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访巨怪

心头狂跳，路碧晴看着丹若冷冷的面庞，突然感到浑身滞涩陡然一松，原来是身上的穴道被解开了。

路碧晴心头一喜，急忙想站起身，却发现怎么也站不起来，有些惊讶地问：“怎么我动弹不得？”

丹若撇嘴：“我只解了哑穴，你当然动不了。说吧，你来做这件事，图什么呢？”

路碧晴瞪了瞪眼，她现在落在别人手上，抖不起神气，只得忍下这口气阴阳怪地地说：“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山头上，谁知道有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我作为掌门首徒，负有监察之责，若有败坏门风之事，自然需要肃清。”

丹若失笑：“看来，这八年间你毫无进益，脑子里还是只有男女私情这点事儿，苍居门有你这样的掌门首徒，怪不得会在集仙大会颜面失尽。”

毓皓无奈地轻叹：“就算真有你说的那种事，又如何呢？我们是师兄师妹，不违背人伦，若是做了道侣，也算一桩佳话，你如此鬼鬼祟祟，实在是枉做小人。”

丹若怔了怔，心头如有羽毛轻轻拂过，目光飞快地转向毓皓，可他发觉时转头看她，她又收回目光仿若无事，对毓皓说：“师兄，我看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实话了。”

毓皓一笑，对留影石作法，空中又出现一段新的影像。原来这石头里封存了好几段影像，众人皆惊，屏息静气看接下来这段影像。

但见这段影像中，是入夜后的苍云峰的归仪门居所，各弟子静静待在房中打坐，片刻之后，忽然吹起一阵小股疾风，一道蓝紫色光芒蜿蜒如蛇，绕着各房间转了一圈，弟子们手中都多了个了发光的圆球。

弟子们纷纷将圆球含入口中，一起施法念咒，有片蓝紫色光芒笼罩居所，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圆球全部隐没不见，弟子们的双眼都闪起荧荧黄光，随即黄光又隐没不见。

这诡异可怖的情形看得人脊背生寒，众人都看向叶雨薇，路碧晴更是毫不客气地冷言冷语道：“这可是你们归仪门弟子修习妖术的铁证，怎么样，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叶雨薇整个人僵硬起来，抿了抿嘴，几次想要想张口，却又咽了回去。

毓皓看出她有话想说，却又有所顾忌，于是抬手施法，令路碧晴睡了过去，而后对叶雨薇说：“现在你且说吧。她被我施了催眠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叶雨薇盯着那个留影石，结结巴巴说：“那这个……可不可以给我？”

毓皓手掌合拢背在身后，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个不能给你。”

叶雨薇的目光从毓皓转到丹若，又从丹若转到毓皓身上，踌躇着只是不肯开口。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毓皓的目光中闪过精光，“但过了今夜，我们就会将方才的影像公之于众，你觉得到时候，天下修仙门派会如何看待归仪门呢？”

叶雨薇嘴唇颤抖，眼中蓄起薄薄的泪花，委屈地扁了扁嘴：“听师父说你们和那些人不一样，谁想到竟是一丘之貉……”

毓皓不理会这些，冷哼一声：“你仔细考虑看看。”

丹若看她急得要哭的模样，影影绰绰总似故人，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重重一击，声音便温和起来：“你先别怕，将事实原委说出来，若有不得已的情由，我们也可想法子帮你。”

叶雨薇听了她的话，稍稍安心些，张口说道：“那圆球是灵力珠，我们归仪门创派时日尚短，同门修为都低，是以掌门才会以此法提升大家的修为。”

“灵力珠？敢问灵力何来？”毓皓眉头紧锁，追问道。

三界灵力原本在天地间自由飘散，各个生灵都可自由吸取，但收集灵力、吸收并将其融入自身，是个漫长的过程，普通的修行之法，无法在短时间收集如此多灵力，修为低的弟子一下子吸入这么多灵力，如何吸收也是个困难。若灵力太多无法吸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躯体被灵力撑爆，魂飞魄散。

“我也不知道，”叶雨薇充满困惑的表情不像在说谎，“我是师父捡回来的，从我进入门中起，归仪门弟子便都是如此修行的。”

丹若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及开口，被毓皓抢先一步问：“可否带我们去归仪门看一看？”

叶雨薇满脸惊讶，显然被他这个提议吓得不轻：“这……可归仪门距离此处上千里，即使御剑飞行也要很久，这恐怕……”

毓皓笑笑，笃定地说：“不妨事，来得及。你若肯带我们去，这留影石的事，我自会替你们遮掩。”

叶雨薇大喜过望：“真的？只要我带你们去归仪门，你们便会保守这个秘密不说出去？”

