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就算之前没有找过无惨，蝴蝶香奈惠也能准确的知道他在哪一间居室。

地上的锁链就是最好的路标。

她推开了那扇处在西边，很难晒到太阳的居室的门，放轻了脚步。

房间内阴凉而安静，空气里残余着某种香料燃烧殆尽的气味，薄被包裹着躺在榻榻米上的人影。

“哀子夫人……？”

香奈惠小声喊了一句，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似乎还在睡的哀子夫人。

不过想到产屋敷耀哉所言，哀子夫人应该快要醒了，她决定就在这里等一会。

香奈惠走到沉睡的人影身边坐下，空气里浮动的残香使人心神放松，这几天因为忙里忙外的帮着筹备婚事，她已经有些困意了。

香奈惠的眼睛半闭着，只是迷糊间打了个盹的功夫，她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冷。

她放下支住侧脸的手，低头就对上了一双色泽瑰丽的红眸。

“哀子夫人，你醒了？”

话音刚落，香奈惠就意识到了不对，这并不是上一次见面时的哀子夫人。

那并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野兽在进食前的冷血眼神。

会用这种目光看人，而且还是人形的生物，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一种，哀子夫人是鬼。

这是近些年和恶鬼作战的直觉，也是身为柱应有的直觉。

她下意识去摸藏在羽织下的刀，却摸了一个空。

日轮刀放在了会客室，为了不让哀子夫人因为看到相关的物品，回想起来糟糕的事。

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从榻榻米上坐起了身，他直勾勾的盯着蝴蝶香奈惠，鼻翼轻轻的耸动。

他饿了。

蝴蝶香奈惠的后背抵在房门上，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不合常理的东西。

比如主公说，因为精神不好，担心乱跑所以把夫人和自己锁在一起，比如她之前见到和睦坐在一起的夫妻二人，比如哀子夫人略微显怀的肚子，比如主公刚才温柔笑着和她讨论婚礼的事情。

除了她，却没有人知道，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在总部养了一只鬼。

香奈惠不清楚是哀子夫人怀孕以后变成了鬼，还是变成鬼以后才怀孕了，她更倾向于前者，但不论哪一种可能都非常让人难受。

她可以把宅邸中的其他人喊过来，或者直接跑出去拿她的刀。

但那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主公大人为了能够和哀子小姐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人和鬼，一定会有办法和平相处吧。

不然的话，那就太悲哀了。

在她思考的时候，无惨已经跃起身子朝着香奈惠扑了过去，却被香奈惠两只手反压住了胳膊，他伸着脖子，露出带着尖利虎牙的嘴巴不依不饶地想往香奈惠的脖子上咬。

“哀子夫人……不行。”

蝴蝶香奈惠躲闪着无惨的扑击，然而她的力量并不算太大，即使已经拼尽全力的运转呼吸法，然而还是逐渐要压不住无惨的胳膊了。

她不知道之前产屋敷耀哉用了什么办法让哀子夫人的人性大于兽性，或许回去之后可以想办法配一些药剂，但绝不是手无寸铁的现在。

“快醒醒……”

无惨那张堪称绝艳的脸上带着与美色不符的凶神恶煞，全无理智可言，只剩本能驱使行动。

没能取得压倒性优势的他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如果手无法派上用场，那么就用脚。

察觉到无惨手上收力，蝴蝶香奈惠立刻用力把无惨往后一推，险险地向侧后方一躲，避开了带着劲风踹来的一条腿。

就在无惨再次扑击的时候，居室的门一下被推开了。

产屋敷耀哉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室内的情况，只来得及用手挡在脸前，就从迎面而来的风里闻到了熟悉的草木香气。

“主公大人！”

香奈惠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产屋敷耀哉被扑倒在了门口。

无惨骑在产屋敷耀哉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肩膀，一口尖牙咬住了他手腕上的猩猩绯砂铁锁链。

产屋敷耀哉神色未变，只是用那双紫眸平静的注视着无惨。

“你要吃了我吗？”

往常听了使人心情愉悦的声音在此刻却格外冷冽，让占据有利位置的无惨掐住产屋敷耀哉肩膀的力道松懈了一些。

蝴蝶香奈惠已经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了会客室，拿回了自己的刀。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宇髄天元，应该是不久前已经离开了。

产屋敷耀哉依然被压在下面，他像一个老练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熬鹰人，处在被动状态和无惨对峙着。

无惨也没有像刚才面对蝴蝶香奈惠那样，一击失败就继续准备进攻，他呆呆的坐在耀哉身上，像是处在一个进攻与不进攻的平衡点上。

香奈惠手里紧张地握着刀柄，却始终没有让刀出鞘。

产屋敷耀哉看出来了现在的无惨其实并不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情况他其实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早。

蝴蝶香奈惠是鬼杀队里罕见的，希望人和鬼可以和平相处的柱，而且她出身于药师世家，所以产屋敷耀哉才会让她和无惨单独接触。

就像现在，无惨属于鬼的身份泄露了一部分，蝴蝶香奈惠也没有直接挥刀，而是手里握着武器，既保留选择的了余地，又不会一昧的软弱。

随之时间的流逝，产屋敷耀哉能感觉到无惨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眼睛里的血丝也散去了一些。

“乖。”

产屋敷耀哉轻声说道。

仿佛浸润着泉水的温柔声音里，无惨缓缓松开了嘴，那双红梅色的竖瞳终于恢复成了圆润的模样。

无惨费力的眨了眨眼睛，只看到被他压在身下，一脸包容之色的产屋敷耀哉，和他对着自己张开的双臂。

怎么了……刚才他做了什么？

梦游一般的经历让他根本回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满足的饥饿感化作了如潮水般的困倦，让无惨来不及思考就朝着产屋敷耀哉倒了下去。

他趴在产屋敷耀哉身上睡着了。

产屋敷耀哉叹息一声，闻着鼻翼间的草木清香，一点一点搂紧了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