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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莺莺眼睛瞪得更大。

她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原本就是给萧照解解闷,叫他不至于一人待在屋里胡思乱想。

却没想到还能等到回音。

萧照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忽然张了嘴。

或许是她冒着危险都要去拿平安符,或许是那句“我这辈子就跟定我夫君了”,或许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太久。

反正他鬼使神差道:“真的蛤蜊螃蟹荔枝很贵,皇室和贵人们常吃,有些贵价的酒楼也有,民间便想出许多能以假乱真的菜肴,滋味差不多。”

莺莺笑。

她又问:“那为何有蛤蜊、螃蟹这样的海货?”

“如今南方渐渐繁华,许多南人都喜吃海味,可惜汴京内陆海货运到后损失大半,是以市面上好多海货和假海货,聊以慰藉思乡之情。”萧照淡淡跟她说。

莺莺恍然大悟:“夫君果然厉害!”

萧照勾唇笑,那句“以后我带你吃”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如今他这样废人,又配什么?

可是莺莺今天听到嫂嫂说去过樊楼之后,脸上一刹那划过了好奇的神情。

莺莺是个节俭有道的人,她经营的花铺虽然生意兴隆,足够她去好几回樊楼不在话下。可莺莺素日里穿的用的似乎并不豪奢,与市井里妇人无异,这样勤俭朴素的莺莺肯定不会自己去樊楼吃喝。

萧照想了想,过一会吩咐激流去外面一趟。

激流再回来时就带了一套食盒来,食盒打开是一叠叠银做的盘子,上面盛放着酒蒸蛤蜊、清蒸羊排、糟卤鹌鹑、粉蒸鮹鱼。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个个挥舞着大钳子煮的通红的大螃蟹。

莺莺瞪大了眼睛:“那个,难道就是螃蟹?”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螃蟹呢。眼珠子都差点黏在螃蟹上。

不过还记得谢谢萧大人:“多谢萧大人。”

萧照淡淡:“是我不好,成婚这么久也没有带你去过樊楼。”

他留意到莺莺听到于氏说曾经与萧大哥一起去樊楼吃饭时迷茫了一瞬。

于是解释:“樊楼是汴京城最大的酒楼,这些酒菜就是他们家的。”

怪不得大嫂说与大哥新婚时去了樊楼,原来是为着这个,莺莺恍然大悟。

她不吃独食,吩咐绿儿:“带些下去给大家吃。”

绿儿高高兴兴应了,不过没动,只觑萧照。

萧照便答话:“听她的。”

绿儿便拿了个盘子也每样分拣了些端下去跟诸人分吃。

他们吃饭是分开了两桌,莺莺和萧照在屋内吃,其余几个仆从凑到一桌吃,因着院里人就这么多,便也没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当即几个人在院外高高兴兴谢过了莺莺。

莺莺笑:“还得谢萧大人,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她也预备动筷子,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吃螃蟹呢,不知从哪里下手。

萧照拿起一个螃蟹揭开盖:\"我帮你剥吧。\"

莺莺开开心心道谢:“多谢!”

萧照手指灵巧撕下了毛茸茸的东西:“这个是螃蟹的腮,它靠这个呼吸。”

莺莺凑过去好奇看:“上面长满了毛毛,应当是用这个过滤水草吧?”

“是。”萧照又拨下一堆东西,“这些是螃蟹的胃、嘴、心,大寒,不能吃。”

莺莺瞧了一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啊?都是褐黄色浅棕色的部件,还是分不大清什么是什么,她小声嘀咕:“这看一遍居然也不记不住。”

“无妨。”萧照顺口接,“下回我再帮你剥便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屋檐外的飘石激流与绿儿奶娘皆瞪圆了眼睛。

不过奶娘很快露出了欣慰,自打莺莺嫁过来她便悬着心呢,如今看萧大人对自家莺莺好自然高兴,啧啧啧,这不得赶紧开始做小孩儿的衣服鞋袜什么的?

奶娘已经天马行空开始构思婴儿衣服花样了,里头两人还在吃饭。

萧照掰开两半,而后将螃蟹黄用勺子挖下来放在放了生姜的醋碟里递过去:“尝尝。”

莺莺拿起筷子好奇尝了一口,蟹肉鲜美,蟹黄香气浓郁,她点点头,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美味。

萧照又用蟹爪尖戳进大蟹腿,将蟹腿肉挤了出来。不知为何那蟹爪尖恰恰好能塞进蟹腿里去。莺莺瞪大眼睛。

萧照笑:“讲究些的人家家里有蟹八件,全部用金银打造,厉害的人吃完螃蟹还能再拼回去一个完完整整的壳呢。”

莺莺听得啧啧称奇:“原来南方人有这样的享受,我可真是枉为南人。”大理的鱼没少吃,螃蟹却不多。

萧照被逗笑,说道:“如今南边稻米两熟,又物产丰富,南人是越来越富饶了。”

他剥完两个螃蟹就不再剥:“这螃蟹寒凉,吃多了伤胃,若明日想吃再买。”而后便叫飘石将剩下的螃蟹都端下去。

乖乖,明日还买?

