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竟是颜红素（上）

早上顾惜夕睡到自然醒，看到房间并无墨轻寒的身影猜到他定然出去办事了，于是坐起下床，早就候在门外的婆子大概是听到动静，赶紧进来，笑脸盈盈的过来伺候着，嘴里又开始絮叨起来，什么公子出手真是大方，老婆子我就做这么点事竟然打赏的比我一个月做杂役的工钱还多呢，公子还说了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吃过早饭后，让老婆子我带你出去逛逛，看需要再添置点什么，还说怕姑娘害怕人多，尽量避着点人群，你说公子对姑娘体不体贴……

顾惜夕面上依然一副迷茫的样子，心里盘算起来，今天可以出门，墨轻寒又不在，如果有合适的时机，自己是否能去趟知晓阁，有了这个念头，内心开始动荡起来，也急迫起来，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有个答案就在前面，只等自己来揭晓了。

顾惜夕按下内心的激动，耐心的等着婆子伺候好自己，拉着自己出门了。顾惜夕早就想好了主意，在婆子饶有兴趣的看小摊的时候，顾惜夕就故意往前走几步，婆子担心顾惜夕走丢，就赶紧小跑跟上来，不一会儿又看到好玩的杂耍，顾惜夕还是快走几步，婆子只好放弃看戏紧跟上来，如此反复，俩人其实算是一路急行军般来到‘一壶春’。

顾惜夕才停下，婆子上气接不到下气，弯着腰喘起来，抱怨道：“我说姑奶奶，你这痴痴呆呆的，脚程却够快的啊，这哪里是逛街啊，累死老婆子了！”

顾惜夕看向‘一壶春’，老婆子也看到了，欣喜道：“茶楼，这个好，正好渴了累了，不如我们去喝喝茶休息下！”看顾惜夕顺从的样子，就拉着顾惜夕进去了。

俩人刚坐好，点好吃食，说书的李延才堪堪上台，准备开讲，讲的还是知晓阁的事。今天运气不错，按上次经验，李延从开讲到结束约莫一个时辰，选择‘一壶春’，另外一个好处是这茶楼靠近镇魂江，只要自己加快点速度，去趟知晓阁来回时间应该够的，李延讲得精彩，婆子听得入迷应该注意不到自己悄悄离开的，如果后来发现自己丢了，只要自己尽快赶回来与她在茶楼或者街上碰到，她应该会只当自己是走丢了，最后人没丢应该就没事，说不定因为害怕墨轻寒斥责连这个意外都不会告诉他。

果然，没一会儿，婆子就听入迷了，连茶点都没再进食，于是低下身子往后撤，一路小心的走到门口，然后快步离开，因为赶时间，顾惜夕几乎是用跑的来到镇魂江边，一条大江挡在自己眼前，只有渡江才能到渝兰郡北，上翠屏峰才能到知晓阁，看着这镇魂江，脑子里突然画面传来，自己以前是用飞的，飞过这镇魂江的，难道这顾惜夕其实是会轻功的，不管了，试一把，于是后退几步，奋力跃起，结果……直直的跌倒在这石滩上，被石头磕到的地方无处不痛，手掌还蹭破了皮，看来飞是飞不过去了，过不了这镇魂江何谈去知晓阁呢？看来今天的计划是要泡汤了，以后再想办法吧！

顾惜夕正准备回头，一个身着蓑衣的老汉划着一叶扁舟朝顾惜夕来，还未靠近，老汉就朗声道：“姑娘，我从远处就看到你站这儿了，可是要渡江？”顾惜夕准备答是，可是发现自己嗓子却咿咿呀呀发不出声，不会吧，是太久没说话嗓子生涩的原因还是顾惜夕本身不仅痴傻而且是个哑巴？说不出话，顾惜夕只好连连点头，蓑衣老汉看顾惜夕可怜的紧，于是赶紧靠岸，接上她，就朝江对岸划去。

在江上时，老汉就闲话起来：“姑娘，今天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今天刚好出来打渔，不然你是过不了江咯！”顾惜夕不能说话，只能对着老汉微微一笑，老汉看到这一笑，觉得眼前这女娃娃是个顶水灵的丫头啊，忍不住又多说了起来。

老汉道：“其实这镇魂江原来也算是热闹，有好些渔船一直都停在这江面上，为的就是给这江北渡人啊！你看看，这江北那座山峰上，有一个可了不得的武林门派，叫知晓阁，那里面都住着一些神仙似的人物啊！”

老汉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以前的景象，继续说道：“老汉我在这镇魂江上打了一辈子的鱼，有幸见过那些高人啊，这男娃娃女娃娃都生的跟仙子一般好看，就是没有运气载过，他们啊，渡江都不需要船的，都是在这江面上飞来飞去，那景象贼美！”

