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牢对质

人都说山中不知岁月长，现在看来地牢中也是。

自从苏以晴进这地牢以来整整三天过去了，别说是裴婉如了，就连个活人她都没见过。身体的痛和空气不足已经使她的思绪混沌，再加上三天米水未进，苏以晴显得十分虚弱。她保持着靠墙的姿势，闭着眼睛，如果不细看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苏以晴等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从开始的平静到现在已经绝望，长到她以为裴婉如已经把她忘了。

裴婉如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以晴虚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三天前打闹迎亲队伍的气势。裴婉如坐在搬来的太师椅上仔细的打量着苏以晴，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许是听见了声音，苏以晴慢慢睁开了眼睛。纵然是虚弱至极，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恨意。

“你终于来了”

可能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也可能是缺乏水的滋润，苏以晴的声音很是沙哑。

“是啊，处理完了家里的事情就来看看你”

苏以晴看着裴婉如一贯的端庄作态，心里冷笑不止。

“如今我已是阶下囚，更何况此处也没有别人，你还装出这幅模样做什么”

裴婉如挥挥手，遣散了随从、丫鬟。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此处只有你我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尽情说了”。

“呵~你想让我说什么，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落到你手里我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嘛”

苏以晴嘲讽的说完，仿佛累极了，歇了歇继续说道：“这辈子我输给了你，临死也叫我做个明白鬼。当时顾瑾瑜旧疾复发，随后他命悬一线，即将一命呜呼的消息就传到我耳中，其中是否有你的手笔。”

“自然是我，当时喻之旧疾复发虽然凶险，但康平候府早有预料，一切皆有准备，喻之又怎么会一命呜呼呢？”

裴婉如反问一句，又接着说到：“更何况，我若不这样说你又怎么会自乱阵脚，撕毁婚约呢！”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些苏以晴还是恨意丛生。

她咬了咬牙，继续问道：“那湘王呢？我与他虽说早有私交，却也死守住最后一步，未成亲前不敢越雷池半步，如何会珠胎暗结，又如何会闹的人尽皆知，被清远候府扫地出门。”

听着苏以晴的质问，裴婉如是十分的坦然大方。

“湘王母族非我族类，族中上下早有异心，多年来与湘王的联系逐渐密切，只盼着时机一到便要起兵谋反。”

裴婉如换了个姿势，语气轻飘飘的继续说：“当初你不顾清远侯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一心与湘王勾结。湘王不仅许你事成之后母仪天下，还答应你可以将喻之禁锢起来交给你处置。可惜湘王和他的那些个族人空有野心，却腹内空空，偏还遇见了你这个草包，汲汲营营却不堪一击。”

话已至此，苏以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以为的审时度势、筹谋算计在裴婉如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而裴婉如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果断，手腕更狠。

“裴婉如啊裴婉如，顾瑾瑜可见过你这幅面孔？”

满含嘲讽的说完这句话，苏以晴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裴婉如，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和害怕。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就像她注定这辈子都是裴婉如的手下败将。

裴婉如依旧是那么气定神闲：“这些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毕竟是我和喻之的家事。”

这番模样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彻底激怒了苏以晴。

“裴婉如你这个贱人，如今我落在了你的手里，有能耐你就杀了我，我苏以晴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以晴的声音凄厉犹如恶鬼，内心却暗暗盼望着裴婉如能被她激怒，给她一个痛快。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了你，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

说完裴婉如也不再逗留，径直朝着地牢外走去。这地牢中的空气实在憋闷，如今话已经说完了，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只是，想到苏以晴刚才的话，裴婉如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若是喻之知道了我在暗中做的这些事，他会怎么想呢？也许这辈子我都不该让他知道。想到这里，裴婉如不再犹豫。

赤荷一直在地牢外面候着，看着裴婉如出来连忙过去扶住自家主子，裴婉如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了一些不舒服。

随即对旁边的暗卫吩咐道：“以后每两天你们就派一个人来给她送一次水和吃食，看着点，别让人死了。”

吩咐完暗卫，裴婉如便带着丫鬟走了，此间事了，以后的日子就让苏以晴慢慢熬吧！

离开了槐花胡同，裴婉如带着赤荷一路回了康平候府。

康平候府，褚玉苑。

褚玉苑是顾瑾瑜的院子，为着大婚之事，刚翻新不久。一草一木，一亭一廊都是裴婉如的喜好。

“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世子妃好”

“世子妃”

“……”

裴婉如一路走到了夕晨阁，挥挥手让丫鬟们各自散去，对着绿蕊问道：“世子可在府中？”

“在呢，今日回门，世子从国公府回来就进了书房，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了。”

绿蕊一边给裴婉如倒茶，一边细细说道。

“世子妃可要去书房看看？”

绿蕊见主子不说话，又接着说道。

裴婉如喝了半盏茶，润了润喉咙，慢慢开口道：“不用，再过半个时辰你打发个丫鬟过去问问，不用说别的，只问世子今日可在家中吃晚膳就行，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趁着这个时候我也歇一歇。”

绿蕊一一应下，伺候着裴婉如歇下了。

今日又是回门又是去地牢的，裴婉如属实是累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绿蕊见她睡了便吩咐丫鬟们干活轻点，别吵醒了主子，自己则守在门外随时候着。

还没等绿蕊差人去问，顾瑾瑜就回来了。

“世子妃回来了？可是睡着了？”

一见绿蕊守在门口，顾瑾瑜心中有所猜想，于是问道。

“回世子话，世子妃回来有一会儿了，现下正睡着。”绿蕊恭恭敬敬的答到。

“我知道了，你去吩咐厨房，晚膳我与世子妃在褚玉苑内用，让他们直接送到夕晨阁来。”

绿蕊应下，匆匆往大厨房去了。

顾瑾瑜轻手轻脚的进了夕晨阁，生怕吵醒裴婉如，便拿了本书在贵妃榻上倚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