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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箫爷

昌黎二十年春,初雪。

“皇上驾到!”御前太监福景低着头俯身对殿中众朝臣喊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瞬皆跪下叩拜。

“都起来吧。”

皇帝双手靠后,挺着胸慢悠悠坐下,左手肘撑着桌,三指轻轻托腮,眼色半开盯着桌上的奏折。

而后轻叹一声:“诶。”

又抬眼望向福景,右手食指轻轻叩了下桌。福景走上去给皇帝沏了壶新茶。

举起茶珉了一口,皱了下眉,对福景摆头。福景又把新沏的茶水倒掉,换了壶冷水。

皇帝箫寒登基前本是武将,表面功夫做的足没用,当了皇帝这么多年,连宫里常贡的茶都还是喝不惯。

用冷水漱漱口,将奏折合上又翻开,面上露出难色。

“国师年纪大了,想还乡,朕答不答应?”

下面站着的听见这话都不敢说话,只是互相看看。

“朕问你们呢,一个个嘴巴落府里没带上来?”皇帝语气尤其的冷,听不清忧喜。

“左相你说说看呢?”

大家都纷纷看向左相。

左相在宫里算老人了,兢兢业业几十年了。

“陛下息怒……”

“朕没怒,朕问你话呢,朕该不该放国师还乡?”

邑靖历朝历代便有国师,国师一般早朝都候在皇帝左手边站着听政,有时还能给些意见。虽说这不算官职,手里也没个实权,但却十分得历代天子的看重,要是能在皇帝面前为哪位开开口美言几句,那这可是天大的好处!

可国师不是一般人,又要懂星象,什么四书五经,孙子兵法的都得略知一二;还要长着一张巧嘴,在皇上身边的,背景也得干干净净;为人处世也要圆润饱满……上上下下数不清的规矩,那可真是万里挑一的不好找啊。

如今国师是先帝嘉熙帝留下的,如今皇帝是武将篡位夺的权,血洗前朝后传闻连自己妹妹都杀了,就偏偏留下了当时的国师,就是因为那国师不好找,留着吧。

皇上不避讳当年的事,但也不会特地拿出来讲,毕竟不是什么风光事,所以提到这众臣都不敢多言,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多说两句惹不开心了,脑袋就掉了。

皇帝继续说:“国师今年六十有余了,在宫里待了快三十年了,想家了也正常,这几日说是身体抱恙,也不来上朝了。左相,你说说,朕放不放?”

左相低着头冷汗直流,一旁的大臣都生怕左相不说话皇帝就迁怒下来,毕竟这些年皇帝总是阴晴不定,谁都害怕谁是下一个。

“陛下,”左相缓缓出声“国师如今确实人老珠黄,状态也越来越差了,国师效忠皇室,这要是在宫里出什么事,也不好交代。”

左相声音越来越小。

“左相的意思是要朕放人?”

皇帝换了个姿势倚在靠上,洗耳恭听。

“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国师人老珠黄了,再不回家出事了就是朕的责任,让朕赶紧放人,左相不是这个意思?”

左相听闻立马跪下,垂着头,额头的汉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反照出光。

“不是,臣以为,陛下如此器重国师,国师之位又这般重要,怎能说走就走,至少…至少要找到下任国师顶替下来才……才得以还乡。”

皇帝闭着眼半天没说话。

下面的人一动不敢动,左相还在那跪着。

国师之位确实重要,万里挑一,但左相的意思是让皇帝拉下脸子去找国师要下一个接班的,这话要是让皇帝去说,皇家脸面放哪?

福景想着,正欲开口说两句。

皇帝揉着眼说:“下一任,他还真给朕找了一个。”

“左相,先起来罢。”

“谢…皇上。”

“朕累了,今日先退朝。”

“恭送皇上!”

回到寝宫,皇帝闭眼假寐。

福景敲着门,无声走上前。

福景:“陛下……”

皇帝没睁眼,问:“怎么了?”

“世子回宫了。”

“让他过来。”

福景退下了。没过多久,门前又传了一阵脚步声。

“步子要稳,心才能静。先生说这几日未去东宫,你出宫里待着去哪了?”皇帝皱着眉问。

箫郁昀一袭玄衣,左手握着刚刚外头摘的枝挂雪的梅花站在卓沿边,也没跪下行礼,顺势找个位就坐下了,把花放在一边,自己给倒了杯茶就喝下了。花上的雪融了,全浸在木椅上的刺绣绵垫,本来是淡淡的浅红,现在却像抹了把朱砂。

“回话。”皇帝单手扶着额头轻叹着说。

“臣乏了。”箫郁昀对上箫寒的眼,面无表情说道。

“朕问你话,去哪了!”箫寒想起今早朝上那群胆小怕事的,一时火从心上来,烧红了脖子和脸。

箫郁昀望着箫寒怒气冲天的样子,“噗”笑了声,随即站起身,双手向天展开。

大声说到:

“臣!游山玩水,美人伴手,不亦乐乎,巴适得很!”

