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陈闻晟，我记住你了！——林故

“尼玛，肯定是这个叫陈闻晟的臭小子给老薛告的状！不然谁会这么嘴欠到老薛那告你的状。”赵晓双手抱胸，信誓旦旦地说着。

狭小的巷子里回荡着赵晓的声音。

林故靠在砖墙上没有说话，她脸上并未有一丝的担忧，反而看起来习以为常。

“就算没有恐吓他这件事，还有我上周在校外和那帮小混混打的那架，我还是逃不过这三千字检讨。”林故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们可以解释的，告诉他们事情不是那样。”赵晓皱眉说道。

林故把玩木棍的手顿了顿，然后眼神犀利地看着他，说话语气中夹杂着愤恨，“然后呢？然后他们就会相信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揣测的就是人心，你永远都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算了，今天看在他老老实实挪开了他的课桌，就算了吧！反正念检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当多多益善吧！”林故顺手拿起巷子一旁的木棍随手把玩。

赵晓看了看四周无人，“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你看我像是能吃亏的吗？”林故抬眸看向赵晓。

赵晓在林故面前素来就是有话直说，从不会藏着掖着，此刻他直接就将自己的心里话悉数说出于口，“我想这小子八成是想打压你的名头。”

闻言，林故出声嗤笑道，“我的名头可都是这三年打下的，他想随随便便打压我的名头，那就只是痴人说梦。”

“算了，先不找他算账了。你先帮我把那三千字的检讨搞完，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给我。”林故扔下手中的木棍，径直地向巷子外边走去。

“得嘞！”赵晓立刻绷直腰杆，大声应道。

林故还不是校霸的时候，她是一个人人眼中的乖乖女，学习成绩好，待人温柔，可爱呆萌，是老师口中常夸的三好学生，可就是那件事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让她性情大变，慢慢地脱离了自己本来的人生轨道。

那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伤，也是她最大的心结，以至于她选择性地忘记。她早已记不清那件事的原委，她只记得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个世上除了外公，没有人会喜欢她……

和赵晓分开走后，林故便直接回到了家中。

外公一如往常地做好了饭菜，在等着她回家吃饭。

还未进家门，林故就远远地看见了外公。外公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衬衫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但外公一直都不愿买新的，她知道外公是想把钱省下来都花在自己身上，给自己最好的东西。

林故一看到站在家门口的外公就便直接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外公，亲昵地喊着外公，一声不够还要再喊一声。

外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用手拍着自己孙女的背，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阿故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啊！”外公打趣着她。

林故一听外公说自己长大了，立马变脸撒娇道，“没有，没有，阿故没有长大，阿故永远都是小孩子，外公不能说我长大了，我要永远和外公在一起。”

外公宠溺道，“好！我不说了，我们阿故还是个小孩子。”

从高二那年外公经常生病那时起，林故每天都会给外公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知道外公岁数大了，也知道自己能陪外公的时间在一天天变少，所以她想抓住和外公生活的每一天。

毕竟，外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自己，疼自己的亲人了！

外公拉着苏洛走进了屋内，坐在饭桌旁，用手指了指饭桌上的四盘菜，笑了笑，“来，阿故可要多吃点，今天外公可做了好多我们阿故喜欢吃的菜。”

林故看到外公做了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肉、西红炒柿鸡蛋、糖醋里脊和土豆丝，直接就拿起碗筷吃着，嘴里还不忘说着话。

外公拿起筷子就往林故碗里夹菜。林故见外公只给她的碗里夹菜，而他的碗里只有白米饭，于是也拿起筷子给外公夹菜。

外公笑着推开了自己的碗，“你吃，爷爷不喜欢吃，这些都是我们阿故的。”

“外公——”

林故鼻子一酸，理智强制地压制着自己早已被眼泪浸湿的眼眶里的泪水，她强忍着泪水，向外公露出了笑脸。

可外公即使年老眼睛有点花，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哭了，便打趣道，“我们阿故果真还没长大，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啊！”

