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英雄救美

冷潇湘离开秋月山庄时，山庄门前的大道已经封了起来。

元灵气的冒烟：“娘子，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我还以为那个什么展公子是个好人，原来也是一伙的。县令怎么也不说话？”

冷潇湘道：“展明一之父是大理寺卿，县令不敢得罪而已。无须惊慌，只是一个大理寺卿家不成器的小儿子而已。”

元灵一拍脑门：“娘子，你别说的这样轻松，报官名的时候好像那是咱家地里的萝卜。那可是大理寺卿，正三品！”

冷潇湘学她的语气：“这可是京城。京城里的官儿可不就像地里的萝卜一样？”

展明一经过二人身边时，故意扬起马鞭，惊起尘土从冷潇湘身边划过。须臾，又飞星一样回来，围着冷潇湘打转。

“潇湘娘子，如何？方才原也无须这么多事，我只要说一句，酒庄的小娘子是小爷我的人，他们谁敢难为你？”

冷潇湘扬起脸，斜看他一眼。

展明一被她这冷冷清清的一瞥看的浑身发酥，笑嘻嘻的把玩马鞭：“我一句话，就让他们把路障撤了，你随我去坝上饮酒，我那几个兄弟今日都带了些好玩意儿。我就不同了，我要把你带去，让他们流口水，看得着吃不着。”

说完，弯腰伸手：“跟我走？”

元灵立时炸毛兔子一样窜出来，挡在冷潇湘面前：“我们娘子才不跟你走！”

展明一冷下脸：“刚才我打听了，你每天都要给丰源楼送酒，今天这路口你过不去。冷娘子，你生的花容月貌，可不要不识抬举。”

冷潇湘拉开元灵，道：“暮夏山中，还有些流萤，展公子可愿与我借着荧光夜游？”

展明一是不想答应的，可山里嘛，确然别有一番兴味，新瞧上的美人他也不想逼的太狠，便收了鞭子，舔舔唇：“等我。”

………………

入夜用膳时，叶辞枝还有些提不起精神，炖土鸡配白饭，只刨了两碗。

何坦从外面回来，一身湿漉漉的雾气：“将军，我刚才看见罗敷了，就在对面坡上，她怎么和展明一在一起？”

叶辞枝不知展明一是哪头牛马：“谁啊？她夫君？”

何坦一拍大腿，根本没注意到叶散儿给他疯狂使眼色：“不是，展明一是大理寺卿的幼子，小色胚一个，见了女人略微平头正脸的，连路都走不动。山林野外，孤男寡女，干嘛呢？”

叶辞枝猛地站起来，带翻两三个凳子：“我出去一下。”

何坦：“这么急？将军你干嘛去？”

叶散儿眼睛有点抽筋：“还能干嘛？英雄救美呗。”

何坦恍然大悟：“啊？去救罗敷姑娘？”

“哼，自以为是，真以为女人就那么需要男人？酒庄那小娘子，才不需要。还有，”叶散儿恶狠狠的提起何坦耳朵，“以后不要再当着他的面，提起罗敷了！听得懂人话吗？”

叶辞枝一路快跑，眼力又好，远远就看见对面坡上两个人影。

他脚下不停，心里飞快盘算，彼此相隔一个山坳，他在坡这头，娘子在坡那头。

若绕路从桥上过去，大约两炷香。那肯定来不及，但两边山坡原本距离不远——他解下腰间绳索，往树上一盘，身形荡起，眼看就要落地，突然看见白衣姑娘伸出手，抓住展明一的手。

叶辞枝跑了神，马有失蹄，没站住脚，被绳子又拽了回去：“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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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荡来荡去数次之后，叶辞枝一头扎进了山坡下的野花丛里。

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想阻止展明一那个色胚，就听见罗敷姑娘清凌凌的声音。

“展公子以为，你生来是男人，遇见漂亮的姑娘，言语调戏几句，摸摸人家的小手，是你占了便宜？”

“那你知不知道，男孩子在外面，不洁身自好是要付出代价的？”

展明一被姑娘捏住手，晕晕乎乎，被姑娘轻轻一推，顺势就歪在了茂密的花叶上，神色慵懒，受用的很。

原以为是个山野美人，原来这么会！

他轻轻喘息：“姐姐说的，是什么代价？”

等冷潇湘用微凉的手指托起他的下巴，他配合的扬起脸，闭上眼睛嘟起嘴——

“啪！啪！”

山土湿滑，叶辞枝爬了半天，刚要成功上坡，被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一吓，一脚踩空，又滑了下去。

展明一被打了两耳光，暴跳如雷，刚抓住冷潇湘的手，就听到舅父罗御史的怒吼。

“小畜生！干什么？还不松手？”