莺莺摇摇头:“尝过一次见识过便已足够了。”萧大人腿还有伤,今后她打算花些银两请各地神医来诊治,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也规劝萧照:“萧大人这回为了叫我见见市面是一派好心,只不过今后过日子还是节俭些来。”

萧照筷子一停。

他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改嫁他人,家里的财产也牢牢把握在他手里,后来又在禁军中当差,多一份俸禄,说实话他手里的银钱就没少过。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雅事也不是没做过。

莺莺应当是第一个劝他要节俭的人。

听禁军里婚嫁过的同僚说婆娘总是花钱买些胭脂水粉四季衣裳,怎的莺莺与旁人不一样?

萧照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一样,有些酸酸的,而后便是暖洋洋的,他点点头,认真回答:“好。”

这一顿吃得莺莺大开眼界:螃蟹鲜美,蛤蜊清香中混着酒香、羊排又嫩又鲜、鹌鹑劲道、鮹鱼鲜嫩。

莺莺吃得津津有味,萧照在旁看得也有意思,自己跟着也多吃了些饭。

等吃完莺莺又有新的发现:“盘碟居然是银的?”

她好奇上手去掂量,果然是纯银。

“不愧是樊楼,居然给食客提供的外带餐盘是银做的?”莺莺在大理从未见过这样出手阔绰信任食客的酒楼。

萧照便给她讲解:“汴京城富庶惯了,百姓又守法,许多酒楼便都这样,反正食客也会还回来。”

“当真是民风淳朴,也说明汴京富庶。”莺莺感慨,“怪不得花盒生意越做越好。”

说起花盒,萧照便问她:“我记得汴京城鲜花行每年都会筛选新人入行,你可要参加?”

鲜花行?那是什么?

“汴京城里百行百业都有行会制,由行业内的店铺商肆们集体参加,每年都会推选可靠守法经营的鲜花行进入行会。行会里德高望重的从业者被推举为行老。”

“行会中可以交流经验,互通有无,互相帮助,减少别人恶意抬价和恶意竞争之事。”

莺莺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们花满蹊独辟蹊径,说不定还要断别人财路,躲着同行都来不及,去了行会岂不是更招记恨?”

萧照倒不同意:“汴京城里商业繁盛,行会内部也齐心协力,少有恶意打压之事,你进入行会反倒能多不少助力。”

他慢吞吞将漱口茶杯递给莺莺:“再说朝廷商会有不少私活都会直接给鲜花行会,你不进行会又如何拓宽客源?”

莺莺想了想:“好。”

她的花满蹊如今在这里开了一个月,却未探听到更多关于娘的消息,既然行会齐聚了汴京城里卖花的店铺,那说不定可以从他们那里探听到娘的事情。

萧照便吩咐飘石:“去寻鲜花行会的掌柜问问入行的事宜。”

绿儿在屋檐下听见,不由得感慨:萧大人虽然从前冷冰冰的,不过还算是对娘子贴心。

吃完饭莺莺照例在油灯下看账,萧照却一脸郑重问她:“莺莺,你可想好了?”

问得没头没脑,莺莺没反应过来:“萧大人说的是入行会之事?”

“不是。”萧照说话独有一份斩钉截铁,他注视着莺莺,认认真真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瞧到她心里去,“你在外处处维护我,是因着想好了要与我认真过日子的意思不成?”

莺莺点点头:“那是自然。”

见萧大人又想劝她,莺莺便笑眯眯:“您也先别急着劝我,先听我说完。”

她也不避讳不粉饰,将自己的打算说给萧照听:“我那娘家人您也知道,若与您和离了他们会给我再寻个什么好人家?高官的小妾?富户的填房?”

萧照想起苏家人,有限的几次交往的确没有给他留下善良的印象。想到他们就这么对莺莺,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莺莺继续说道:“与其担心被他们再卖到别家倒不如在您这里安心住着,横竖您是个好人不是?”

萧照听得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娘子不走背后还有这样的盘算。不过她也太坦诚了些,怎能将这些话说给夫婿听呢?

莺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顽皮眨眨眼:“当然是因为萧大人是个厚道正直的,我才愿意将这话说出来。”

“您想啊,横竖您能有个得力帮手助您把控内宅,我呢也需要个屋檐做生意,咱们又互相认可对方的人品,如此互帮互助各取所需岂不便利?”

萧照想了想,似乎也没错。

不过他还有别的顾虑:“可你年纪尚小,与我和离总有机会还会遇到如意郎君,又为何白白放弃呢?”

“没想到萧大人看着挺英武神勇一个人,骨子里却比绿儿还信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那一套呢?”莺莺忍俊不禁,“我从南疆过来路上看到不少痴情女子被情所误的事,再也不信这个了。”

莺莺倒是清醒,萧照忽然想起自己娘亲卷走了细软改嫁那天的情景,他长睫微微闪动,也不再勉强莺莺。

莺莺不知萧照在想什么,他微微垂下目光,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撒下一片轻浅不定的阴影,鼻梁剪影又高又挺。

听说萧大人以前在禁军里做个都头,这样威猛的人应当在训示下属时很凶吧?

