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言难尽

果然，当薛皑从中调节支开了那个不讨喜的小护士之后，纯欲老法海才终于对他道了两个字:“是癌。”

薛皑听后如遭霹雳，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走的时候您还好好的，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月而已，怎么可能？！明明您的身体一直很好的，而且您还那么年轻！”

不过才刚大学毕业出来做老师，这样美好的年纪怎么会得这种要命的病。

“真的，是胃癌。”

纯欲老法海顿了顿又道:“已经晚期了，我这种癌发现很晚恶化很快的，快到我以为我会接受不了，可现在想来，也只能道句世事无常。”

“老师，对不起，我，我还……”

薛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还没有被再遇故人的欣喜所浸没，走已经被强推着被迫要去融进即将永别的悲伤。

“老师……”

“别难过，人早早晚晚都会死的，而且……”

纯欲老法海淡淡叹了一口气，语气轻到不易察觉:

“我已经不是你们老师了，你们都是毕业班，临考前我突然这样离开学校也是挺不负责任的，但也好过耽误你们正常课业，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你们天天晚自习的，我需要早些休息。

我不要在活着死后都给人添麻烦，我不仅离开学校了，还在这次住院之前给我女朋友分手了，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还好我们之间没有领证，其实你走之后我有主动联系过你的，你无故在高考之前退了学业太可惜了，我一直想要把你叫回来上学，可惜联系不上你，你手机关机了那么久，是换号码了吗？”

“……嗯。”

薛皑难过点点头，后悔自己没有早些遇到老师，这样还可以多陪他身边几天照顾他，他想了想自己目前的状况，眼泪几乎瞬间决了堤:

“对不起老师，我欠您的八千块钱，恐怖难在一个月之内还您了，是您的学生没出息，你骂我两句吧，就算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呢，老师才不会怪你的。”

纯欲老法海对薛皑亲切笑着，看他的眼神颇为心疼:

“像你这样的情况离开校门能自己顾住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想你父亲应该没有在经历条件上资助你吧？看看你现在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让我看看你床头病例上写着什么，啊？胃出血？！你怎么会突然之间胃出血？我印象中你的肠胃好像并没有任何毛病啊？”

薛皑红着眼睛不知道该如果告诉自己的老师自己是被人一脚踹成这样的，而他在这短短一个月之内的经历完全是面前这个传统观念很强的老师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怕他告诉老师自己被一个男人给那啥了之后，老师会嫌它恶心，嫌他脏，千言万语，汇到薛皑嘴里出口只剩下哽咽着的八个字:

“一言难尽，世事无常。”

纯欲老法海没有逼迫他的意思，眼看着薛皑有难言之隐，老师也就没有再逼问他了，只是很委婉的告诉他道:

“我有钱，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大额资助，而且当初你搞坏我的电脑欠我的钱我没有告诉给任何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我不介意的，人死帐烂，以后不必再提了。”

薛皑刚想对他道些什么，门口忽然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个好大的男孩子掂着一袋子水果，热的满头大汗。

“老师你怎么又跑别人病房遛弯儿了？人家医院规定不让这样的，刚才门口护士站那护士又说我了，您咋这么调皮啊……我草！”

那人看见薛皑一脸震惊，面上好像糊了脸屎样恶心复杂的表情，薛皑猝不及防看见他显然也没高兴多少，如果不是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他真恨不能掏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以免此刻两两相望如此尴尬。

“又说脏话骂人是吧？这个习惯你还改不了了？”

纯欲老法海看着呆立在门口并不进来的何旭明一脸宠溺，十分开心的给薛皑道:

“当时你走之后的那两天何旭明找你找到都快找疯了，现在真没想到还能在这再见一面，你看何旭明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他看你都快看傻了。”

老师望向门口又招呼着何旭明道:

“你这孩子傻愣着干什么呀！这是薛皑，就是那个薛皑，你快进来，你个小子在学校里不遵守校规校级，来这医院反而成了老古板，这次你又是逃课来的吧？照你这样不上心学习你还得复读，别看你体育生你文化课也不一定能不能考过呢，你们孩子们就是对学习提不了兴趣，我也真是奇怪了，学习是件多快乐的事啊！

