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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瑶光

夜色寂寥,一轮新月当空,星子两三,点点缀于云端。

雍安塔,整个沙州城的最高之地,立于此处,足以俯瞰全城风景。

“哎……废物就是废物,到了最后,金错玄刃还是落到那小子手里去了。”一黑衣人立于塔顶,远眺着城主府外的一片兵荒马乱,末了,长叹一声。

“听起来,你似乎很不希望,金错玄刃落在百里星河的手里?”身后传来一记寒意凛然的语音,黑衣人始料未及,脚下一滑,险些跌落下塔。

殷歌悄无声息地从塔尖的阴影中徐徐步出。

黑衣人脚下立时后退两步,手上也跟着摆好架势,嘴上却故作轻松:“我道是谁,原来是殷教主啊。”

殷歌道:“看到本座,你很意外?”

黑衣人道:“我以为,殷教主会回去帮帮那位百里少侠——那可是一整个城主府的守卫,纵然百里少侠身手再好,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不是么?”

殷歌不以为意:“要是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他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黑衣人假心假意地恭维道:“也是,百里少侠武功盖世,殷教主的确不用太过担心。”

殷歌漫不经心:“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闪电般地向前一进,右手则以一种极其灵巧的姿势从侧袭来,直直取向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布。

黑衣人一个后仰,想要避开这一击,可惜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是你?”殷歌微一蹙眉,信手扔掉那块蒙面布。

眼见抵赖不过,青年也不多做辩解,反而嘻嘻一笑,:“殷教主,您的记性可真好,徽山一别,迄今已快四年了吧,记得那时,您还是一头黑发呢。”

殷歌神色冷漠地注视着他,旋即略略勾唇:“你的记性也不错。”

这话不知是在夸黑衣人还是在夸他自己,毕竟,这四年间,他也只和对方见过一面。

青年作万分真诚状:“这我怎么能够忘记呢?毕竟……我脸上的这道疤,可就要拜你和瑶光道长当年所赐呢!”话至末尾,语声已冷。

殷歌看着他左眼下的那道黑紫色刺青,的确很是惹眼:“这么说,你是回来报仇的?”

“报仇?殷教主误会了,”青年掏出一把小飞刀,拿在手中摆弄着,“我可不想报什么仇,我啊,就只是路过。”

殷歌冷声道:“是不是路过,一会就知道了。”

青年“啧啧”两声,语气很是感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教主都这么说了,好像我再争辩,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欲加之罪?呵,莫非之前不惜以霹雳弹的配方作为筹码,让沙澜海提前拍卖时间的那个人,不是你?”殷歌姿态随意,“还是说,缥缈旧墟之中,那个袭击百里星河星河的,也不是你?”

被揭穿得如此彻底,青年倒也承认得干脆:“殷教主果真厉害,居然只凭区区蛛丝马迹就能识破我的真身——佩服佩服!”

“识破真身?阁下太抬举本座了,本座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来识破?”殷歌唇角弧度扬起,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不过,本座相信,你一定能够解答本座心中所有的疑问,对吧?”

青年脚下再度悄悄退后两步:“哈哈,殷教主说笑了。您的疑问,问我有什么用,要问……您也该去问百里少侠不是,毕竟——他和瑶光道长,长得可是一模一样呢。”面对殷歌他虽处劣势,嘴上却是半分不肯服软,“别说殷教主您了,就连我,也是差点第一眼就认错了。”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殷歌面色立即阴沉下去。

“哎,殷教主,别这个表情嘛!我懂,我都懂。”青年不怕死道,“我知道殷教主舍不得,瑶光道长当年失踪得不明不白,好不容易找到百里少侠,就算不是同一个人,殷教主你舍不得,想要把他留在身边,聊以慰藉,也是很正常的——人之常倩嘛!”

“但是啊,”青年话锋一转,竟是一副循循劝导的语气,“瑶光少侠当年可是骗了您,还利用您的信任,窃取了贵教圣物圣火令!此等滔天大罪,就算殷教主您爱他甚笃,不愿跟他计较,最起码圣火令您也该寻回啊!说句实诚话,您千万不要因为儿女私情,就忘了贵教的正事啊!”

