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张思静可能也是委屈久了，这一哭就收不住，眼泪边擦边泪，抽抽噎噎向慕晨倾诉：“我就是前几天上课和同桌说话被她抓住一回，之后她就盯着我不放。”

“……低头看书她说我注意力不集中，弯腰捡东西她说我上课玩小玩意，我解释，她说我狡辩，反正就是做什么都不对。”

“今天下课她又把我叫去办公室了，当着其他老师的面骂我烂泥扶不上墙，说我女孩子本来学习能力就不行，上课再不认真只是浪费时间……”

张思静哭的悲痛欲绝，既委屈又愤恨。

慕晨听了不是滋味，下午化学课后范老师的确又叫了张思静去办公室，班上同学都没怎么在意。

老师叫学生去办公室这种事情太常见了，而且张思静回来的时候一切正常，安安静静的根本没哭，大家更不会去好奇她被老师叫走的原因。

他开学那段时间状态不好经常被老师点名，是办公室的常客，范老师当然也在其中，但对方的确没骂过他，更别说张思静这种经历。

说骂是轻的，严重点可以说是精神打压。

“其他事情我不清楚不发表意见，但范老师说女孩子学习能力不行肯定不对，上回联考前二十名有一半是女生！你别听范老师的……”

他尴尬地安慰对方，但张思静还是哭，哭得慕晨浑身不自在，左顾右盼就怕有人经过看见这一幕，说自己欺负女孩子。

他真不擅长安慰人，哄傅易寒除外。

他建议张思静可以告诉班主任，张思静摇摇头，似乎并不想这么做，这种情况下慕晨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张思静擦擦眼泪跟他道谢：“谢谢，这件事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先回教室了。”

慕晨点点头，决定先在外面待会儿再说。大家都知道张思静找他，结果回去的时候张思静顶着双明显哭过的红眼睛，这让大家怎么想？

他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八卦的视线，想着能拖一秒是一秒。

今天是语文晚自习，语文老师通常会让同学们做作业或者看课外书积累作文素材，慕晨晚一点回教室没事。

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一会儿想出来前没做完的数学题，一会儿想张思静的事，一会儿想对方回教室后其他人的反应，脑子里念头很杂。

在又一次转身后，看见走廊那头出现的熟悉身影，他顿时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扬起笑小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的人是傅易寒。

他是在张思静红肿着眼睛回教室后借口上厕所出来的，当然，同桌褚长安不会开口问他出去的原因，只是在他起身时了然地朝他扬了扬眉毛。

傅易寒被那带着打趣的视线看得微微脸热，没顾得上深想，离开教室在拐角楼梯口处找到了苦恼地走来走去的慕晨。

慕晨今天穿着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外套，脚上踩着棕色雪地靴，看见他后扬起的笑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明媚。

他细软的头发因为跑动微微翘起，露出光洁白净的额头。

傅易寒动作自然地伸手将这些跑乱的头发理顺，轻描淡写问道：“你拒绝她了？”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咦？”慕晨疑惑：“没有啊。”他不是回答张思静的问题了嘛。

傅易寒笑意顿沉，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喜欢她？”那个慕晨喜欢了很久的人是她？

慕晨却比他还惊讶，瞪大眼反驳：“怎么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安静几秒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傅易寒抿抿唇说：“我听见许易说她喜欢你……”

他就知道是许易那个大嘴巴，让他别瞎说别瞎说，果然被傅易寒听见了吧！

语速有些急，慕晨解释：“张思静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而且张思静找我是因为别的，不是那什么。”

傅易寒：“那她为什么找你？”

慕晨为难：“她让我保密。”

说着偷觑傅易寒，青年垂下鸦羽般的睫毛没有说话，慕晨一看就知道对方情绪不高。他不自觉翘起嘴角，歪着头靠近：“你生气了？”

傅易寒：“我生什么气，同学找你很正常。”偏着头不愿对上慕晨的目光。

嘻，嘴硬的傅易寒真可爱。

“那你就是吃醋了，”慕晨笑眯了眼睛，背着手撞了撞青年肩膀，“我答应了张思静不把她找我的事告诉第三个人，但我保证这件事和感情无关。等我征求她本人的意见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傅易寒不说话，温文俊雅的脸上一派平静，谁也看不出他此时有多心乱如麻。

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慕晨也没开口，左右看看后牵起傅易寒走向楼梯。踏上台阶，傅易寒问他：“去哪？”

慕晨：“楼上。”

傅易寒：“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他想问的是慕晨要带他去做什么。

慕晨笑着说：“到了再告诉你，免得你拒绝。”

