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42.箭在弦上

德拉科在两个人诧异的眼神中闯入斯内普的办公室，他无心去想斯内普训斥了哈利·波特什么，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要同您单独谈谈——”

“——先生。”他补充了一句。

“你先回去，波特。”斯内普转过头来命令道，“记得明天上午十点，和本学期的每个星期六上午，来找我关禁闭。”

“可是，先生……”哈利还想申辩两句，“魁地奇……”

“再不滚我就把你丢出去！”斯内普拔出魔杖指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好吧……”

哈利看了看黑着脸的斯内普，又望了望站在门边一脸冷漠的德拉科，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甘和遮掩不住的好奇离开了这里。

德拉科谨慎地布下防窃听咒，才开口说道：“你没有接到召唤？”

“没有。”斯内普脸色阴沉，“你要小心——”

“很好，”德拉科肯定地说，“那就不是他。”

他抬手制止了斯内普还想说出的话，直接走向壁炉取出一把飞路粉，踏入了变为绿色的火苗。

在连续两次幻影显形之后，他在一处阴森的岩洞中现出身形。

岩洞中间燃着一堆篝火，四壁嶙峋的怪石在摇曳的火光中舞动起狰狞的阴影。

他听到一个欣喜的女声在寂静的岩洞里响起：“德拉科，你总是那么及时。”

“贝拉姨妈，”德拉科朝着篝火旁那位黑皮肤的高个子女人点了点头，“是你召唤的我？”

“没错，”贝拉特里克斯傲然地说，“主人特许我这次行动前使用黑魔标记召唤你。”

“行动？”德拉科打量起站在她身后的四个人。

除了卡罗兄妹和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还有一位他不认识的小个子。

“这位是吉本，史密斯·吉本，自己人。”贝拉特里克双手环胸，“我奉命前来协助你，替你在霍格莫德制造混乱。”

德拉科扬了扬眉毛，语气困惑，“可就在不久前，我刚接到通知，我的行动推迟了。”

“但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贝拉特里克斯淡淡道。

格雷伯克跨出一步，面对着昏黄的篝火中，一边用宽厚的黄指甲剔着他那暴突的犬牙，狞笑着说道：“总得让他们领教一下我们的厉害！老子好久没有进食了，霍格沃茨鲜嫩的小崽子们——”

篝火发出一记响亮的哔剥声，德拉科皱起眉毛盯着他，“你们要袭击霍格莫德？你确定不是来给我帮倒忙的？”

“你放心，”贝拉特里克斯解释道，“我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现在把你喊来，你的行动也需要有人在霍格莫德接应。”

“你带来了那件东西？”德拉科询问的目光转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贝拉特里克斯在篝火边凭空变出两把沙发椅，“你先坐，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被无视的卡罗兄妹和吉本三人面露不快，但慑于贝拉特里克斯的强势，都不敢说些什么，格雷伯克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德拉科没管他们，他和贝拉特里克斯相对而坐，橙黄色的火焰映照在他灰色的眼睛里，艳若晚霞。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你们不来，我也要向主人提议的……”

“哦？”篝火用阴影雕刻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巫尖细的下巴，以及她将信将疑的神情。

“你说得对，我的确需要有人在霍格莫德配合我，”狼人在他身后粗鲁地哼了一声，“但是我的行动时间迟迟不能定下——”

“亚克斯利那个蠢货，连魔法部一个小小的新闻出版司都搞不定！”贝拉特里克斯冷笑道，“主人实在太仁慈了，要换做是我——”

“毕竟主人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服务的新闻出版司，”德拉科温和地笑了笑，“亚克斯利一直做得不错不是吗？”

“别管他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少则一月，多则三月，邓老头必然会死在你手里，你说吧，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配合你？”

当然是滚的越远越好，德拉科心说，脸上却冲着卡罗兄妹和吉本浮现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格雷伯克不满地砸了咂嘴，一屁股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又开始用指甲刮他的牙齿。