他每说一句,对面的人眼神便冷下一分,到最后,殷歌看他的眼神已像在看一个死人。

良久,殷歌冷冷开口,怒极反笑:“你在教我做事?”

青年也笑:“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我说得有错么,殷教主?”

殷歌一点点拽出腰间链鞭,鞭子好似一道银色细流,垂落于地。“不,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太对了,对极了。”他看着对方,笑得愈发冷冽,,“所以,为了感谢你,本座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保证让你的余生,都能清楚记得,今天晚上,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即便看他祭出锁心,青年仍是喋喋不休:“招待我?不不不,不必了,在下给您一个忠告,您与其和我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看看百里少侠回来了没有,我可是非常担心啊!”他话锋一转,万分恶毒道,“殷教主,我想问问您,您就真的相信——百里少侠一定会带着金错玄刃回来?您可是焱教教主,他怎会心甘情愿地与你合作——要我看,说不定东西一到手,他便会逃之夭夭弃你而去——就像当年瑶光那样!”

他话音未落,殷歌已狠狠地一鞭子朝他抽了过去,他脚下的琉璃瓦立时就被这一鞭抽得粉碎!

青年边躲边说话,语调愈发轻快:“怎么了,殷教主,您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生气了?”

殷歌不再与他废话,手中银鞭舞得宛若一条灵蛇,将青年逼得连连闪躲。

这青年嘴上功夫虽厉害,实力却远不如殷歌。不过短短几招,就已被强行逼至塔顶的一处角落,此时只消他再往后一步,便会从塔上坠落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呼——”青年捂住胸口,强行咽下涌至喉头的一口鲜血。即便他竭力躲避,方才仍是没能避开殷歌那足以削金断玉的一鞭,若不是他提前稳住下盘,只怕会被这一鞭直接抽飞出去!

“唉,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还不信,今日见到殷教主您这模样,我是不信也得信了。”哪怕到了生死关头,青年仍在不断挑衅。

见殷歌持鞭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尽显,显然是忍无可忍,要让他彻底闭嘴,他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又往后退了些许。

“殷教主,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可我也不知道瑶光少侠如今的下落,你问我也没用,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至于那位百里少侠,他为何会与瑶光少侠如此想象,他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侧身立于一处飞檐上,夜风撩起他的衣摆,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

“你这辈子都没法再知道了!”

只听他“哈哈”两声大笑,旋即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宛如一只被射中了翅膀的飞鸟,从高塔顶端笔直地坠落而下!

殷歌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赶上前去两步,却见一道钩索“唰”得一下自那迅速下坠的青年手中飞出,勾住雍安塔第五层楼上的一处飞檐。青年抓紧钩索,一个使力,荡跃而上,瞬间就潜入了月光照射不到的塔下阴影之中,再难寻觅踪迹。

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又跑了一次,殷歌握着链鞭的手一时忍不住攥紧,手心处顿时掐出一片红印,看那力道,竟是恨不得戳出五个窟窿出来。

过了半晌,他才长舒一口气,将手缓缓松了开来。

本以为再听到那些往事,以他的性子,已会平静对待,淡然处之最起码,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然而,这世上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忘的。

“瑶光”少顷,他仰起头,微闭上眼睛,压下眸底翻滚沸腾的情绪,任凭那清冷的月光,静静地照射在自己脸上。

夜风瑟瑟,寒意正浓,不同于城主府那边的嘈杂混乱,府邸这边仍是一片恬淡静谧。

更夫敲着梆子,自长街尽头缓缓走来,梆子声亦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殷歌在心里默默记数。

原来已经四更了。

百里星河没有回来。

殷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明月即将沉入天际,过不了多久,一轮红日就会从东方升起。

【你就真的相信,百里少侠一定会带着金错玄刃回来?】

明明知道这只是对方用来脱身的激将之语,但不知道为何,这些话,就是会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您可是焱教的教主,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和你合作?】

百里星河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对百里星河而言,自己身上,也存在着某种利益。

从来就不是什么心甘情愿。从一开始,他们双方就是心怀鬼胎。

【说不定东西一到手,他就会逃之夭夭弃你而去——就像当年的瑶光那样!】

越想忘记,就越是清晰。

越是期待,就越是恐惧。

阿斯拉原本正在他脚边撒娇打滚,大概是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这两天它的精力格外旺盛,院子里余伯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都被它祸祸了个干净。