说完还歪着头直直盯着箫寒,不等箫寒把话说出口,又急忙用着宽慰的口气洋装惋惜的叹叹气,又出手轻轻拍拍皇帝的肩膀。

“诶,陛下,臣都知道的……这宫里太过寂寞,陛下好奇臣在外的快活,都懂的都懂的……”

箫寒心里:“…………”

皇上拿手心重重拍了下桌子,那一声震的整张桌子都蹦哒了两下,两眼直直瞪着箫郁昀,就怕一会儿掉下来。

“……你!箫郁昀!朕在你身边安排人看着你全被你甩了!”箫寒食指用劲指着他。

箫郁昀则像个无事人一样说:“诶!皇上息怒啊,是臣说错话了,臣的错,陛下息怒啊哈哈哈。”

“箫郁昀!朕将你接进宫是让你读圣书,走正道的!”

说完还拿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戒尺,准备照着往箫郁昀身上甩去。

箫郁昀眼看就要躲过去。

“箫郁昀!你这样整天不学无术!整日在青楼游转,你是箫家世子!”

箫郁昀还嫌不够闹,一边躲着戒尺一边火上浇油说道:

“是啊陛下,臣不过箫家世子,那里费得上陛下来管教。”

说到这箫寒就有些不好开口,都是些陈年旧事,说多无意,活生生的就把火押了下去。

“箫郁昀,朕看在你是箫家遗子,将你放东宫给先生管教,你大了!东宫还容不下你了!你……”

箫郁昀听完眉头稍稍皱了下,没过几秒便又恢复常态,箫寒低着头没主意到他刚刚的样子。

“一旬过后,往后的早朝,你就跟在六部尚书后头听着!那都不许去!早朝完了你就跟去翰林院!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眼瞧着箫郁昀又要拒绝,箫寒连忙打断他。

“这事没商量,朕说的算!其他的你都别管,你下去罢!”

箫郁昀知道这事没法了,拿起那株梅花,转身就走。

箫寒从屋里看着那好似还没长大的孩子,又深深叹了口气。

箫郁昀从皇帝寝室里出来,一股寒气逼着往人身上赶,哈出来的气豆变成阵阵白雾,然后融进黑夜。

他往出宫的路上走着,随手将那株野梅扔到哪个墙角,没再瞧半眼,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留的水渍,停下脚步,慢慢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油纸伞,轻轻撑开。

伞柄微微上举,箫郁昀从伞中抬了眼望了望天上并没有的月亮,还有白茫茫一片的雪花。

“南方向来降水少,今年的雪倒是来的早。”

说完回头又看了看皇帝寝宫,低头笑了笑,出宫了。

箫府。

门口管事的小厮瞧见箫郁昀回来了,连忙上去给人褪了外袍。

进了内殿,箫郁昀用指骨敲了敲桌,眼睛没睁开,许是乏了。

“世子有吩咐?”那小厮说。

“接着一旬,日日都备着去馨乾居的马车,订最顶上那间。”

“是。”

小厮退下了,留着箫郁昀一人待着里屋靠着窗坐着。看着外头的雪停下了又开始落雨,窗子开着,雨水漂进来,淅淅沥沥似细银针在箫郁昀左脸侧一刀一刀划过。

他仰头饮了口热茶,拿过桌脚下垫高的几摞本子,拍拍上头积的灰,还是本新本子,随意翻开一页,顺手拿了笔墨,想也没想就往上写:

正月初三戌时

狗皇帝让老子跟着六部上朝,去他妈六部,去他妈上朝,老东西就是烦。

箫爷

写完又放回桌脚,又朝上踩了几脚,接着又笑了出来。

他也不怕被哪个扫地的嬷嬷看到,被判个大不敬的罪名。只因为那字迹真是人畜不分,横不是横,竖不是竖,却每笔都带着冲天的自信。

隔天,邑靖城外。

一辆从博鄄塞外驰骋而来的马车停在城门外,坐着马背上那人轻盈站下来,在腰间掏了张纸通行证,说是从邑靖郊县前来赴宴。

夜里巡逻的几个小兵相互对视一眼,随意看了看马车前后,站在马车门前敲了三下门帘前的扶手处。

马边那人想了想开口:“……迟雎。”

里头人一炉似乎睡着了,听着声又有了些许动静。

一只手把帘扶起,迟雎撇眼看了那两个士兵眼神中的意思,又盖上帘,在座位旁翻了半天,再次打开帘,把找到的那包鼓鼓锦袋放在车沿上,之后再无动静。

靠前那个小兵打开锦袋露出个小缝看了眼,面上看着虽然是碎银子,但如此大一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二话不说开了城门,把人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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