唉还有啊，你少给我提门口那个小护士，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不上门口护士站那个小护士，你要不愿意惹我生气以后就少跟她说话，我看着烦。”

“我看着薛皑也烦，我恶心他。”

何旭明毫不避讳道，上前拉着纯欲老法海的手就要离开:

“老师你别碰他，再染了你身脏病，他脏的很，离开学校之后一直做着一个男人的小情儿，你就说恶不恶心吧。”

纯欲老法海一脸懵逼，他显然短时间内消化接受不了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而薛皑也没有想到何旭明竟会这样毫不掩饰的全部把自己的脏事一股脑的这样抖搂出来公之于众，丝毫不去顾及自己脸面。

纯欲老法海:“你说什么呢，你们见过？”

“当然见过，我要他跟我走，结果是他抱着他的金主爸爸大腿死活不松手，是吧薛皑？你该不会不好意思没敢告诉老师吧？”

何旭明一脸嘲讽的笑:“你要敢作敢当啊，你告诉老师我讲的对不对？你根本对不起老师的教诲，你也对不起咱们宿舍的情谊，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还是个恶心至极上不得台面的白眼狼，活该一辈子被人欺负。”

“何旭明你住口，你不准这样说薛皑。”

纯欲老法海替薛皑讲着话，拦下了何旭明接下来有可能更为难听的话，可他脸上根本来不及表情管理，那样震惊一副迫切想要听到薛皑反驳的样子呼之欲出，毫不知情的他只当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最后解释出来你话也只能是一句干巴巴毫无分量的:

“薛皑不是这样的人！学校里我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的，何旭明你讲话太过分了，道歉。”

何旭明梗着脖子丝毫没有想要忏悔的意思，他冷笑一声走进薛皑床头，看着上面的病例卡片和此时此刻泪水糊了一脸的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看上去无比虚弱的薛皑，讲话依然没有半分客气，只是眼神里还是控制不住流露出些许心疼，更多的则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胃出血？据我所知你胃没有毛病吧？怎么，这是被人打的？是沈毅吗？活该，你怎么没有被他打死？！”

纯欲老法海顿时紧张起来，扯着何旭明袖子一脸焦急的询问:

“什么被人打的？沈毅是谁？是不是咱们薛皑招惹上校外惹不起的混混被人欺负了？你个小子怎么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好敢瞒着我？你还知道什么，今天一块说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要欺负咱俩薛皑。”

“我当时跟您想的一样，只可惜咱们都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何旭明讲话间就已经咬牙切齿，看向薛皑的眼神也恶狠狠的。

“他这都是自作自受，别人谁也别想把他拽回来，老师，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你不知道人家现在出门都是坐超跑，回家都是睡别墅，往床上一躺任由别人玩弄，靠出卖自己身体自己青春来换钱，老师，你说你要怎么帮他？用薛皑的话说就是，你我能给他买来大别墅吗？”

“求你别说了……”薛皑泣不成声，尊严被人无情撕碎践踏丢了一地，这下他真的是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敢做还不敢当了？当时你在发廊当着我的面说的多好听多理直气壮啊，现在你在说一遍给老师听啊，你在老师身边还给老子装什么纯洁小白兔了？对了，你不是还欠着老师钱呢吗，八千块是吧？老师，他还你了吗？”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纯欲老法海显然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人上来就往何旭明脸上砸了一叠钞票:“数数这是整整一万块，我替薛皑还了，多的不用找，权当这些天利息了，说吧，薛皑还欠了你们多少钱，今天我就都一块替他还了。”

“沈毅？！谁要你多管闲事，把你的脏钱拿回去，我不要你管！”

薛皑急得在床上挣扎起来。眼看着刚刚缝合上的伤口又要裂开，何旭明倒是收了钱一脸的不在意:

“我们当然要拿着，这钱本就是薛皑欠了老师的，既然薛皑现在是你的狗，所以你还也是理所应当，合情合理，我们感情都谈不上了，事到如今总不能连钱都不要了吧？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啊，是吧薛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