林故压着嗓子，委屈地说道，“哪有啊！”

语音刚落，林故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倾斜而下，任凭她怎么止都止不住。

索性她也不装了，只能边哭边笑，逗得外公也哭笑不得。

鉴于是高三刚开学，学校的任课老师也都没怎么布置作业，就算有作业，她也不会写。

周末的这两天里林故就找了几个兼职做着。

“叮”的一声，林故的手机来了条信息。

林故正在一家网吧兼职，她刚给十三桌那里送了泡面和水，她摸着手机离开了烟味浓郁的屋子，走到网吧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林故转身看了看乱哄哄的屋内，里面充斥着令人作呕的灰色烟雾，计算机密密麻麻地挨着，桌台上铺满油渍印、烟灰、零食碎渣，脚下一一团团粘着鼻涕的卫生纸在昏暗的网吧灯光下让人反胃。

林故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短信。

——林大，检讨写好了。

——我现在给你送过去，还是明早周一升旗时再给你？

——我害怕你明天回起晚，到时再找不见我怎么办？

林故看完赵晓发的短信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不用，我明天会起早！

“哎，拿瓶饮料到二十三号桌。”屋内传来喊声。

林故听到后便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直接再次跑进了让人反胃的屋内。

第二天，临城三中开学第一次升旗仪式。

“站好，一个个的不要交头接耳。”薛冕走在八班的队伍里大声呵斥道。

“说你呢！赵晓，站好，不要东张西望。”

站在八班倒数第二排的赵晓被薛冕突然叫到名字时，立刻收回目光，乖顺地掰直了脑袋，目视前方的主席台。

刚想打算走开的薛冕突然想到了今天升旗仪式上必不可少的主角，立刻回头问着赵晓，“林故人呢？”

赵晓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我……我不知道！”

薛冕有点心知肚明，毕竟林故是他带了两年的学生，都已经对她了如指掌，动动脚趾头就能大概猜到了。

薛冕双手背在身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哎——”

“这娃可能又睡过头了！”薛冕在赵晓面前丢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听到薛冕的这句话，站在赵晓身后的陈闻晟身体一怔，随后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扫视了一圈操场，没有看见她。

操场上三个年级的学生个个身着秋季白底黑色条纹的校服，整整齐齐地按照大小个排着队。一眼望去，有条有序的，让人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赵晓赶紧偷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躲着老师，悄悄咪咪的发消息，“林大，你在哪里呢？老薛刚才问你呢？”

那头回消息很快，“我快到学校门口了！”

“学校门口有牛爷爷堵。”赵晓看到她的消息，立马想到李主任在学校大门正抓来晚的学生便立刻向林故通风报信。

“牛爷爷”这个称号是林故取得，因为李主任个子很高，长的比较像动画片《大耳朵图图》了的牛爷爷。起初这只是她和赵晓对李主任的称呼，不知怎的就被传开了。

“知道了！”

赵晓放下手机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上，此刻已经进行到了升旗仪式，之间四个骑手整整齐齐地走着正步走到国旗下，按照排练过的流程，国歌响起，扬起红旗，升旗。

主席台正好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道道晓光迎面而来。

升旗的一整个流程下来没有什么意外。

怎么还没来？会不会被抓了吧！

眼看着校领导讲话完毕了，一直都不见林故身影，赵晓焦急万分。

校领导讲完话后还有意无意地说道，“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业，不要以某位学生为榜样，整天打架斗殴，不学无术。”

校领导的话中含沙射影，人人都知道他说的谁，但都不敢说出她的名字。

因为他们都畏惧她！

主持的女同学拿着手中的话筒，极其小心地说道，“下面有请高三八班林故上台发表检讨。”

