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骄奢淫逸

燕安对上怀舟抬起的双眼，干巴巴地讪笑两声。

好在怀舟并没有看出燕安的尴尬，他看着燕安道：“郡主将怀舟送给了殿下，若是服侍不周被退回去，怀舟要受三日秋水之罚。求公主垂怜，留下怀舟在身边吧！”

“秋水？”燕安不解。秋水是什么？望穿秋水？

“第一日，饮鸠毒穿肠烂肚。第二日，蒸笼炙烤。第三日，分尸沉潭。潭水上游是一片枫树林，秋日落叶飘满深潭，故而得名秋水。”

燕安：“……”

这种残忍的刑罚为什么怀舟你可以说得面不改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人也跪了。燕安再也说不出什么让他从哪来回哪去的话了。能发明出这种刑罚，这萃屏郡主不可不谓心狠手辣，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爱情两个字沾边的。这么看来，是怀舟单相思了。

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燕安叹气：“我答应你。”说完将怀舟扶了起来，这次倒是没怎么费力。

她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扬声叫门外那俩姑娘：“来人。”

门外那俩姑娘进来，单膝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燕安指了指怀舟，轻咳两声：“呃，我很喜欢怀舟，想要他长久陪着我。既然他也是咱们的一员了，你们来个人跟他讲讲府里的情况，比如本公主的喜好，府里待人接物什么的，越详细越好。嗯也不用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这里说，我听你们说的是否齐全。”

简直拙劣。

好在六公主的身份在，在场几个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质问她。

燕安顶着几道莫测的视线，硬着头皮装模作样，老太君似地抬手：“开始吧。”

一个侍女说道：“我叫红泥，身边这位大人名叫绿蚁。我们二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卫，负责保护公主的安全。”

另一位绿蚁姑娘说道：“除了公主的饮食起居，公主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皆由我负责。若是怀舟公子生活上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两个侍卫姑娘大概在六公主身边的地位很高，即使面对主人新上任的男宠，即使此时跪着而男宠坐着，两人的语气也未免高傲。

怀舟一脸良家妇女的模样，客气应声：“两位大人客气。”

燕安听得很专心，获取了不少信息。

红泥和绿蚁的名字虽然取得随便，办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燕安支着头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这俩人不仅地位高，在公主府里负责的事情也都很重要。换句话来说，这俩人基本就等于公主府的大管家了。

除了这些，燕安还知道了她还有一位已经定了亲的驸马，那位驸马来自新近崛起的士族崔家，名穹字云楼。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家世不高不低，对六公主婚前给他戴绿帽的行为无可奈何。

说起来，她所在的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女子地位挺高的，当今皇帝也就是六公主她老妈，是一位类似武则天的女帝，生的女儿地位水涨船高，就跟封建王朝的皇子一样，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不过六公主上头还有五个储君备选，六公主本人又比较草包，因此怎么也轮不到她。

这位公主的人生一眼望得到尽头，如果没有人谋反，皇权顺利更迭，她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命。

思及此，燕安松了口气。

绿蚁还在叨叨：“公子入了公主府，就是公主的人，以往的名字不可再用，依照旧例更名为十六公子，移居荷夕院，没有公主传召不得踏入前院。”说完，她看向燕安：“殿下，不知如此安排是否齐全？”

齐全是齐全，有吃有住的。但是，燕安有个疑问：“为什么是十六公子？”

绿蚁说：“殿下，十五公子上月已经入府了。按照入府的顺序，怀舟公子确实排行十六，属下这次没有数错。”

十六！这已经是第十六个了！！

燕安再次为六公主的生活作风感到汗颜。她摆摆手：“怀舟这名字挺好的，别改了。”室内莫名静了一瞬，燕安问：“其他的还有吗，继续说。”

还有？还有什么？

燕安还在殷切地望着她，绿蚁不得已继续说，说来说去，竟然扯到了皇城上下鸡毛蒜皮的八卦上面。红泥突然撞了撞她的手，绿蚁这才意识到不应该往公主的耳朵灌腌渍事，连忙住口：“属下失言，公主恕罪。”

燕安示意恕她无罪：“隔壁的徐大人去青楼，被他老婆捉奸在床，然后怎么了，徐大人跪搓衣板？”

绿蚁：“……”

红泥：“……”公主可能缺一碟瓜子。

深夜，怀舟被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荷夕院收拾得仓促，久未有人住，侍女们在屋内燃起了一炉香，开了窗子，细烟袅袅飘满整个屋子，又从窗边散出去。怀舟唤人送热水沐浴，洗了许久，换下了那件月白色的衣服，穿上白色寝衣，坐在床边，却不入睡。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风吹灭了烛火，有人影悄无声息地潜进屋子。

那人毕恭毕敬跪在门边：“主子。”

黑暗之中有声音传来：“先前的情报有误，盯紧六公主。”

“是。”

片刻，床边那人又说：“通知那边的人，明日引五公主过来。”

“是。”

燕安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爽，除了后半夜新做的梦。

梦里房东敲门，问：“小姑娘，你看下个月的房租是不是交一下？微信转账吧！”

下个月还有十五天！房东不做人！交了房租她这十五天就要吃土了！

明明当初说好的月底才交下月的房租！

燕安恨恨掏手机：“支付宝，我微信没钱。”

