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反客为主

对向驶来的地铁即将撞中秦歌的瞬间，秦歌和杰克两个人一起用力，在最后关头，秦歌总算勉强抬起了腰肢，钻进地铁车厢里，摔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杰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两个人足足一分多钟，都没说话。

没力气、没时间、没兴趣，没劲儿。

两个人此时此刻都只做一件事……喘。

两个人的胸口此起彼伏，都没人说一句话，只能听到地铁在铁轨上有节奏地行驶的声音，以及两个人浓重的呼吸声。

杰克的衬衫粘在了伤口上，他轻轻揭开，疼的呲牙咧嘴。

秦歌的裤腿也粘在了伤口上，他已经懒得去处理了。

杰克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有气无力地递给秦歌一只，秦歌努力抬起手接过来，放在嘴里，两个人坐在地铁的地板上，相互凑近，配合着点燃了香烟，无声地抽着。

杰克歪着头，眼神呆滞，许久，才喃喃地道：“华夏的特工都像你一样不要命吗？”

秦歌看了看杰克：“差不多吧，他们有信仰。”

“我们也有。”杰克道：“如果华夏的特工都有你的能力和这种不要命的劲头，我们以后一定会输给你们。”

秦歌看着杰克：“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么看问题？”

“什么？”

秦歌摇摇头：“华夏人不会这么看问题。”

“那你们怎么看？”

秦歌道：“第一，我们华夏是一个统一的文明，不会像你们欧洲，分裂成这么多国家还能和平相处。我们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追求统一，统一带来的好处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在之前的几千年，都是地球最强国家。”

杰克看着秦歌，没有打断。

秦歌道：“所以，我们不会认为我们要赢过你们，只是我们依旧要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仅此而已。”

“且。”杰克不屑地道：“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秦歌道：“在你们看来，国际关系是一场你输我赢的战争，但是在我们华夏人看来，国际关系应该是一场相处、共存的艺术。不是我们一定要赢过你们，而是我们本可以做朋友，强大的人不欺负弱小的人，弱小的人不去激怒强大的人。每个人都接受对方变的比自己更强的现实，不断改变相处的方式。甚至，我们可以一起做更伟大的事业，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

杰克笑了：“我就服你们华夏人这一点，这种哄孩子的话说的无比认真。”

秦歌笑着看着他：“如果你们也有我们那样灿烂、悲壮的历史，你就知道我没开玩笑。科技让世界变了样子，但是人心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你们现在的担忧、慌乱和所谓的那些手段、计谋，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最近这段时间走了弯路，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王朝没有赶上工业革命而已。”

杰克看着秦歌，脸色阴鸷，陷入了思索。

此时地铁的广播传来声音：“杰克，地铁前方已经设置了阻拦装置，你如果在车上，需要在四十秒内下车。我希望你还活着。”

秦歌站了起来，扔掉了烟头：“时间不多，我们得赶紧下车。”

杰克弹飞了烟头：“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什么？”

杰克看着秦歌：“你看看我，还有能力下车吗？”

“怎么也要试一试。”

“没用的。”杰克道：“我的腿、胳膊都是重伤，摔下去死的更惨。”

秦歌心里默默读秒：“试一试。”

“按理说我应该拖住你，让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杰克展示了他音国人的幽默：“但是我没有那个能力了。”

秦歌知道，他故意要放自己一马，若是真的拼死，拦住自己四十秒还是没问题的。

秦歌将整扇车窗都敲碎，然后一把抓住杰克：“别让我瞧不起你，拿出点男人的志气来，他妈的现在只有二十几秒了，你拼也要给我拼一次。”

两个男人，两对眼睛激烈地交锋。

此时此刻，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两个人的心情。

他们明明是分属两个不同阵营的特工，他们应该是生死之敌，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变成了战友，拥有了同生死、共患难的特殊羁绊。

