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挖荠菜

初五，检票上火车。

初六一大早，林榭拖着藤箱下车，直接被明显要比南边冷很多的天气冻的一哆嗦。

好不容易出来，少了周围熙熙攘攘人群的挡风，这种感觉更明显。

供销社一直到十号才上班。

回到宿舍，竟然有种久别离乡终于回来才有的惆怅感。

林榭:“……”

甩头抛开这种胡思乱想，泸市确实很好，大概是因为有了许婉柔母女的存在，再好的生活也觉得铺了一层阴影。

紧闭几天的屋里散着淡淡一股霉味儿，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手脚麻利地把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拆下来堆进盆里打水抬院子里泡着。

林榭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扫出几天下来堆积的灰尘。

搪瓷的洗脸盆打一盆热水，白色毛巾泡软，拿起来拧干水，桌子，柜，还有墙角的洗脸架，门，都用毛巾擦一道，衣柜门打开也要通风。

外面虽然冷了点，但是风大，还有个太阳，吹一吹，把屋子里的霉味都吹走，也留点人气儿。

林榭听说过关于人气儿这种玄乎其玄的说法，听说一户人家，只要常在家里住，哪怕是间低矮的破茅草屋都能一住十多年不塌。

但如果是家里常年没人住，哪怕水泥房，也会更快的荒废。

把屋里前前后后擦上两道，出来泼脏水的时候，看见穿着一身灯芯绒外套的程嫂子在院子外探着头，推门进来。

程嫂子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抓着捧青青嫩嫩跟青菜差不多的菜苔，有的已经长出菜苔已经到出小小的花苞。

她道:“家里种了点小菜，我看你回来屋里屋外忙一上午，肯定没时间买菜做饭。”

“这菜苔前阵子才打过霜，正该吃的时候，摘了些给你送过来，中午不管是煮面还是随便炒炒都香的很。”

“那感情好。”

林榭一手还拿着盆，接过鲜嫩嫩的菜苔，“我正好还在愁中午吃什么菜。”

想起什么，“嫂子等会儿，”林榭说道，先进屋放了盆，把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菜苔搁在竹篮里，转而从自己早早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包菜籽，还有两块条头糕。

“之前听你说没看见的菜籽，回去时正好看见就顺带帮你带了一包。”

林榭把手里用油纸包的条头糕也推推，“嫂子平时帮我那么多，这两块糕带回去给孩子甜甜嘴。”

程嫂子见到菜籽已经很惊喜了，虽然东西不贵重，但证明别人把你放在心上。

而条头糕，这里小地方可没有卖的，凡是糕点都贵，平时她们能买的也就是鸡蛋糕。

还都是大人从嘴里扣下来的口粮。

不过程嫂子也没推辞，心里想着以后要更加照顾些，还要嘱咐着自己儿子，平时见能帮的就帮个手。

林榭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姑娘家，有些下力气的活不好弄。听说林榭家里是个棒槌，去年林榭工作一年都没见家里寄过东西。

“下午我和几个嫂子约好，去山上挖点野菜，小榭你去不去？”临走时，程嫂子想起这一茬，问道。

林榭眼睛一亮，顿时感兴趣地追问，“不是说我们这里没山林，哪里去挖野菜？”

“山林都是树，哪能我们进去砍，我说的是镇子边那片，”程嫂子道:“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结伴去，平时也有很多附近村子里的人过去。”

“行！我也去。”

说到野菜，还是现在无污染原生态的吃起来鲜，后世有人工培育，很多经历过这时代的人都说没了当时的味道。

“那成，走的时候我们喊你。”程嫂子摆摆手，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地回去。

下午，程嫂子吃完饭歇一歇，换了身以前的灰黑色旧衣裳，带上铲子挎篮就来到林榭的门口喊人。

“来了来了！”

知道要去挖野菜，林榭换上一身耐脏的小袄，至于挖地菜的工具，她拿的一把黑色的大剪子，到时遇到什么野菜根太长，直接斜插进去一剪就行。

程嫂子看了一眼，提醒道:“剪子这东西容易坏也不容易坏，等你用一次回来就该锈了。”

“哦哦。”

拿的时候林榭只图了方便，闻言受教的点点头，赶紧回屋换了跟程嫂一样的小铲。

林榭提前把院子里晒得被子收起来，把门锁好，学程嫂一样手肘挎着篮子就往出走。

巷子口，几个同样装备的嫂子早就聚齐等着两人了，里面还有个同样是家属楼的人，见到林榭过来点头笑笑。

没想到王翠翠也在里面，刚才站在后头才没看到人。

两人互相看一眼，没说话，乖乖跟在几个嫂子后头往镇子外围走。

程嫂子已经跟几个姐妹聊的忘乎所以，从过年的种种繁琐事到小辈难管教，再到哪家娶新媳妇花了多少钱，话题总是那么的千奇百怪又能很神奇地连接上。

王翠翠，林榭两人落在后头。

“喏，尝尝，过年我妈自己新炒的，这几天我就没停过嘴。”说着，王翠翠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把炒瓜子递给她。