然而,兴许是察觉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实在糟糕,闹了一阵,阿斯拉便乖乖地趴到他的身边,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

殷歌微叹一声,揉了揉阿斯拉的脑袋。

真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是阿斯拉……在安慰自己。

看来,正如祖母所说,他的确是——天生的就不与人亲近,一生只能与猛兽相伴了。

“——墨白,好兴致呀!如此深夜,居然还一个人在此赏月。”

武承意调笑的声音自庭院外响起,殷歌回过头,正看见他一脚跨过院门,大步朝自己走来。余伯跟在武承意身后,冲着殷歌摇头以示歉意:不是他不想拦,只是这位武少爷,他实在拦不住。

殷歌示意余伯下去:“你来做什么?”

武承意走到距他三丈来远的地方便自动止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把大型猛兽当作宠物养,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天天扎在猛兽堆里。“城主府出事了——”他道,“高佑出高价拍下的那件碎星,就在刚刚被人抢走了,我就想,今天晚上,你和他竞价竞得那么激烈,会不会是你干的,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殷歌不可置否:“你要实在没事做,可以回去数钱。”今晚刚赚的二十万两,够数好一阵子的了。

武承意摆摆手,主动替他撇了个干净:“嗨!我就随口一说!你人在这边,城主府在那边,难不成你会分身术啊?但说真的,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以高佑那家伙的脾气,就算不是你干的,事后也肯定会来找你麻烦,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你的小光明宫吧。”

“回去?”殷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他会回去。而且是带着百里星河一起回去。

阿斯拉低头舔了舔爪子。

武承意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人,——算了,随你吧!对了,星河姑娘呢,如此夜色,你怎不与她俱赏?”说罢,又东张西望了好几下。

殷歌眸色微沉,面色蓦地阴沉下来。他当然清楚,武承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早年间他与武承意一起流连秦楼楚馆之时,武承意就经常仗着家大业大,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地跟他抢人,虽然武承意常常自嘲说,和他站在一起就只能当背景板,但靠着大把撒钱,对他投怀送抱的人,倒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个,今天陪着殷歌把酒言欢,谈天说地,明天就和武承意互诉衷肠,畅聊人生去了。

殷歌倒是从没觉得这有那里不对,都是露水情缘,别人要抢那就任他去抢,反正以他的容貌才色,对他投怀送抱的人多得是,根本不差那几个。

但这一次……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殷歌觑他一眼,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如果你还不想死得太早的话。”

阿斯拉跟着呲了呲牙,喉咙里发出一阵警告般的低吼声。

武承意顿下四处张望的目光,疑惑地看向殷歌,见他唇角微勾,神情似笑非笑,额角冷汗津津:“等、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歌扬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沙澜海生意做得太大,就连□□,霹雳弹这样的违禁物,也敢伸手染指。百里星河在马车上,与他关于沙澜海灰色生意的那段谈话,虽并未直言不满,但殷歌也能敏锐察觉到他的话外之意。

他已经给出了示警,至于听不听,就是武承意自己的事了。

字面上的意思……武承意愣了半晌,骤然警觉:“你到底带了什么人来我的沙澜海?!”

谁料听见武承意这句质问,殷歌神思却是一时陷入恍惚。

什么人?是啊,百里星河,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偏转视线,望向天边那轮圆月。

谜一样的身份来历,师承不明的武功路数,以及……与瑶光酷似的形容外貌。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比武承意更想知道。

武承意瞧见他眼底的那抹疑窦之色,道:“……既然是这么危险的女人,要我说,你就别——”

他话还未说完,一记清越嗓音忽然从一旁的围墙之上传来——

“总算甩掉那几个尾巴了!殷歌,快看,我把金错玄刃——!”一个脑袋从围墙上探了出来,紧接着又伸出一只举着玄色横刀的手。

“带回来了……”

百里星河一脸错愕地看着站在院落中的武承意,愣愣地从嘴里挤出最后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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