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系统空间醒来时，莉奈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颓废的模样。

【我根本没想到我在第二个世界的冒险会止步于此……】

过了许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脸。

【我又失约了……】

基德那个家伙……肯定受了很大打击吧？

……

莉奈特的死亡，仿佛偌大新世界的一个小小插曲。

仿佛一颗石子抛进大海，只能在海面激起小小的波澜，却没法撼动更深层的海底。

基德还是被抓回了兔碗监狱，奎因给他看了莉奈特的尸体，让他心灰意冷。

基拉仍旧在黑炭大蛇手下被摧残，被辱没。

其他船员在市井中奔走，试图救出船长，却于事无补。

直到基德在兔碗监狱中与路飞见面。

直到三船长再聚首，向鬼岛进发。

尽管莉奈特试图做出改变，但是在她死后，剧情再度走上了正轨。

那她的行动真的有意义吗？

她的死亡真的有意义吗？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路飞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倒了凯多，基德与罗也合力打倒了bigmom，两位四皇就此被拉下王座，路飞成为真正的四皇之一。

但是，罗与基德海贼团众人见面时，目光扫过站在基德身后的大部分船员，脸上却有些疑惑。

他犹豫了很久，想开口问莉奈特去哪儿了的时候，却发现了基德的表情。

每一次有人不小心提及莉奈特的时候基德都会变成那个模样。

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

又仿佛是一只受了伤正在舔舐伤口的猛兽。

看着基德的样子，罗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提问的少女，已经不在人世，基德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便不再问了。

然而，在他们一同对战bigmom的时候，基德看着bigmom的目光，有明显的火光迸现。

“就是那个女人……弄瞎了她的眼睛。”

基德当时这么说道。

他也许没办法亲手为莉奈特报仇，只能退而求其次，与罗合作，亲手了结bigmom。

离开和之国的那一天，基德海贼团全员带着莉奈特的骨灰，在海边为她举行了葬礼。

他们来得太晚了，再次找到莉奈特的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无法保存原样，连骨灰都是他们自己一点点搜集到的。

盛放着莉奈特骨灰的盒子被放在一艘小船里，静静地随风远去，基德的目光凝视着小船越来越远，指尖却轻轻地拨弄起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的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是一枚造型很朴素的钻石戒指，不大的钻石在他指尖闪着幽幽的光，他望着承载了她的灵魂的小船缓缓离去，手指轻轻地拨弄着戒指上的钻石。

没人知道，小船上的骨灰盒是空的。

在一个夜晚，基德带走了恋人的骨灰，将它提炼成了这枚钻戒。

她的骨灰一共变成了两枚钻戒，一枚被基德戴在手上，另一枚则被他永久地珍藏了起来。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他会把这枚戒指送给她吗？

有的时候，基德会漫无目的地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不会。

基德很了解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将onepiece当做自己的终极目标，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义也很精准，他就是那种最传统的海贼，他做着海贼该做的事，骨子里留着狂热的血。

他并不是那种会成家立业，会安定下来的人。

在这之前，虽然莉奈特已经逐渐在他心中留下了经久不灭的烙印，但是基德一直只将她当做自己的恋人。

自己的伴侣，自己的半身。

却不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

成家立室很多时候意味着安定，意味着束缚与取舍，他和莉奈特都不是那种会在某一个地方安定下来的人，他们理应一同赴汤蹈火，理应一同承受海贼这个名号带给他们的苦与乐，理应一同看遍这个世界的风景，而不是困在一个名为家庭的牢笼里，逐渐被驯化。

所以基德从未想过用什么东西约束她，他不会送她戒指，不会送她什么寓意过于强烈的物品，他更喜欢直白的用身体接触，用一个吻一个拥抱来将自己的感情告知于她。

理应是这样的。

但是，在她死后，基德却戴上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他亲自用她的骨灰做成的戒指为自己堆砌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值得吗？

