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摊牌时刻

工程师虽然被赵凯瞪了一眼，还怼了几句，但是他是商场老手，对此并不介意。

相反，他很开心。

自己终于把这份底价报价单给杀出来了！

今天的自己大获全胜，今天的自己功不可没，今天的自己值得奖励！

嘿，老校董不给自己个三、五十万的红包，说不过去吧？

此时的工程师对着校董点点头，意思是：可以了，到份儿了，羊肉已经熟了，可以出锅上桌了，动筷吧我的老宝贝儿！

校董叹口气，又拿回那张报价单，笑着问赵凯：“如果今天这笔买卖谈不成，怎么办？”

赵凯爽朗一笑：“那就下次再说呗。能有机会和校董您当面讨教，晚辈已经获益匪浅了，今后如果再有什么需要赵凯的地方，校董您一通电话，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好。”校董赞许地点点头，看赵凯的眼神有了几分欣赏：“赵凯啊，我知道我要和你谈生意的时候，特地查了你一下，你在高中的时候就不太安分，是个打架斗殴的小能手呢。”

赵凯尴尬地笑了，他预感，今天这事儿，药丸儿。

“但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惊讶。”校董道：“我看到了一个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为了职工努力拼搏，敢于拿出诚意的年轻人。”

校董转身对秦歌道：“秦歌啊，你这个小兄弟，颇有点你的风采了，假以时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秦歌笑了：“他还欠练，您别顾忌我，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当我不存在即可。”

“当然。”校董道：“赵凯，合同我签了，这笔买卖，归你了。”

赵凯眼泪都出来了，他猛地呼出一口气，一股巨大压力突然卸掉的感觉，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奔涌的情绪，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出。

他频繁地去抹，但是抹开一些，总有新的流出来。

虽然眼泪控制不住，但是表情还是控制的很好。

于是，滑稽又令人钦佩的一幕出现了。

赵凯不断地去抹眼泪，但是表情却镇定又从容，微笑着和董事长、工程师以及核算员等人握手。

“感谢各位前辈，今天这节课够我回忆一辈子了。感谢感谢。”

“先别急着谢。”校董道：“但是我不能按照你给的价格签约。”

“啊？”

所有人都吃惊了。

赵凯更是瞬间就没有眼泪了。

校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不能让你白忙活大半年，你还是我的学生呢。我们按照你之前的那个报价签约吧。”

工程师大吃一惊，赶紧在后面拉扯校董的衣服，校董回头安抚他：“好啦，年轻人初出茅庐，这个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让人家也赚一点嘛，你放心，你的功劳我记得的。”

工程师叹口气：“赵凯，你真的遇到福星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位校董啊，从来都是杀价跟杀人一样，都不眨眼的。今天你打动了他，是你了不起。但是他能被你打动，是他的了不起，你要感恩啊！”

“是是是，谢谢谢谢，谢谢校董，谢谢工程师前辈……”

赵凯这下真的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本来还装得挺好的，瞬间又语无伦次了。

“谢谢谢谢，谢谢校董，校董您真的是……没话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真的除了感谢我真的我都……我替我全家感谢您，我替我们家所有职工感谢您！活了，大家都活了，我们活了啊！”

校董握着赵凯的手，心里也很痛快。

“秦歌，这个结果可以吧？”

“当然。”秦歌也站了起来，走到赵凯跟前，和赵凯拥抱：“恭喜你兄弟，你的起点够高的，第一笔买卖就是和国开的校董谈的，而且还是上千万的生意。”

赵凯抱着秦歌瞬间就破防，直接哭了起来：“大哥，太难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也谢谢美嘉尔学姐。”

校董很开心地签了合同。

这生意做的吧，就舒服。

怎么说，秦歌没有逼迫自己，他真的是规规矩矩的，只牵线儿，不介入，没有给自己任何压力。

秦歌要是给自己压力，那别说低价合作了，正常价位都不可能，自己高价谈成这笔生意的心理准备都是有的。

秦歌让他满意。

赵凯也很让他满意。

本来看到赵凯的资料，心里一直打鼓，以为这个孩子是个问题儿童，根本就是胡闹，他会做什么生意？

今天一场看下来，虽然稚嫩了一些，但是人品是可圈可点的，而且心性也在逐渐成熟，只要不走弯路、邪路，将来肯定错不了。

而价格也让他满意。

这个价格真的不高，很低了，自己其实也占了大便宜。

自己是又给足了秦歌面子；又谈了一笔划算的买卖；又给自己的学生一家创造了一次扭亏为盈的机会，完成了一次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善举。

三家赢。

甚至连工程师也赢了。

谈生意的时候，他面目可憎，赵凯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他。

可是生意谈妥了，又觉得工程师其实也是各为其主，现在不是对手了，是合作伙伴了，又相看两欢喜，都对对方很欣赏了。

赵凯提议晚上吃饭，校董和工程师都拒绝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是这个举动赵凯是需要做出来的。