秦歌抱着杰克，倒着跳车，这样能尽可能地减缓惯性，而且让自己摔的方向是向前趴出去，而不是后脑勺先着地。

两个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才停下，不得不说，真的是两个命大的人。

此时地铁系统已经全部疏散了，所有地铁都停止运输了。

前面不远处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杰克已经爬不起来了，秦歌坚持着一瘸一拐地凑过去，拼命地扶起他，但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

地铁瞬间因为强制制动而脱轨，车尾推了过来，附近的几节车厢也扭曲着横着支了出来，钢铁之间的碰撞声、强大力量在这地下巷道里的撞击声……让人感觉像是一个钢铁地狱。

到了一个站台边缘，秦歌爬不上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杰克推了上去，杰克躺在站台上面，看着秦歌，大声地喊：“秦！”

轰隆！

两节车厢推了过来，所有的车厢几乎都拥挤在这一个地铁站，横七竖八地把这个站台口全部塞满了。

秦歌背靠站台边缘，一节车厢的中央因剧烈的撞击、挤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凹槽，秦歌刚好在那个拱形的凹槽里，幸免于难。

那个凹槽很小，但是刚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体，秦歌背靠着站台墙壁，身前就是一节变形的车厢。

秦歌拍拍车厢，回头对已经惊呆的杰克道：“每次我都搞不清楚，这种情况我到底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杰克趴在地上，笑了起来，秦歌也笑了，两个人笑了很长时间，杰克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道：“现在，我真的有点相信你的那套理论了。”

杰克的信仰正在崩塌。

他认为世界由阴谋组成，大人物没有一个人是善男信女，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一定是惨烈、黑暗的，甚至卑鄙、龌龊的手段也纯属正常。

但是秦歌，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证明，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和自己不一样。

一切都不一样，他们信仰的，他们坚持的，他们为之奉献和战斗的，完全不一样。

杰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秦歌一个外国人会为了追杀一个叛徒战斗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他敢把摩托车开到天上去；为什么他看到对面的地铁开来的时候，摩托车不但不减速，而且丝毫没有像自己一样有那种犹豫和迟疑，而是毫不犹豫地加速追上去……

有人在给他力量。

而他，也给了自己力量。

后面已经开始有人冲进来了，杰克看着秦歌：“是我们的人，你还可以吗？”

秦歌低头看了看：“只能从下面走了。”

杰克费劲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优盘，告诉了秦歌一个地址：“我的一个补给基地。”

秦歌看着杰克，他明白，让一个特工给提供补给基地，那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但是秦歌没和他客气，只是微微一笑：“谢了。”

杰克道：“你动作快点吧，他们大概率会搜查这里的。”

秦歌笑着俯身钻了下去，从下面的混乱钢铁缝隙里爬了出去。

军机五处的特工快步跑了进来，一进来看到了重伤的杰克，嘴里喊着“买噶的”，问杰克“啊呦ok？”

杰克看着他：“不太ok。”

“眀斯呢？秦歌呢？”

杰克道：“眀斯死了，秦歌也死了。”

“怎么死的？”

杰克看着他：“现在吗？要我这个情况下给你讲一遍？”

“哦，sorry，放心，我们会治好你的。”

杰克疲惫地看着天花板，心里想：全是废话。

……

一间办公室里，华东行正在和老乔视讯通话。

华东行显得很激动：“这个秦歌根本就是个疯子，他竟然介入了音国人的阴谋，这让我们很被动！”

“他人呢？”

“应该死了。”华东行道：“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

老乔的表情有些可堪玩味：“你一定搞错了，他不会死的。”

华东行快气死了：“军情五处的人已经找我们的人去问话了，大使馆的人也去皇宫接受询问了，他们的一个特工说亲眼看到秦歌死了，从地铁上摔下去的，那个速度，没人活得下来，他们那个叛徒特工，半个脑袋都摔没了！”

老乔撅着嘴摇摇头：“秦歌的脑袋不是没有摔没吗？你得找到他，送他回来。”