罗御史上来就踹了展明一几脚：“陛下有旨，世家子弟凡年满十二者，全都得去军中操练，你还敢私逃？把兔崽子弄走！”

展明一吱都没吱一声，被罗御史带来的人抓住四肢举过头顶，扛猪一样飞快扛下山。

罗御史捋捋胡须，一拱手：“冷娘子，多谢你帮忙，诳到这小畜生。我这就把他送进神机营，没有半年，他也出不来。”

又道，“雨后路滑，可要老夫送冷娘子回去？”

冷潇湘婉言谢绝，等人都散去，才和元灵一起回庄。

“娘子，你怎么知道罗御史一定会来带走展明一？万一他偏心自己外甥呢？你怎么这么信任罗御史，您与他不是只见过几次？”

冷潇湘道：“因为罗御史人品贵重，值得信重，仅此而已。”

元灵似懂非懂：“哦。也就是说，罗御史和白天那些不是一路人，嗷！娘子这是什么玩楞！”

元灵脚底踩到什么东西，软中带硬，吓了一跳。

叶辞枝甩甩手，满身泥土花草，从坡下爬了起来。

双方对峙，气氛冷凝。

元灵紧紧拽住冷潇湘的手：“娘子，这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是山里的野人吧？刚才我好像听见几声怪叫……”

叶辞枝：……

他低头看见自己满身狼狈，后知后觉感到了丢人——奶奶的，就是说他现在怎么说？

说他是隔壁庄子的叶辞枝？从山坡的那头，滚到了这头？

元灵捡起树枝，胡乱挥舞：“喂！你是谁？”

叶辞枝：踏马的太丢人了，说不出口。

而且，小罗敷还望着他。

冷潇湘神色困惑，注视着他，随后微微偏头：“你……”

说时迟那时快，叶辞枝豁出去了，双手在胸前猛拍了几下：“噢喔……”

元灵拽住冷潇湘：“娘子，真的是野人！”

叶辞枝跳到树上，喔喔怪叫，钻进灌木中就没影了。

元灵拍拍胸脯：“还好还好，野人好像也挺怕正常人的。”

冷潇湘无语极了，忍不住扶额。

姐妹二人提灯回庄，稀稀疏疏的萤火四散无光，只有她手中提灯泛出濛光。

叶辞枝顶着满头残花草叶，远远跟在后面。

神女漫步在山脊上，把玩天边的月亮；野人在后面鬼鬼祟祟。

冷潇湘问：“灵儿你见过叶辞枝吗？”

“没见过，但是啊，我听过他的很多传说！”元灵满眼放光。“听说他是边境的常胜将军，面如朗月，身姿如松，仪表不俗，文采斐然，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冷潇湘突然笑了。

元灵看的奇怪：“娘子，你笑什么？叶将军很可笑吗？”

“我笑传闻不可信，有些人，一见不如百闻。”

元灵不懂：“我总觉得，娘子今天好像很高兴，和平时不一样。”

等冷潇湘平安进了庄子，叶辞枝才继续鬼鬼祟祟的回家，从窗子跳回自己房间。他这样子，被谁看见都要笑话一整年。

叶辞枝沐浴干净，躺在床上，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挥舞拳头，被羞耻占据了灵魂。

“为什么！这样子！”

“啊！我的脸，我的脸，它已经不在了！它被我永远的丢在了山坡上，呜呜！”

叶散儿敲门：“弟弟？”

叶辞枝：“我睡着了！”

他一个鹞子翻身利落的滚到地上，丝滑的打开门：“我又醒了。姐姐——”

叶散儿满脸嫌恶，拍开他的手：“你正常点啊！”

叶辞枝问：“姐，我们隔壁酒庄酒酿的不错。”

叶散儿知道他说什么，这次出去，多半知道了冷娘子的身份，刚要出言告诫，就听被美人迷昏了头的傻弟弟自语喃喃：

“她和夫君感情好吗？……呸，不是，我是说，既然左邻右舍，母亲和姐姐不妨照拂一二？免得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搅扰人家的平静日子。”

叶散儿又把话咽了回去：“好。”

………………

冷潇湘送元母出去，元母被拒绝后，还不死心，拽着女儿的手拼命游说。

“女儿，你可要想清楚，再耽误下去，你表哥娶了别人，你外公家那十几亩良田，就便宜外人了。”

元灵使劲想挣脱母亲的手，却不得其法：“娘，你以前和舅母闹的那么凶，我可不想给舅母做儿媳妇。”

元母眼睛一瞪：“那不是还有你外公外婆？你是他们的亲外孙女，他们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欺负你？”

元灵拼命甩开：“我才十四岁，反正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元母原是来拿元灵的月钱，顺便劝女儿早点嫁人，越说越憋火，心里气也不顺。走到门口，突然心生一计，当众卧倒满地打滚，抱着冷潇湘的脚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