赵晓屏息凝神，心里想的是薛冕暴跳如雷的场景，一时揪着颗心。

“我是林故，相信大家对我一点都不陌生吧！”主席台的扩音器里传来林故的声音。

赵晓激动地看着台上的她，揪着的心瞬间放下。可当他伸手无意中摸到自己口袋里的检讨书时，他再次变得不镇定了。

只见林故拿起话筒，看着台下全校的师生，脸上挂着笑，赵晓略感不妙，觉得有人要遭殃。

林故像是故意在讽刺刚才那位领导的话，直接清晰流利地用英语念检讨。

而且！还是脱稿！

更重要的是她没提前看过检讨书，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了。但脱稿且用英语念检讨是第一次！

第一次！

“iamlingu,whoisinclass8grade3ofseniorhighschooliadmitthat……that‘‘stheendofmyreview”

台下师生目瞪口呆。

堂堂临城三中校霸竟然是个隐藏的学霸！刚才暗讽她的那个领导当众打脸，顿时哑口无言。

林故没有停下，接着又用中文翻译了检讨。

“我是高三八班的林故，对于上周在校外与一群社会混混打架斗殴的事，我承认自己当时没有管好自己的手，没有把握好下手轻重，对此我深刻检讨自己，对于以后碰上类似这样的事，我会掌握好下手轻重。另外对于上周对我班新来的转校生，对于我恐吓他这件事，我再次向他道歉。我的检讨到此结束。”

语音刚落，主席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掌声热烈而经久。不是讥讽而是一种吃惊，崇拜。

林故在掌声中走下了主席台，这样一看就好像她不是来念检讨的，反而更像是受嘉奖来着。

“林大，可以啊！中英检讨啊！”赵晓见林故到班级队伍中时直接就到了她身边。

赵晓从头到尾都知道林故学习很好，一直都是。只是现在的她不屑于这些表面的成绩，她只关注那些切合实际的事，比如打赢一把架，如何挣钱这类的事。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就是想要让刚才在台上暗含我的那人心里不好受。”林故双手抱胸站在班级最后。

“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牛爷爷看到你没？”

“我从旁边翻墙进来的。”林故用眼神示意着具体位置，“你以后也可以试试，很容易的。”

赵晓给林故竖了个大拇指。

“你刚才是在跟我道歉？”站在林故前面的男生转头看着她。

林故循声看去，是他，陈闻晟在问自己。

他穿上校服看起来更有气质，都能甩其他男生几条街，但她并不会为之所动，因为她讨厌男生，特别是这种长得帅，容易渣的男生。

林故没有任何情绪的敷衍应道，“嗯。”

“你记住，我记住你了！”林故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

“……”

“你刚才很棒！”陈闻晟说的话被淹没在周围的躁动声中。

“嗯？”

周围其他班的女生个个都被他那帅气的外表所魅惑，不断地犯花痴，将他俩的话都淹没了

嘁！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有副好看的皮囊吗？有这么稀奇的吗？有我好看吗？

林故在心里暗暗吐槽。

“拍”的一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林故直接就起火，嘴里喊道，“谁不想活……”

“了……”林故两眼直直地看着身后的薛冕，最后一个字从牙缝里艰难挤出。

“林故，我看你是想上天啊！”薛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个女生。

“让你写的三千字检讨，你这都说了些什么，看看这字数应该就一百来字吧！就知道耍这些小聪明！”

林故直接就怼上他的话，“不就是个检讨吗？何必这么认真呢！”

薛冕白了林故一眼，注意到林故没有着装校服，心里的火气又上涨了一截，“你怎么没穿校服？整天都净是你的屁事多得要命！”

“洗了，没干！”林故笑着。

薛冕：“……”

薛冕看着这个满脸带笑是女生，要不是他和她打了两年的交道，恐怕他都不会相信她是个打架斗殴样样不误的坏学生。

“算了，先回教室。”薛冕看着操场上蠕动的人群。

林故一听，直接就随口应了声便转身跟着人流向教室走去。赵晓见状直接就跟了上去。

陈闻晟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