他扪心自问。

值得。

每天醒来，每一次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时，基德都会长久地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的这枚戒指。

就仿佛，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

莉奈特沉默了很久。

她心中有些酸涩，尤其是当自己看到基德在她的葬礼上，盯着那艘空荡荡的小船的时候的眼神时，有种说不出的梗塞感在心里散开。

【宿主，准备好接受您这一次的任务评价了吗？】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感伤情绪。

莉奈特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任务评价的最高评价是s，最低评价是e，但是由于宿主您这一次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您的任务评价为sss，恭喜您达成了完美的be结局！】

莉奈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有点勉强的笑意。

付出真心之后，她便有些反感系统的任务评价了。

在第一个世界结束后，莉奈特曾经与系统交涉过一次，那个时候，系统要求她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切身处地的，负责的与攻略人物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他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任何的设计，没有任何套路，莉奈特所有的计划都被基德看穿，最后的结局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任何提前策划的因素，水到渠成，出人意料的发生了。

但是付出真心的代价是，莉奈特此时只觉得无比疲惫。

她根本无法完全从对基德的感情中走出来，再次打起精神攻略下一个人物。

系统提议过她，可以选择将记忆暂时封存起来，或者将记忆取出保留，到时候再回忆起来就好，莉奈特也曾经短暂地动过心，然而问清了系统回忆的方式之后又再次拒绝了。

取出后的记忆，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就失去了当时经历这些事的刻骨铭心，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仿佛是看了一场以自己为主角的电影，无法感同身受，无法身临其境，只能跟着剧情中的人物短暂的悲与喜罢了。

一旦封存记忆，就失去了当时经历这些记忆的温度。

莉奈特不想这样，她想要为自己经历过的一切负责，苦痛也好，欢笑也好，再平淡的感情也会有所波澜，再炽热的感情也会随时间慢慢抚平。

但是前提是，她要把这些永久记在心里。

她要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负责。

在莉奈特胡思乱想之际，系统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意识。

【宿主，b级别以上的评判结果会有额外奖励，由于您达成了完美结局，所以这一次，系统破例给您一个机会。】

【您可以将一个物品隔空传递给他。】

莉奈特垂下了眼帘。

……

基德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斯塔莱斯的山顶，她整个人被他拢在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

醒来时，基德抬起手，目光凝视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现实世界里对她讳莫如深。

然而许多无法安眠的夜里，眼前尽数都是她的影子。

基德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枕头旁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一条项链。

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项链。

长长的链子底端是一个小小的球形吊坠，基德捧着项链，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只是将项链贴在了胸口，闭上了眼。

“定情信物。”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她的声音。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女孩踮着脚尖，贴在他的耳畔，语尾欢快的上扬，声音像勾子，勾走了他的魂。

他抬手，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很久之后，偶然再见面的霍金斯惊讶地盯着他脖颈处失而复得的项链，他已然成为名声远扬的大海贼，而霍金斯却沦落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海贼，失去了往日荣光。

基德将他约至咖啡厅里，就是很多年以前，霍金斯与莉奈特交易的那个咖啡厅，逼迫着霍金斯将当初与莉奈特的交易细细道来。

他开始追寻她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踪迹。

他开始挖掘一切有关她的回忆。

后来，斯塔莱斯变成了基德的常驻地，每一个月圆之夜，他都千里迢迢登上山顶，赴一场没有回应的约会。

斯塔莱斯的镜湖可以让亡灵返乡，让生者与死者碰面。

然而，基德却从未见过心上人的身影。

很久以后，久到海贼王更新换代，变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久到基德变成了声名远扬的大海贼，他的悬赏金仅次于海贼王，人们说，他是与海贼王不相上下的奇迹。

大海上的强者每一天都在更新换代，莉奈特的死无法撼动任何势力，仿佛一颗石子投进汪洋大海，只能溅起些微涟漪。

但是却在一个人的心里，引发了一场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