老汉说的这些在顾惜夕脑海里很快就显出一幅幅真实的画面，老汉怕顾惜夕不信，连忙说道：“老汉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唬人，只可惜三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知晓阁竟一夜空了，江北也就荒凉了，这镇魂江便也没什么渡船了！”

顾惜夕听到这里，疑惑地看着老汉，老汉觉得漂亮娃娃似乎感兴趣这些，又继续说道：“老汉依稀还记得，是三年前的中秋，对，那晚是一个血月夜，血月知道不？就是月亮是血红色的，老一辈的人常说血月预示着血灾啊，对了，就跟前几天的中秋血月一样一样的，真是奇了怪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碰得到的血月，怎么近三年就出现了两次，哦，你看看，老汉我又扯远了！”

老汉继续边划船边说道：“总之，那夜挺吓人的，我家就住江边，半夜时，我就听到动静，是那种很多人走动的声音，忍不住起来看，乖乖，一拨拨船往对岸开，我以为就完事了，没想到一个时辰后一艘更大的船出现在江面上，看起来是官船也似乎往对岸去，然后没多久，先前的那一拨拨人就像是落荒而逃般急速的乘船离开了，快到天明时，才看到那艘大官船又出现在江面上，老汉当时就觉得江北肯定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吧，之后再也没见到知晓阁有人渡江了，知晓阁的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蹊跷得很！”顾惜夕仔细的听着，脑子里却一片迷茫，没有画面！

这聊着聊着就到江北了，老汉笑道：“你看看我，啰啰嗦嗦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全当解个闷吧，这就到了，渝兰郡北可是人烟稀少，知晓阁出事后，原本这江边靠着渡船或者打渔为生的几户人家也都搬到江南侧了！姑娘渡江来这是？”

顾惜夕想要回答，但声音发不出来，只能作罢，伸手指了指山上，表示自己要上山，老汉问道：“要上山？那待会可还要回来？”顾惜夕点点头，老汉说道：“那你回来如何渡江呢？”顾惜夕想了一下，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根簪子伸给老汉，老汉看看姑娘，又看看发簪，问道：“你是要我在这里等着，待会再渡你到江南？”顾惜夕就笑着点点头，老汉爽朗的说道：“好咧，姑娘你就放心吧，不过上山不要待太久，毕竟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小心点啊！”顾惜夕点点头，就起身下船了。

顾惜夕吐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小跑了起来，自己竟轻车熟路的上了这翠屏峰，奋力的爬上，只觉的自己的这幅身体甚是拖累，步行的速度赶不上自己急切跳动的那颗心，着急赶着途中还摔了几跤，衣裙鞋子都沾了泥和草屑，终于到了知晓阁门前。

顾惜夕轻轻推开斑驳的大门，在顾惜夕推开大门时，有一个身影立即隐匿起来，顾惜夕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杂草已经能碰到膝盖，屋檐墙角已结网，顾惜夕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这里是知晓阁最大的一个庭院，前有院子后有大堂，是供弟子们习课演武的地方，每走一步，她都似乎能看到这里之前的景象，有弟子在院子里比划切磋，有弟子在厅里研读卷册，还有小点的弟子嬉笑逐闹的画面。穿过厅堂，继续往前走，位于中间处是二层楼，一楼是议事的，二楼是藏书藏器的，两侧是整齐划一的两排厢房，是供弟子们休息生活之处，顾惜夕将这二层楼逛了逛，除了桌椅，都搬空了，顾惜夕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能感知这里原先有一副挂画，这里原先应该是一组瓷瓶……如今空空如也让顾惜夕心里也一阵虚空，继续前行，后面是依山势而建的四处小院落，前面两座是大师兄颜白离、二师姐颜紫盈的院落，再后面中间是……小师妹颜红素的小院，顾惜夕一步更比一步沉重的往前走着，径直来到颜红素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师兄亲手做的秋千架，有一处二师姐打造的能四季花开的花圃，此刻顾惜夕只觉的自己呼吸都快停住了，进入房间，也是空空如也，书架上没有一册书，置物架上没有一个宝盒，一个花瓶，剑架上也无清光剑，床架上纱幔被子都不在了，拉开衣柜，衣柜里的本该有的一排素白衣衫也不见了，顾惜夕茫然的走出院落。

顾惜夕先是闭上眼，遂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心里苦笑，原来答案真在这里。顾惜夕走到秋千架上，也顾不上坐板上积了厚厚的灰，轻轻坐下，脚点下地，就这么悠悠的荡了起来，像是这个动作做了千百遍那么自然，顾惜夕现下眼睛一片茫然，似乎比之前痴傻时更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