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委屈

“那是我助理”，还没等陈冰河发问，叶岚就先开口解释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冰河心说我想的哪样？

“噢噢，打扰了毕竟她一个漂亮女生，我一个臭条子”

“那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叶教授这一天来多少个条子，不是说我说谁呢？”

叶岚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哎，我就是不明白，我他妈到底惹谁了”，陈冰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越想越委屈，有种一颗真心喂了狗的感觉，“你说我天天跑东跑西，忙里忙外，两天吃了三顿泡面，总共睡不到六小时，不就是为了破点案子吗？为了救人，胳膊上还挨了一刀，当然这些我都认，谁让咱就是干这个的呢？在单位，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这我也认，毕竟我确实有不合规的地方。但下了班，还要被人民群众骂是臭条子，接着是不是就该骂黑皮狗了？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我他妈造了什么孽？凭什么啊，警察就不配做人了是不是？”

叶教授看着他那自言自语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爱，“陈警官，你现在的样子，挺像一个怨妇”

“我”，听到这词的陈冰河一个激灵，大呼不妙，几天前还嘲笑躺在病床上的叶教授像个怨妇，怎么自己也被传染了，开始倒起苦水了，“抱歉，我不该把工作上的压力带过来”

“没事，是我做的不对”，叶岚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给你道歉，等回头做个锦旗给你送过去行不行？”

陈冰河长大后还没被别人摸过几回脑袋，一是没人敢，二是够不着，但叶教授的手盖上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有种安心感，委屈都消了大半，只剩下胸膛里一颗心咚咚的狂跳，竟然还挺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叶叶教授！”，等回过神来，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锦锦旗就不用了，那那个”

“嗯？你怎么突然磕巴了？”

“你以后，别摸我头了”，陈冰河说，“要是让我队员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我”。

叶岚笑笑，“哦，抱歉，是我失礼了，以后不会了”。

听到“以后不会了”，陈冰河心里却莫名有点失落，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帮忙？”，叶岚抬了下眼，“什么忙？”

“嗨，其实也没什么”，陈冰河掏出他的小本本，“就是你听没听过一个叫真理帐幕会的东西？”

“巧了”，叶岚重新坐下，“我正好在找关于它的资料”。

“你想起来了？就砍你的那个人”。

“嗯，好像有点印象，他都说些什么了？”

“其实也没啥”，陈冰河思索了一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大概就是他们原来被你带人抓过，所以要报复你，还有就是他说他加入这个见证会的目的，是为了复活家人，啰哩啰嗦说了一堆，我也听不懂，都给你记这本子上了，你看看”。

叶岚接过笔记本，翻开的第一眼就被震惊到了。

“失礼了，但你你这写的是什么”

笔记本上的东西很难说是字，远看像是字，近看不认识，每一个都跟喝了二斤白酒似的，歪歪扭扭手舞足蹈的挤在一起，放上学那会儿大概是卷面分扣完的程度。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笔录的？跟大夫开处方学的？”

“那什么”，陈冰河耳尖泛红，一把抢了回来，“我一个队长做什么笔录，都有人替我记，对，交给下面的人写不用我写”

叶岚心想你这强行解释的样子越来越可爱了，“说重点”。

“总之就是复活来复活去，什么基督里死的先复活之类的哎，叶教授，问你件事啊，就是你们他们这个复活，到底说的是啥啊，怎么又一起复活，又先复活的，都给我绕晕了”。

“andthedeadinchristshallrisefirst”，叶岚张口就来，“‘我们若信耶稣死而复活了，那已经在耶稣里睡了的人，神也必将他与耶稣一同带来。我们现在照主的话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这活着还存留到主降临的人，断不能在那已经睡了的人之先。因为主必亲自从天降临，有呼叫的声音，和天使长的声音，又有神的号吹响。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复活’，《帖撒罗尼迦前书4:14－16》，他说的应该是这个”。

“啊啊”，陈冰河无助的眨眨眼，他现在的心情就和看见自己手稿的叶教授差不多，感觉都认识，连一块就歇逼，“还有件事，明天我们要把那人移交给当地公安机关，我在想如果，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走一趟”。

看着叶岚狐疑的表情，他又赶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看见你的，我让同事们负责押送他，你就坐在我车上，咱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也不用跑多远，差不多等他们出市区就行了，耽误不了你多久主要，我今天来一路上右眼皮一直跳，心里总觉得放不下”

大概是方博最后那个毛骨悚然的笑容有点瘆人。

“右眼跳？”，叶岚笑了一下，“我记得没错的话，陈警官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吗？”

“无神论是无神论，这是另一码事”，陈冰河辩解道。

通常来说，民间传统风俗不被算在有神论的范围内，那叫“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中国特色唯物主义。

“行”，叶岚应了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咳，那个”，陈冰河转了转眼珠，“今天时间正好，叶教授不考虑一下请本条子吃顿饭？”

叶教授心想我就知道，这个点跑过来是讨饭来了，“你不是说那不是什么好称呼吗？”

“确实不是什么好称呼，但也得分人，看是谁叫”，陈冰河指着门外说，“她那样的叫不行，你叫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别叫我臭条子就行”。

“是”，叶岚笑着拿起钱包，披上外套，“走吧，我请好条子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