“我已经摸清楚了傲罗们在霍格沃茨的巡逻规律，凤凰社的还不清楚，他们的排班变动得过于频繁。”德拉科说，“但毫无疑问他们在霍格莫德有据点，在确保隐蔽的情况下，你们也许能在我行动的那天先把他们解决掉？”

“没问题。”贝拉特里克斯一口应下，“还有呢？”

“别说的那么肯定，贝拉姨妈，”德拉科认真地说，“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你们能否解决他们，而在于保持隐蔽，连一只报信的守护神都不能漏掉。”

“那就有点难了，”贝拉特里克斯支起下巴，沉吟了一会儿，“主人的重心在渗透魔法部，我们抽不出太多人手包围他们……动用阴尸和摄魂怪的话动静太大，也不能将他们分开逐个击破……”

“总之不能让邓布利多提前发现我们对霍格沃茨有所企图，不然他会反过来包围我们——以他的实力，他一个人就能做到。”

格雷伯克突然嗤笑出声，粗着嗓门嚷嚷起来：“胆怯的小鬼！大人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还要我们听你指挥——”

“安静，格雷伯克！”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朝后一抬，一道紫光猛地击在他脑袋边的岩石上，飞溅的碎石块让他吃痛地嚎了一声。

狼人挤在横肉里的小眼睛忌惮地望了这位凶名赫赫的女食死徒一眼，嘴里无声地嘟哝了两句，躲进了岩壁的阴影中。

“哟，还说不得了？”

一直袖手旁观的阿米库斯·卡罗亮出了他的大嗓门，阴阳怪气的，“在庄园里享受了那么久，总算想起要活动活动筋骨了，莱斯特兰奇？”

他妹妹阿莱克托·卡罗在一旁咯咯地傻笑着，声音尖细，“她还以为她能指挥得动我们呢，啧啧，可惜主人只让我们听这位小伙子的话……”

“你们俩——”贝拉特里克斯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那名瘦小的食死徒吉本目光闪烁地逃避着她的视线，“申请任务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跟主人保证的？是不是要我给你们重复一遍？”

卡罗兄妹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重重地呸了一声，不再吭声。

德拉科这才明白他这位“好姨妈”召唤他的原因，毕竟依照她的脾气，没有大摇大摆地冲进霍格莫德乱丢阿瓦达索命，真得感谢黑魔王那过分扭曲的头脑。

“只要你们不给我引来一村子的傲罗或者凤凰社成员，乃至邓布利多本人，你们大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德拉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贝拉特里克斯却不怎么高兴，“难道我们就在霍格莫德干等着？”

“你太心急了，贝拉姨妈，”德拉科轻笑着说，“我听说夺魂咒是亚克斯利的拿手好戏，所以主人才安排他进入魔法部，但我想你的魔法那么精湛，夺魂咒绝对不比他差。”

“我就知道你还有别的计划。”贝拉特里克斯得意地笑了。.七

“不完全是，”德拉科眨了眨眼睛，“这一年来，邓布利多时常不在霍格沃茨，只是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他在忙什么？”

“你要我们跟踪邓布利多？”黑皮肤的女巫脸庞在篝火的照耀下泛出红光，“这不可能——”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听闻邓布利多常常去‘三把扫帚’喝一杯，没准你们能从那位热情的老板娘罗斯默塔夫人那里，挖掘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火焰在贝拉特里克斯黑色的眼睛里跳动，“有道理……亚克斯利那个蠢货成天为他那一丁点的成就向主人邀功，夺魂咒而已，又没有叫他出生入死，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但我必须警告你们——”

德拉科站了起来，视线逐一扫过岩洞里的每个人，在狼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别人的都要久，“我的计划不容有失，如果半途产生了任何意外，我们谁也逃不掉主人的惩罚——行事之前请务必掂量好可能导致的所有后果，不要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其他人齐刷刷地盯着狼人，格雷伯克气得跳脚，“你们几个意思——”

