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古代世界（六）

第29章

明萱走到床前，见到林尽染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亮得惊人，充满了明晃晃的喜悦。她垂下眼神，没有接触他的目光，也就没看到他瞬间失落的眼神，用一贯的语调说道，“林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林尽染沉默着不出声，明萱也没有再问。屋子里寂静漫延，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不时响起。

良久，明萱突然出声，“想来林大哥已经没什么问题，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没有走脱，扭头一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再看向手的主人，以前看到她就面带微笑的俊脸上此刻阴云密布。

“萱儿，明爷爷告诉我了，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

他的声音嘶哑，压抑着汹涌的波涛，执意要问个明白。

明萱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先放手。”

林尽染不动，眼神执拗地看着她。放手？怎么可能会放手？宁死也不放。

“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明萱用诱哄的语气说道。

林尽染眼里犹豫不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松开了手指。

明萱揉了揉手腕，这男人看着瘦弱，力气还真大，估计皮肤都红了。林尽染看着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和心虚。

明萱转头左右看了看，伸手搬过来一张凳子坐下，一直站着说话挺累的。

“林大哥，你没什么不好，你长得好，文采出众，十八岁就已经是举人老爷，这周围没有比你更优秀的人了。以后定会加官进爵，前程似锦，外面恋慕你的姑娘肯定是多如过江之鲫。是我配不上你，”

抬手制止了急着想说话的林尽染，继续说道，

“我就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村姑，整日里只知道侍弄草药，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着照顾爷爷，让他安享晚年，不为我操心。”

林尽染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嫁给我，我们可以一起照顾明爷爷啊！”

“你听我把话说完，”明萱再一次制止了他，把昨天晚上和爷爷说的话以及最后一个原因都说给了他听。

林尽染认真听完，想了一下，对着明萱笑道，“萱儿，我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想得这么远。你也听我说，”

“你很好，没有配不上我。你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聪慧伶俐，还很孝顺。一身的医术连明爷爷都经常夸赞，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如果能有幸娶你为妻，我可以用我的功名发誓，此生唯萱儿你一个，绝不会再有别人。”

“至于助力，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手脚俱全。我的头脑，我的学识就是我的助力，需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还不屑于靠女人帮忙。”

“你嫁给我，明爷爷我们一起照顾。你说你要留在村里照顾爷爷，以前是你还小，明爷爷为了你才会留在一个地方好几年。可你又怎么知道明爷爷就一定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呢？”

明萱被林尽染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晕头转向，心里也跟着在思考，前面两个姑且不管它，嘴里说得再好听，言辞再恳切都没用，唯有时间才能证明它的真假。

只是最后一个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是啊！她又没有亲自问过爷爷，就单方面的认为爷爷一定会待在村子里，忘了他们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当初他们会在这里落户，是因为她才五岁，不适合跟着大人一起到处奔波，再加上这里村民厚道好相处，才会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她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万一嫁到村子里，爷爷在放下了她这个担子后就离开了村子，那她不是同样的见不到爷爷了吗？

那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难道要和丈夫和离？那不是害了另一个人吗？

村里娶个媳妇不容易，要攒好几年的钱，人家本来可以只娶一个就行，结果倒霉的遇上她，还要再娶一个。

虽说她会补偿，可人家好好的头婚变成二婚，再找又能找到什么好的？可不就是害了人一辈子。

可要她安心待在村子里，她会始终放不下爷爷。丈夫也不可能陪她出去找人，或许会终日里愁眉苦脸，郁结于心，最后导致夫妻不和，家无宁日。

这样看来她先前的考虑确实不妥当，明萱沉默了很久，站起身道，“林大哥，你刚才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再来找我爷爷。”

说完转身走了，这次身后的男人没有再阻止她离开，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眼神幽深，里面满是势在必得，脸上也泛着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知道萱儿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回去后定会去找明爷爷询问。据他对明爷爷的了解，如果萱儿嫁了人，明爷爷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即使再回来也是在很久之后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尽染又没有明萱的那种药，在家里休息了三天才完全好了。这三天明萱一直没有再来，明爷爷倒是来了两趟，见他是真好了也放下了心。

林尽染病好之后立刻就去找明萱，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明萱答应了他，“我可以嫁给你，但是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清楚，第一个，我不会丢下我的爷爷，会照顾他直到终老。”

林尽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明萱装作没看见，接着说，“第二个，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不知道自己的用词让林尽染的脸色发黑。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纳妾，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用担心我会纠缠，给我一张和离书就好，我自会离开，给你们腾出位置，一步到位。”

“不会有这一天的！”林尽染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没嫁给他呢，就想着和离。想都不要想，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明萱不置可否，或许这一刻他是真这么想的。以后怎么样谁会知道呢？保证是最无用的东西，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林尽染得了明萱的允诺眉开眼笑，生怕她又改了主意，急急忙忙去找了明老爷子。明老爷子听了之后又亲自确认了孙女的意思，才让林尽染找个日子来提亲。

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自从那天听了孙女的话后，他就知道这个孙女内心强大，不会因为丁点大的事就伤春悲秋，要死要活。她理智清醒，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亏待自己，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

林尽染找了媒人上门，一番商议后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顺利和明萱定下了亲事。他想得很好，定了亲，接下来就是成亲。他可以借着明年初就要去京城赶考的事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前。

现在才九月，距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有点紧，但这不是事出有因嘛。虽然有些委屈了萱儿，但他实在是担心事出有变，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让萱儿进了他林家的门，他才能真正的安下心。

等他和萱儿成了亲，他一定什么都听萱儿的。

两人定亲后，林尽染一改往日的矜持斯文，每天都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村里那些伤心失意的少年见此，个个暗地里诅咒不已。

尤其是姚小三，本来他是最有可能和明家妹妹结缘的，谁料林尽染从中横插一脚，抢走了他的心上人，要不是碍于他举人的身份，早就套麻袋揍他一顿了。

定了亲的未婚男女不用像以前那样避讳，明萱在屋里屋外的忙碌，他就跟前跟后，端茶递水，殷勤的样子让明老爷子都看不下去，干脆出门去村子里闲逛了。

明萱嫌他烦人，赶他回去看书，他胸有成竹地回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腊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天公也作美，冬日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穿了出来，暖暖地照耀着整个大湾村。

今天是林家的举人老爷和明大夫家孙女成亲的日子，一早林家就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合卺同牢，二姓欢佳耦。凭谁手，鬓丝同纽。共祝齐眉寿。

院子里早已妆点得喜气洋洋，一对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树枝上悬挂的红绸随着风飘起又落下，门框上贴着新郎官亲手书写的对联，“喜结连理”、“佳偶天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句句都是满满的喜气和祝福。

林尽染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腰间扎着一条同色的腰带，一头乌黑的头发束起用同色的发带绑住。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如玉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从心底发出的欣喜笑意，不时朝上门贺喜的宾客拱手致谢。

明家。

明萱平日里脂粉不施的脸上，此刻黛眉轻染，朱唇轻点，两颊的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添娇艳，以往的娇美变成了妩媚。

她安静地坐在床沿，屋子里有好几个村里的小姑娘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聊天，不时转头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眼睛里满是羡慕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