慕晨将人带到了教学楼顶楼。

这里不比随时有人经过的走廊，几乎没有人上来。

顶楼通往天台的门被铁链锁住，两人只能站在楼道间，慕晨向松竹般挺拔的青年张开手，仰头软声道：“抱抱。”

傅易寒这才知道慕晨带他上来是想做什么。

伸手将人拥住，怀中被填满的感觉很踏实，他嗅着慕晨身上淡淡的润肤霜香味低声说：“我不会拒绝的。”

“那你不生气了吗？”慕晨蹭着他肩头光滑的衣服布料问。

傅易寒平和道：“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介意，介意慕晨和别人有了小秘密。

走廊的灯光照不到楼道间来，两人在模糊昏暗的环境中静静拥抱着，谁也没说话，耳边只有彼此轻缓的呼吸声，心中无比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下拐角传来一对男女的对话声。

“……去哪呀？”

“跟我来就知道了。”

“会不会有老师经过？”

“不会的。”

从那份安宁中回神，慕晨笑着小声问：“是不是跟我们刚刚的对话很像？”然而台阶下的男女明显是一对偷偷恋爱的小情侣。

傅易寒没有正面回答，揉了揉他后颈：“我们走吧。”

改拥抱为牵手，下楼时与正好往上走的小情侣面对面碰上，手牵手的慕晨和傅易寒一个笑容快乐一个神情满足，倒是小情侣被吓了一跳。

双方没打招呼，慕晨两人越过他们继续下楼，走得远了隐隐还能听见女孩子娇俏地和男朋友对话的声音：

“……好像是我们学校两个校草哎？真的好帅！”

“都被叫校草了能不帅吗？不过他们怎么会晚自习的时候跑到楼上来？高三教室在一楼吧。”

“哎哎哎你看见没有，我刚刚注意到他们好像是牵着手走的……”

回到教室，进门时依然有八卦的同学抬起头观察慕晨。

慕晨不做反应，也没关注座位上的张思静，他和傅易寒走到教室后面。傅易寒回位置坐下，他站在班长桌子边。

还没开口，褚长安便收拾书本站起来：“我去讲台上监督。”

慕晨冲他感激一笑：“改天请班长喝奶茶！”

褚长安去了讲台上坐，本就没什么人说话的教室愈发安静。

慕晨在褚长安的位置坐下。

他和褚长安不是第一次换座位，晚自习没白天上课严，每当没老师讲课的时候他就会扭着班长跟他换座，他要坐傅易寒旁边。

而褚长安有时候去他的位置，有时候会上讲台坐。

慕晨熟练地戳戳许易后背，让对方把他桌上的作业拿给他。

许易转身给他递东西，不甚明显地避开傅易寒问他：“什么情况？”下巴歪了歪教室中间的张思静。

狠狠踢了下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慕晨白他一眼：“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要他说，班上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是许易！

许易撇嘴，行吧，不说就不说。

他转身回去，慕晨翻开书做作业，右手拿笔，左手伸到桌下傅易寒那边，刚搭上青年结实有力的腿就被一只玉石般的手扣住。

慕晨偏头看向一旁，傅易寒低着头正在做作业，同样右手拿笔，按住他不放的是绕过来的左手。

他窃笑，决定待会儿做数学作业，可以先背英语单词。

于是挪挪椅子，靠过去在青年肩头看书。

边背青年掌心下那只手边不安分地闹各种小动作，不是挠腿就是挠掌心，有时会描摹青年左手修长的轮廓线条。

慕晨曾经近距离观察过傅易寒的手，那双手不仅漂亮，还有些许不明显的薄茧和细小的伤痕，都是傅易寒自己玩翡翠时留下的。

摸着指腹的薄茧，他小声问：“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傅易寒低低回答：“不会。”

慕晨的确不会打扰他，因为他本来就在想别的事情。

一个是张思静找慕晨的原因，一个是他和慕晨的关系。前者简单，后者……

感受着左手上微小却不可忽视的触感，傅易寒微微偏头。

细软的头发搔在唇边有些痒，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慕晨纤长浓密的睫毛，振翅蝴蝶般掩住了下方那双过分明亮清澈的眼睛。

再往下鼻梁挺直、鼻尖小巧，嘴唇形状优美，饱满红润，中间一颗唇珠翘起像是在邀吻。

或许是背书到关键点，掌下的手又开始无意识在他腿上画圈，傅易寒无法平静。他发觉他很喜欢这样，喜欢这些他本应该觉得冒犯的各种小动作。

但为什么？只因为是朋友？

傅易寒心知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他必须要找个人弄清楚，找谁？

说张思静喜欢慕晨的许易，用了然的目光打趣他的褚长安……考量不到半秒，傅易寒将视线定格在讲台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