莺莺胡乱猜测,连萧照说话都没听见。

要萧照第二次问她“莺莺?”时她才反应过来:“啊?”

萧照也不生气,他慢慢说,似乎在一字一句斟酌:“那我们便先这么搭伙过日子着,倘若日后你有别的心思我们再和离便是。”

“嗯。”这萧大人怎么句句不离“和离”二字啊?

萧照这里说完后像是订下了什么严肃的契约,他示意莺莺从炕沿下取出个小包袱。

而后叫她打开包袱:“这是我的全部身家,都交给你。”

莺莺一翻,里面有好多张房契,一张是目前他们所住的这座院子,还有几张是马行街夜市上的铺面,还有十几张田契,甚至还有几张庄子的房契。

再看后面,居然是许多银票,粗略扫过去居然有几千两银子。

莺莺吸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捧着房契的手都在颤抖,她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萧照:“萧大人,你可在外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萧照:?

莺莺警惕瞥了眼紧闭的门窗,而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劝他:“人再富贵也不过睡三尺床吃三餐饭,何况我也能养家,你可千万莫要走上歧途啊……”

语重心长。

萧照:……

他还没顾上答话,莺莺恍然大悟:“怪不得萧大人肩臂上刺着骇人的猛兽刺青!”

她就说萧大人正直道义,怎么跟街上的地痞匪徒一样刺青,原来是因着他背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眼看着自己再不解释就要被莺莺误会了,萧照忙撇清:“这大半是祖上传下来的。”

祖上?莺莺记得当初说亲时说萧照家底殷实,却也说他不过是个普通宗室,又哪里来的这么多资财?

这哪里是“普通宗室”?就是汴京城里富贵人家也差不多如此了。

萧照见莺莺一脸狐疑还是不信,只得继续解释:“我这一脉人丁不旺,只剩我一个,是以许多祖上的东西便都只能分到我一人头上,若是像旁的宗室那样孩子一箩筐,分到手里的便也不多。”

莺莺想了想,也是,听说汴京城里的宗室没有砍头的危险,又都能恩荫得个好差事,是以都喜欢养小老婆生孩子,后代一多,资财便自然而然分薄了些。

不过她还是要提点下萧照:“萧大人莫要做什么犯法的事,若缺钱尽管跟我开口。”

面对这么一堆银钱,第一反应不是奉承谄媚狂喜雀跃,而是担心他做了什么违法之事。

萧照越发觉察出莺莺善心一片。

他垂眸,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向莺莺和盘托出:“我赚来的银钱有一部分是俸禄一部分是利生利,来路都正,你莫要担心,至于刺青……”

萧照不自觉摸摸肩膀:“我少时在北地待过一段时间,我娘又是鲜卑人,我便也跟着沾染了这些习气,为的是上阵杀敌时助阵,并不是为非作歹的缘故。”

莺莺才放下心来,再多的钱也不值当卖命。不过刺青的事情倒是自己多事了,她忙与萧照致歉:“是我不好,指手画脚。”

萧照眼眸中有淡淡的光泽闪过,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莺莺时她就一个劲探脚盯着刺青看,后面几次又总是不自觉往自己肩膀看,原来是在琢磨他到底是不是个作奸犯科的大恶人?

这么想着他有些好笑起来,摇摇头:“无妨。”

他将那包袱推过去,又指着里面的钥匙:“这是家里的钥匙,你以后便掌家吧。”

这么多房契银钱他就这么都交给自己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么?

莺莺被火烫了一样缩手:“不成不成。”

她想了想还是要劝诫萧大人两句:“萧大人,您在官场上叱咤风云,可在内宅怎么就这么容易轻信他人呢!万一我卷了银钱跑了您可就人财两空了!”

要是飘石和激流两个听见一定会忍俊不禁:居然有人会以为自己家大人是个轻信他人的人?

萧照十二入军营,十五进禁军,从未听过这样的评价,一时有些新奇,他忍着嘴角的笑意:“无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给你你好好掌家便是。”

莺莺这才异常慎重收下了包袱。

不过她也是将里面的钥匙账册拿了出来,那包袱原样放回到床沿的暗格里去。

想了想莺莺仍觉担心:“不若明日我送到钱庄里去?或者叫飘石现挖个地洞藏起来。”

都不太稳妥,莺莺想起了主意:“不如学那些殷实的商人,融化了金条浇灌到地上,一层层堆积起来,别人要偷也不好偷。”

萧照越发好笑,没想到自己找了的小媳妇倒真是个实打实的守财奴呢。

哪里去寻萧大人这么好的人啊,长得好人正直,居然还能将家财毫无保留都给她这个搭伙过日子的浑家?

莺莺心满意足,下定决心以后要待萧大人更尽心些,晚上就预备给他端茶。

萧照摇头:“还让飘石来便是。”

既然说好了只是搭伙过日子那便不能与莺莺有旁的情愫才好。

他暗暗告诫自己。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了。

所在地区防疫措施升级所有人居家办公,但家人所在公司为了不影响业绩居然要求员工在公司居住,我忙了一天准备这件事终于有空码字了所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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