林榭也没客气，两人落在后头边走边嗑，开始尝着没什么味道，但是后来就越磕越香。

“你家里还有吗？”林榭起了心思，想从王翠翠那里买上一些。

“家里剩的不多，这些还是拜年时我从我妈那儿带回来的。”王翠翠道:“你要是想要的话，明儿我叫人给你带个信说声，我妈那里种有这个，每年都炒了很多。”

“行，我觉得婶的手艺真好，瓜子越吃越香。”

王翠翠深以为然，“我家婆婆也这样说。”

到了地方，果然是程嫂子说的那样，基本全是一个半土地半山林的小山坡。

林榭会认的野菜不多，程嫂子先挖了几棵给她辨认，见林榭跟王翠翠凑在一块明显是认识，就笑，“这里地方大，你们两就一起挖也行。”

真要挖到野草，旁边王翠翠也会提醒。

林榭主要是挖荠菜，也就是地菜。

挖了回去洗一洗，不管是包饺子还是放锅里炖，或者加鸡蛋做成荠菜鸡蛋饼，都让人好吃的想吞舌头。

开始王翠翠还跟在身边，两个人一起挖，不过看半天林榭专门挖荠菜，也没出错过，慢慢的两个人就各挖各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林榭直起身，捶捶后腰酸痛地方才又继续。

这里荠菜确实多，这会儿篮子已经装满了，王翠翠视力好，远远看见，给了她一个多余网兜。

“忘了说，一般我们来回一趟省的跑，会多带个网兜。”篮子满了就装进网兜里。

林榭受教，又换了个方向继续找。

摘回来的荠菜，原本打算一半自己包饺子，剩下一半等宋妍姐和于君危他们探亲回来送过去给他们尝尝。

当听说知青探亲都有二十多天假期。

林榭顿时放弃这个想法。

林榭回来后把荠菜择一下，黄叶子和虫咬的都摘去不要，最后洗干净，放大筛子上铺平晾水。

晚上没心情做饭，热了中午剩下的饭随意对付一口，提水洗漱完，就着用后的洗澡水把白天弄脏的衣服洗了。

第二天天才刚擦亮，林榭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一大早就开始和面。

等面和好后放在一旁铺上布等着醒发，天冷的时候醒的慢，趁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准备馅料。

荠菜柴，一般吃之前需要焯遍水，林榭记得程嫂子的提醒，把水烧开加点油和盐一起后再进行焯水，之后捞起来放冷水里冷却。

把空间里上次买的瘦肉拿出来，荠菜够多，把两斤瘦肉先切成小块，开始来回的剁，差不多时候收盆里，把冷却好的荠菜同样剁碎，葱姜切丁，一起放大盆里。

里面加点香油，酱油和生抽，林榭捏着筷子，开始顺着一个方向使劲搅，知道看到荠菜和肉馅完全混合在一起，整个馅料绵密时算完。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落在院子里形成明显一道阴阳的分界线，不久后，太阳光会倾泻整个院子。

林榭出来看了眼，把屋子里的桌子抬出来，端出和好的馅，门口有人在敲门。

林榭脚步一顿，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院门没锁，直接进！”

放下馅，自己回屋子去把这时已经发好的面拿出来。

“……这是打算包饺子？”于君危走进来，把宋妍让他带给林榭的东西，连着他给的那一份放一旁，见状好奇道，等看清面馅的分量，他眉心一跳，“怎么一下子弄那么多？”

“于同志？”

林榭看到于君危，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发了一大盆的面，愣了下，忽然道:“于同志出现的时机真是恰恰好。”

于君危不解，等听完事情经过，理了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哭笑不得。

“还以为是我这张脸太过没有辨识度，以至于林同志只是回家几天就忘了。”

“那倒不至于，你应该对自己的长相有点信心。”林榭真诚回道。

于君危是真的长的很清隽俊秀。

“行吧，”于君危看眼放在桌子上的馅料，主动挽起袖口，露出手臂流畅的线条，“我跟你一起包，这样更快。”

他回忆着，“还是小时候跟长辈学过怎么包饺子，希望还没忘。”

林榭默不作声地擀面皮。

原主手艺不错她知道，但她上一次自己包饺子，还是上辈子的许多年前。

“我觉得于同志应该再自信点。”林榭给他鼓劲，“我就不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