房东脸一耷拉，要多不乐意就有多不乐意：“微信支付！我一个老太太，搞不清支付宝那复杂的操作！”

燕安不让步：“可我只有支付宝有钱！”

房东：“你可以提现。”

哟，老太太还知道提现，真新鲜。

燕安嘿嘿一笑：“提现要扣手续费。”

房东脸一黑：“就几块钱，不算什么大钱！”

几块钱？几块钱她也不想掏！燕安摊手：“要不然您还是等等，还是等到月底给您转过去？”万不得已，她不想再借马爸爸的花呗了！

房东的脸简直皱成一朵菊花：“不能等，要么你就搬走，你不搬我帮你搬！”说完挤进门就要动手，还专门捡她新买的帅哥抱枕下手。

燕安伸出尔康手：“住手——”

她又醒了。

入眼是花团锦簇的帐顶。

果然是穿了，还以为梦一场。难不成真的是被热死的？

燕安揉了揉额头，穿了也好，以后不用操心房租，也不用操心怎么还花呗了！

也不知道等她死后谁那么幸运，能够继承她的花呗。

掀开纱帐，下床。

香炉，地毯，桌椅，墙上的山水画。

昨晚太黑，没看清屋子里的摆设。现在仔细看看，虽然认不出来，但是看起来都挺贵的。不由得再次庆幸，好歹是穿在公主身上，不愁吃喝，不然就她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菜鸡样，在古代非得饿死不可。

门外的侍女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敲门：“殿下，可要唤人梳洗？”

唤唤唤！当然唤！

燕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完成长发及腰的梦想。她正襟危坐在榻上，咳了一声：“进来。”

一群侍女捧着铜盆布等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呼啦一下屋子里就站满了人。也不是说六公主的屋子不大，只是这伺候她起床的侍女太多，凑合凑合都能组织一场拔河比赛了。

为首的侍女气质出众，打扮也和别人有点出入，鬓边簪着红色珠钗。她微微抬头看向燕安，问询：“公主？”

叫她干什么？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流程！

燕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疯狂紧张，镇定地看向了为首的侍女：“开始吧。”

侍女低头施了一礼，走上前将她扶起来，到铜盆面前：“奴婢服侍您洗漱。”

原来是要她站起来。

燕安用盐水漱了口，出乎意料地看到一个类似牙刷的东西，微微犹豫了会儿，那个头戴红色珠钗的侍女就要伸手帮她刷牙。燕安连忙阻止，她上辈子见到这种刷牙方式，还是看到她姑姑给小侄女刷牙用的。

好容易洗漱完成，侍女们一字排开捧上十几件衣服，先前那红珠侍女问：“殿下今日想穿哪一件衣服？”

面前的衣服件件华丽，十分夸张，燕安看得眼角抽搐，好容易找到一件看起来比较素净也比较能接受的衣服，手指就要点上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送上来的是这些衣服，就说明这个六公主平日走的就是这种风格，如果贸贸然换了说不定会惹人起疑，还是不要换了，保持六公主的风格就好，夸张就夸张点吧！

燕安的手指一顿，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要我素日常穿的那一件。”

红珠侍女问：“殿下指的是缀有红羽南珠的那一件？”

她哪知道哪一件！

燕安点了点头，无比淡定：“对，就是那一件。”

几个侍女退后，剩下的一个侍女捧着衣服上前，是所有衣服里最夸张的那一件。

擦！

燕安穿上了红彤彤的衣服，衣服上还有数不清的动物羽毛，肩上和裙裾上缀着如意结和珍珠，铜镜里俨然一个亭亭玉立的非洲红毛火鸡。坐在妆台前梳了个精致轻便的发式，单看还可以，可是一站起来，整个人更像火鸡了。

燕安：“”

燕安瞥到镜子里另一张脸，扭头问那个正在帮她簪花的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红珠侍女一顿，意识到自己正在无礼地直视公主，连忙低头：“奴婢名叫红珠。”

燕安的视线又飘到红珠鬓边的红色珠钗，心道：人如其名。

红珠低着头久久不见回应，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妥？”

燕安连忙抚慰，她就是套套近乎：“没有没有，你不要多想。我本公主只是见你头上的红色珠钗挺好看的，所以多看了两眼，没有别的意思。”

红珠单薄的身子抖了一抖，小声说：“殿下谬赞了。”

燕安看到红珠的反应，心道：造孽，这六公主霸道成性，这小姑娘估计在想自己会不会抢她的首饰戴吧？

随即闭嘴，不再问了。

洗漱穿戴完毕，早饭端上桌子，各色点心粥食摆满，她算是彻底知道六公主是个什么德性了。

打扮华丽夸张，爱好强抢民男，生活骄奢淫逸，享乐主义。

等她提出要去书房逛一逛的时候，对这种认识就更深刻了。原因无他，只因六公主的书房里虽然书很多，但是一翻就知道是可以拿出去售卖的那种，根本没人看过几页。桌子上散乱堆着几本书，看起来倒是经常看的，可是信手一翻，书页里热辣辣的两人交缠画面让燕安这个现代人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那用色，那笔画，那姿势，啧传神！

不愧是性转版的古代皇子！

整天脑子里没少装这事！

燕安将春宫图丢出去，瘫在椅子上。这才没动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该不会是六公主整天成人运动搞多了肾虚？

燕安：“”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越想越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