毓皓沉沉点头，丹若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不知他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也跟着认真点头。

叶雨薇得到承诺，便答应下来。丹若留下竹青和阿啸作伴看家，把昏迷的路碧晴放回其居所，毓皓施法消去她的记忆：“如此明日她便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也想不起这个石头在我们手里。”

不着痕迹地消除记忆，是很高深的法术，丹若只在书册上见过，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种法术。她向来知道师兄的修为很高，但到底有多高，其实也不十分清楚。如今看来，他的修为竟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她若想赶超，且还有得努力。

叶雨薇同丹若一样，也是头回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法术，再看毓皓的目光不由充满钦佩之情，加之毓皓风神俊朗，纵然一言一行总是冷冰冰的，也令她不由心生几分好感。

三人由毓皓带着飞行，并未御剑，乃是乘风，只见毓皓轻轻念咒，很快便卷起一片阔而厚的气流，稳稳将他们三个托起来，飞上夜空。

这样飞果真比御剑快得多，抬起头，低垂的夜幕是这样的近，那一颗颗明灯般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及似的，丹若和叶雨薇屏息静气，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惊扰了天上的神仙。

只有毓皓，稳稳坐在这股气流上，双腿盘得工整，双臂垂下，双手拇指和中指捻着，轻轻搭在膝头，泰然自若地看着眼前疾驰掠过的风景。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归仪门所在的两仪山。这座山并不高，从高空向下望去，是两个终年青翠的山包，归仪门的殿堂屋舍便建在山包当中的山坳里。

毓皓让叶雨薇指准了掌门所在之处，敛住气流便带着二人落下去。

此时已是深夜，归仪门中的弟子都去溟苍山，门中只有沉沉死寂。

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叫声，既像婴儿又像猫狗，似乎在撒娇，又似乎是有所求却未得到满足，在这一声之后，有断断续续传来很多这样的声音。

毓皓一听这声音便瞪大了眼睛，眸中充满坚毅的目光，低声对她们说：“随我来。”

循着那声音，三人一路走到房舍后的山洞口，行至此处，那叫声越来越清晰，显然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三人蹑手蹑脚往里走，却发现这山洞的岩壁上凿有细小洞窟，每个洞窟中都放着一盏小灯，灯火微微摇曳，洞中集灯火照耀，虽是夜晚，却也亮如白昼。

山洞的地面虽然没有铺设石板，却也并不崎岖，显然经人刻意打磨过。

再往里走，隐隐见到桌椅等家具摆设，那桌上还放着一只酒壶和数只酒盏，桌椅后则摆着一个古朴简约的屏风。

洞中处处流露着一股有人居住的气息。毓皓和丹若一同望向叶雨薇，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那奇怪的叫声又响起来，听上去是从屏风后发出的。

毓皓与丹若对了个眼神，示意她一起过去，丹若点点头，衣袖却被叶雨薇拉住。

她回头，只见叶雨薇面露惧色，不住摇头。

丹若给她一个勉励的笑容，想告诉她没事的。但叶雨薇扯住她衣袖的手没有松开，仍然十分害怕。

毓皓目光一沉，施起法术，三人顿时化作飞虫大小，后背生出透明翅膀，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是三个人，就和寻常飞虫一般无二。

三人扇动翅膀飞上屏风，只见屏风后是一个深深的地牢，有什么不断撞击着地牢的木头栏杆，嘴巴里不住地发出巨大的怪叫声。

啊呜一声，又哐啷一声，那东西又撞到木头栏杆上，灯影重重之下，这才看清栏杆后的怪兽有着倒三角形状的头颅，头顶上一对细长如剑的山羊角，双角间垂下的鬃鬣盖住大半张脸，张开嘴满是尖锐的细齿，发出如同婴孩般嗷呜的声音。

然而，在这东西龙蛇般柔软的长颈下，大约胸部的位置，有一双闪着尖锐金光的眼睛，下面在原本是肚子的位置张着老虎般的血盆大口，露出小匕首样锋利的牙齿。

那撼天动地的巨大叫声，正是从这个血盆大口中发出来的。

阴影中露出的怪物身躯，像公牛一般壮硕，上面覆满细细密密的长毛，发出细微的光泽。

这怪物不停撞击和磨蹭栏杆，显然在乞求着什么。

然而，站在栏杆外的那个背影稳如泰山，显然并不为所动。

这个背影落在丹若眼中，使她发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那纤细的身形，挺拔的姿态，熟悉的颜色，都令她心头一紧。

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却是含在口中，不敢吐露。

这时，那背影似乎不打算再理会发狂的怪物，转身欲走，丹若的目光紧紧凝在逐渐转过来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