是一下子就可以消失，或者获得，坏品质也是一样，但那是在现实生活中，或许在这个游戏里，真的可以做到这么简单直接粗暴，一刀切，品质说没就没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这个人就是由‘好’跟‘坏’两方面组成的，如果只剩下‘好’，没有‘坏’的话，我想，那也不是我了。”

林哲顿了几秒，居然拍了几下手掌，“说得好，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不管好坏，都是组成自己的部分，缺了哪一个，都会显得很假，行吧，那我俩就不参与了。”

决定好了之后，他很快就将设置名单这一部分的操作完成。

点击“确认”。

然后点击“释放”。

当林哲按下“释放”按钮的时候，突然间，他们只感觉像地震一样，脚下强烈晃动，紧接着，从操作台的电子屏幕上可以看到，那个“黑匣子”已经开了一道口子，而从那个口子里，瞬间射出了无数的电磁力波。

这股磁场力波就是能够对人身上的品质进行分离的力量。

电磁力波一进入到空气中之后，迅速向外蔓延，一看到人就往他身上钻，让人无所遁形，他们甚至是来不及反应的，因为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林哲跟许铭对看了一眼。

立马从总操控室里跑了出去。

他们飞快地跑到了能够看到大厅情形的位置，当时，大厅里约有上百个人，本来是非常有秩序地在四个不同的窗口前排着队，可是当那一股电波传出去了之后，排队人群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感觉到了某种电流击中了自己全身。

这导致的结果，要么就是抱着头大喊。

要么就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打滚。

这可是林哲之前没有想到的，他有点慌了，“那些人是怎么了？！刚才我的操作没有问题啊，难道是剥离坏品质这项技术还不够成熟？”

许铭要淡定很多，“我们之前也观看过剥离好品质的操作现场，□□作者的身体也是起了很大的反应，现在他们有这种情况，不算不正常，多等待一会吧。”

他们当时是在中心大厅里，所以看不到外面大街上的情形，如果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

磁场力波迅速席卷到了每一个人的体内，整座城市就像是到处都通电了一样，人们纷纷触电倒地，一边抽搐着，嘴里一边发出惨叫声，这不知道的，不会以为是在剥离坏品质，还会以为是在屠城呢。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也就是十几分钟过后，大家陆陆续续也就不疼了。

可他们并没有马上从地上爬起来。

反而是陷入了一种昏睡的状态。

等到林哲跟许铭离开了【赌买卖中心】，走到外面大街上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人人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情形……仿佛躺着一具具尸体。

林哲又慌了，“呃……我们该不是犯了谋杀罪？这在游戏里，杀人会坐牢？……”

许铭懒得去接这个戏精的话，他刚才在林哲操作操控台的时候，从屏幕上看到了一些信息，其中有提到过人被剥离坏品质之后的反应，前期会受到巨大的刺激，非常痛苦，这一点已经应验了。

而那上面还写着，在剥离坏品质之后，与剥离好品质后马上就能行动有所不同，人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昏迷，这也是正常的，等醒过来之后，就会恢复如常。

他把这件事情简单跟林哲提了一下，迈动脚步，“现在我们回公园那里去，把那个中年男人接出来。”

……

除了玩家，全城的市民——

即npc们都陷入了昏迷。

两人不想再那么累，骑自行车去往【孤独者公园】了，但现在也没人开的士，林哲摆了摆手，“多大点事，我们自给自足不就行了？”

他去年就考了驾照。

自己开车没问题。

车辆问题不难，在街上有不少的士，里面司机陷入昏迷，他们找了一辆，将司机扶了出来，自己坐进去。

不过，当许铭坐在副驾驶，看着林哲飙车，手还是忍不住往扶手那里拉着，林哲开车就很……欢脱。

为了赶时间，速度更是能有多快就多快。

等到到达了目的地，林哲看着因为晕车而一脸苍白的许铭，很直男地问了句，“许同学你怎么了？”许铭没说实话，“……被风吹得有点凉。”

他知道，林哲飙车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就不要再说什么抱怨的话了。

林哲若有所思，然后又很直男地说了句，“害，多喝热水。”

许铭：……

他站定在原地缓了缓，公园里的新鲜空气，还是能让人舒服些的，两人这次从公园正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数盏灯还是亮着的，基本照明没有问题，他们也就没有使用背包里的手电筒，等再次走到了那处假山山洞口处时，许铭的晕车状态也基本已经恢复了。

林哲冲着洞口大喊，“嘿！大哥，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现在全城的人们都被剥离了坏品质，你可以放心出来了！”

没人回应，林哲又喊了一句，声音才幽幽地响起，“真的吗，你们没骗我？”

“真的……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你会知道是真的。”

林哲想，这个游戏里，他们一旦完成了一样操作，那就是默认走到下一步了，这个中年人，说到底也就是个npc，系统肯定能让他知道，他没有骗他的。

果然，声音激动了起来，“……真的，是真的，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接着他开始喃喃自语，说了一些杂乱无章的话，为了表示礼貌，林哲也就耐着性子等了半分钟，不过他见男人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马上打断，“大哥，别忘了正事，赶紧出来啊！”

男人这才停了下来，“……是，我这是太激动了，好的，现在就出来……”

对方说要出来了，林哲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原本靠近山洞的身体，也往外退了几步，挨着许铭一起站着，万一等下要是从洞口走出个什么妖魔鬼怪——

出来了。

有个人出来了。

这个人，不妖，不魔，不鬼，不怪。

是个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普通到放在人群之中，马上就会被淹没，普通到就算是林哲现在看到了他，等过了一会，你再让林哲去回想他的模样，林哲的头脑会一片空白，因为太没有记忆点了。

但这张没有任何记忆点的脸上，这时却呈现出了很多副非常复杂的表情，那都是人类所有处于低谷、逆境、不顺时候的表情，且千变万化，苦得各有各的特色，苦得非常丰富。

这人之前绝对是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绝对的，即使已经躲起来这么久，不再接触了社会了，影响还在，躲起来的这段时间，他该是有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林哲又想到了更多的问题，这个人藏起来期间，是怎么生活的？最简单的一个，他吃什么？

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吧？

不过，这毕竟也不是真实世界，是个游戏世界，或许这些人也都不是真人，只是游戏里的一个个符号，符号跟人不一样，不用吃喝拉撒睡。

“我……你们……我……”

刚开始走出来的时候，男人还是很谨慎的，他毕竟也已经躲在山洞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再出来见人难免会不习惯，看到林哲朝他走近了一步，第一反应是想要再往山洞里跑回去。

林哲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自然是牢牢把他挡住了。

“都出来了，就别再躲回去了，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