华东行感觉自己在和外星人说话：“乔老，您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秦歌死了，情报已经传回来了，只有那个女人，柏妮丝，秦歌竟然让她自己来找我们接头，差点就暴露了我们的联络站。”

“拿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歌。”老乔道：“我警告你，你对他没有指挥权，更没有问责的权利，现在上面的态度是，你要全力配合，让他顺利回国。”

华东行感觉老乔真的老了，老到了已经不肯接受现实的地步。

他苦笑摇头：“好，我去给他选口棺材，你们也想想追授他个误国之罪，还是民族英雄吧。”

此时一个人敲了两下门推开：“头儿，有情况。”

“又怎么啦！？”华东行扭头怒吼。

那人道：“秦……秦歌来了。”

华东行的脸色瞬间跟吃了屎一样。

老乔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你的表情应该录下来，很精彩。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开始拒绝接受现实了？”

华东行的嘴巴嘎巴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一句话。

老乔道：“让他进来，我要跟他说话。”

没人能想到，秦歌竟然还活着，不仅活着，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

在杰克的小型补给基地里，秦歌洗了澡，处理了伤口，换上了崭新的西装、皮鞋、衬衫、手表，还开走了杰克停在那里的一辆车子。

因为伤口处理得当，而且秦歌比较要强，所以他走路别人都看不出他伤势很重。

秦歌进来就和华东行握手：“您好，秦歌。”

华东行的脸色很难看：“我不太好，你做的事情太过格了。”

秦歌笑着道：“您对我没有指挥权和问责权，您的工作是尽可能地配合我。顺便提一句，领带很漂亮。”

华东行气的快爆炸了。

果然是老乔带出来的兵，口气都是一模一样。

屏幕里的老乔板着脸：“秦歌，你得给我个解释。”

秦歌道：“我会给你个解释，柏妮丝呢？”

“她很好。”华东行道：“她坚持不见到你什么都不肯说，是你教她的吧？”

秦歌看着华东行：“她有个特工男朋友，很多事情不需要我来教。”

老乔道：“说正事。秦歌，你得把事情说清楚，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东行要在那里继续工作，大使馆的人在被问责的时候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秦歌坐了下去：“他们的副首相要上位，但是他在军方和政界的号召力是完全不够看的，所以只能启动应急法案，国家出事情，首相引咎辞职，副首相顶上去。”

“他发现了公主的行动轨迹有问题，就展开了长时间的跟踪调查，发现公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放在皇家银行的金库里。于是他派一名叫眀斯的特工，骗柏妮丝找人窃取银行金库，他则用自己的特工手段协助他们，保证金库的安保系统失灵。”

老乔紧锁眉头，华东行也惊呆了。

秦歌继续道：“但是他们百密一疏，没想到这六个毛贼，其中的一个是电脑高手，破解了硬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老乔问。

秦歌笑着道：“音国萨拉公主的艳照，和一个男人，很劲爆。”

老乔立刻道：“硬盘呢？”

秦歌看着老乔：“毁了。”

“毁了！？”老乔当即就火了：“你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给毁了？”

秦歌没办法解释，因为特么男主角是自己。

打死他都不会让自己和萨拉的艳照给别人欣赏。

华东行道：“很好，也就是说，你这一趟帮他们干了这么多活，不但一点收获都没有，还让我们的外交被动到了极点，是这样吧？”

秦歌看着华东行：“被动？”

秦歌按着椅子靠背站了起来，对老乔道：“你现在就让外交部的人联系音国，就告诉他们，秦歌是把硬盘还给了公主，并删掉了所有东西，但是这玩意柏妮丝早就留了备份，现在她已经正式向我国政府寻求政治庇护，出价就是她的备份硬盘。被动？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首相不尿裤子就算我输！”

秦歌一脸凶狠：“顺便帮我问问他们的首相，几月份音国女王授勋，我来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