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姐姐，什么是死？

楚笙看着怀中的顾子嘉，伸手揽住了他小小的肩膀，距离他们上次见面，顾子嘉稍微长高了一些，却依旧是小小的模样。

顾子嘉抬起头，一双红红的小眼睛看着楚笙：“姐姐，姐姐。”

楚笙伸手，揉了揉顾子嘉的头发，身上的疏离之意少了几分：“嗯。”

“姐姐，你见到哥哥了吗？”顾子嘉委屈巴巴的说着：“我好久没有看到过哥哥了，爸爸说，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哥哥为什么不带子嘉一起去？是不是子嘉拖累了哥哥？”

“子嘉很乖的，不会拖累哥哥的，楚笙姐姐，你可不可以把哥哥叫回来？”

“子嘉想跟哥哥说话，哥哥好久没有陪子嘉去吃好吃的了。”以前，哥哥经常陪他去小吃街吃美食。

顾子嘉的声音低低的，哭腔更重了，豆大的泪滴顺着眼睛流了下来。

顾南成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严肃，冷声道：“顾子嘉。”

顾子嘉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抱着楚笙的手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一直靠近楚笙了。

顾子嘉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哭腔，两只小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恭敬的站在了顾南成的面前。

“对不起，爸爸，我做错了。”顾子嘉低声说道。

“楚笙小姐是我们的客人，对待客人，我们需要以礼相待。”顾南成缓缓的说着：“你轻易抱住了楚笙小姐，万一引起客人的反感怎么办？”

“你已经这么大了，以后代表的是顾家的面子，应当懂得这种礼数。”

顾南成的语气严厉，隐隐带着几分呵斥的口吻。

顾子嘉的头埋得更低了，他低着头：“我错了，爸爸。”他的身上微微发着颤，明显极为害怕顾南成。

顾子嘉小小的身体面向了楚笙，他开口说着：“楚笙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抱你的。”

“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讨厌子嘉，好吗？”顾子嘉委屈巴巴的试探询问着。

有那么一瞬，楚笙在顾子嘉的身上看到了顾明轩的身影，克己守礼，张弛有度，从不过分的逾矩，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永远都是含笑的模样。

这样的人生，一直约束着自己的人生，却也是可悲的人生。

楚笙懂了为了顾明轩临终前会拜托她照顾着顾子嘉，对于顾南成来说，他培养顾明轩和顾子嘉，更像在培养两个手下，两个将来的利器，丝毫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顾南成亲手扼杀了顾明轩小孩子的天性，他不希望顾子嘉如此，所以才会一直陪着顾子嘉长大，用自己的方式教育着顾子嘉。

顾子嘉即便生了病，他在顾明轩的照顾下却成长的极好。

顾明轩并不希望顾子嘉走了他的这条老路，这条路，孤独而艰难。

“对待其他人不可以这样。”楚笙启了唇，蹲下身，蹲在了顾子嘉的面前，她的声音温和：“对待楚笙姐姐可以这样，姐姐很喜欢顾子嘉。”

她的声音中再无疏离的冷意，而是换成了一种温和的口吻。

顾子嘉原本忍住了自己的眼泪，听到楚笙的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不停的往下流，他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楚笙：“子嘉也很喜欢姐姐。”

他小声的抽泣着，楚笙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她拿出了身上的纸巾，直到顾子嘉哭的差不多了，她擦干净了顾子嘉小脸上的泪水。

顾南成靠在沙发上，冷漠的看着楚笙和顾子嘉，看到了面前的女生巨大的转变，面对顾子嘉，楚笙明显用了极大的耐心。

顾南成重新拿起了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乎顾子嘉的哭泣与否与他无关，更甚者，顾子嘉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一位亲人。

顾子嘉的哭泣声终于停止了，他抬着头，眨巴着眼睛，认真的询问楚笙：“姐姐，你知道哥哥去了哪里吗？我想去找哥哥。”

“你哥哥已经死了。”楚笙还没有回答，顾南成冷漠的声音已经率先一步打断了楚笙的话，冰冷的说着：“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只会成为你的软肋，你以后不必再提起他。”

他几近冰冷的要求顾子嘉划清与顾明轩之间的关系。

顾子嘉频繁在外人面前提起顾明轩，自会让别人抓住他的弱点，借此来攻击他。

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他们真正在乎的人和事情，反倒必须表现的更加冷漠。

“死是什么？哥哥怎么会死？哥哥不是离开了吗？”顾子嘉的眸子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观崩塌了一般。

顾子嘉求助的看向了楚笙：“姐姐，什么是死？是不是很不好的事情？哥哥没有死，对不对？”

他并不明白“死”的真正含义，更不知道“死”代表着什么。

楚笙看着顾子嘉，嗓音缓缓的：“你哥哥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会在另一个世界中一直看着你，陪伴着你。”

“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你不是也能感受到他的陪伴吗？”她说着，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的极为认真：“你拥有和顾明轩哥哥之间的回忆，他给你买了许多故事书，给你买了衣服。”

“他只是暂时没有出现在你的眼前，却换了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不是么？”

顾子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嗯，哥哥一直都在陪着我。”

“嗯。”楚笙微微的点头，她说道：“你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姐姐跟爸爸说几句话就去找你，可以吗？”

“姐姐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顾子嘉的眼睛变得亮亮的。

“好。”楚笙说着：“你先去玩儿，嗯？”

“嗯。”顾子嘉点点头，对上楚笙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视线，他认真的说着：“姐姐，我出去等你。”

顾子嘉小跑着走了出去，房间里恢复了原本的安静，只留下了顾南成沏茶的声音，水流敲击在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南成沏好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抬眸，看着楚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