他气呼呼地张大了嘴巴，却在贝拉特里克斯瞪视下，不情不愿地咽下了嗓子眼里的脏话。

“我向你们保证，”德拉科放缓了语气，“事成之后我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其他的奖赏我并不在意。”

“那是你杀死邓布利多应得的。”贝拉特里克斯神情又振奋起来，话语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德拉科眼中也亮起了光芒，“想想吧，邓布利多经营了几十年，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铁桶般的霍格沃茨，即将被我们联手攻破，这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荣耀。”

“那我们怎么联系，你不能老是借斯内普的壁炉出来吧？”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指，“霍格沃茨的防御咒经过邓老头的加强，比牢不可破誓言还牢不可破。”

“这个简单。”德拉科取出五枚金灿灿的加隆，它们从他掌心浮起，分别朝每一个人飘去。

“我施过高级转换咒的金加隆，只要有一枚发生变动，其他几枚也会随之变化。”德拉科没有漏掉狼人脸上的贪婪，“注意不要提前花掉了。”

“那就是说，”格雷伯克吞了吞口水，把金币拿到鼻子底下嗅来嗅去，“这是真的金加隆？格老子的——”

见到贝拉特里克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狼人连忙住了嘴，只是做起了奇怪的嘴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的金币。

卡罗兄妹同那位夹在他们中间的吉本低声交谈着，偷偷摸摸的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贪婪和嫉妒。

“很好，”沙发椅上的女巫傲慢地跷起二郎腿，“你先回去吧，德拉科，我会在主人面前赞美你的周全计划，千万别让我们‘亲爱的西弗勒斯’等得太久。”

“你这就要赶我走了，我亲爱的贝拉姨妈？”

德拉科绕着椅子走了两圈，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笑意，“我呆在霍格沃茨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主人难道特地叮嘱过你，每次见我不能超过十分钟？”

“我可不是纳西莎，不吃你这一套。”

贝拉特里克斯嘴上挑剔着，表情却十分受用，而德拉科也没有坐回椅子里，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绒面的椅背上，仰头望了望，头顶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岩洞的，霍格莫德周围应该都在邓布利多眼皮底下才对。”德拉科好奇道。

“不得不说，狗鼻子在某些时候的确效用非凡，”贝拉特里克斯抛了抛手里的金币，“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芬里尔？”

格雷伯克龇牙咧嘴地瞪着她，嘴里嘀咕出“小婊杂”“臭老娘们”之类的词汇，被贝拉特里克斯轻飘飘的视线一扫，登时没了声息。

其他人纷纷快活地笑出声，阿米库斯·卡罗亮出了他的大嗓门：“等我们攻进去，芬里尔，还要靠你嗅出邓老头儿的窝呢，你说是不是啊，贝拉？”

他们笑得更猖狂了，谁也没看到德拉科忽地抓紧了椅背，又在瞬间松开。

德拉科偏了偏头，对贝拉特里克斯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我实在懒得向斯内普解释许多。”

“他无权过问我们的事，”女巫在椅子里扭动了一下，不悦地说，“替我转告他，既然他在霍格沃茨待得好好的，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我会的。”德拉科冲他们略一点头，抽出魔杖在原地转了一圈，身影消失在岩洞中。

数百英里之外，伦敦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德拉科幻影显形在一堵青灰色的墙边，鲜活的喧哗声争先恐后钻入他的耳朵，城市五光十色的灯光取代了洞窟那片黑暗的天空。

被多彩的灯带点亮的过山车轨道飞架于不远处的天幕，犹如一条凌空飞渡的、斑斓绚丽的巨蛇，欢闹的人群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散场，没有人会留意游乐场这处偏僻的角落。

德拉科颓然地扶着潮湿墙壁，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闭起眼睛感受着体内血管偾张的刺痛，心中却是真的困惑了：神锋无影咒不该有这样的副作用，这分明是——

——这是分明是两个月之前他刚提纯血脉时的痛楚！

那在第三周就停止了，而现在马上要第七周……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一只漂亮的水晶瓶蓦地出现在他还沾着血迹的左手上，心中突兀涌现的渴望则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