……

走出来，发现汤怀在门口抽闷烟。

看得到大家都满面春风，他有些懵。

去看赵凯，眼神在问：成了吗？

赵凯对他一眨眼，比划了个ok的手势。

汤怀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工程师走到他跟前跟他握手：“臭小子，刚刚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撕吧撕吧喂鹰啊？”

汤怀的手还被人握着，一脸懵，真诚地道：“现在也是。”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校董看着汤怀：“你要学学赵凯同学了，这么大的人了，这么沉不住气，谈生意嘛，都是这样的。”

“哦。”汤怀还如同在云里梦里：“就是……谈成了？签约了吧只是？”

赵凯搂着他的肩膀，兴奋地道：“成了！校董关照我，按照之前的价格，让利给我三百多万呢！”

“yes！”汤怀大喝一声：“兄弟齐心，其利断……”

赵凯赶紧道：“行了行了，别喊，别喊。”

“可是我憋着难受。”

“晚上吃顿好的，大哥出息，咱们大喝一顿，可以释放了吧？”

“行！”

赵凯对校董道：“校董先生，这个合同多亏了美嘉尔学姐，我晚上宴请的时候，想邀请她出席，您能允许吗？”

“哈哈哈！”校董听到这个哈哈大笑，他巴不得自己女儿多几个好朋友，正能量的朋友，有上进心的朋友。而且能和秦歌多聚聚，简直太好不过了。

“这个你打电话问她吧，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不参与，也不阻挠，注意安全就行了。”

“是，谢谢校董！”

……

庆功宴上，赵凯很激动。

汤怀站起来，举起酒杯：“各位！咱们的赵凯今天可不得了了，今天他通过一场商业谈判，拿下了一个总造价四千多万的生意！各位，什么叫年少有为？什么叫少年得志？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凯就是！大家一起敬成功者一杯！”

“好！”

所有人一起兴奋地举杯庆祝。

赵凯一饮而尽，随后自己倒满酒，对着秦歌和施美嘉尔动情地道：

“大哥，学姐，谢谢你们。”赵凯深呼吸，调整情绪：“就在一年前，我还觉得赚钱是很简单的事情，觉得自己长大了一定比我老爸更强。但是这一年多，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明白了赚钱不易，商场难熬。这一次能谈下这笔买卖，不是我赵凯有本事，而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贵人帮助我，大哥、学姐，赵凯感激的话说不完，这杯薄酒敬你们，以后但有需要我赵凯的地方，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歌笑着道：“你说的对，但不完全对。”

秦歌也站了起来：“今天我目睹了谈判的全程，赵凯兄弟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商人逐步成熟的气质，尤其是最后摊牌的时候，让我看到了一个豪迈男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放手一搏的魄力。赵凯，你不要小瞧你自己，你能让校董那个抠门儿精主动让利给你，说明你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施美嘉尔赶紧去打秦歌：“你说什么那？那是我爸！”

“哎呦，我都忘了，这还有个间谍呢。”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赵凯喝多了，人也兴奋了：“学姐，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施美嘉尔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只要能好好地把生意做好就可以了。”

“不行，必须得要！”

施美嘉尔想了想：“那我可说啦。”

“说啊，随便。”

“我要一款包包，已经在购物车里了，你帮我付账就可以了。”

“好啊！”

几千万的生意，如果是正常的成交价，赵凯家这一年至少进账五百万。

但是没办法，此时此刻，赵凯家里的企业没有什么竞争力，只能靠价格拿下这单生意，这一年做下来，大概也就赚个三百万上下。

再加上承诺给秦歌买车子，三、五十万的肯定拿不出手，三、五百万的又肯定送不起，所以百万级别的车子，是得送一辆的。

赵家的战略定位很明晰，不指着这笔生意赚大钱。

赵家属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没到吃不起、穿不上的地步。

赵凯老爸思路清晰，这笔生意可以达成三个目的：

第一，让赵家的企业可以开工，工人有活干，能活下去。

第二，承接一次这种大工程，如果做的漂亮，就可以打响知名度，以后再去谈判也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们是干过大工程的，国开大学新实验室的绿化区、观赏区和休闲区，都是我们来做的！天鼎和天夏负责实验室和内部，外面的都是我们赵家企业完成的！

这是行业资历，相当于一个将军的战功。

第三嘛，自然是通过这笔买卖，可以接触很多大人物。

不论是秦歌还是校董，甚至是校董的女儿施美嘉尔，那在这个社会上，都是响当当的人脉资源！

尤其是校董这样的大人物，那是多少人仰望的存在。

不夸张地说，就算倒贴钱，只要能交上朋友，无数人会削尖了脑袋往上冲的。

除了这三点，第四点绝对是个意外收获。

就是赵凯得到了锻炼，放佛瞬间开了窍一样。

除了利润被压得很低，其余方面，赵家的目的都达到了。

这件事的恐怖之处其实在于，赵凯才十九岁。

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谈了一笔几千万的生意……

赵凯已经开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