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大家午休的时候，江眠再一次不小心踢到了桌子下的牛奶箱，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周围，还好没有打扰到大家。

“嘿嘿，我活这么大，还以为世上只有学生给老师送礼的，怎么还有反过来的？”姚曼曼也没有睡着，嘴巴对着她轻声说话。

江眠头疼，前面脚放不得，只有往椅子后放，没想到又是一声。

她和余舟重都有啊！

她们两一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回来，这期间主任有问过江眠要不要他直接送回家休息。她想了想本身自己妈妈就对芜镇一中有点反感，没上几天学又出了这种事，还是希望家里不知道。

而余舟重从头到尾都没有干预过她，她坐在长椅上等，他就待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是成了那条长廊上的风景画。

江眠虽然不太喜欢跟他在一起，但是这种无尽的等待中，旁边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尴尬，还是挺不错的。

等主任忙完了带她们回来的时候，一前一后进了学校，马上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经此一役，不到一个上午，江眠一战成名。

她头上的红痕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光荣的淤青，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还不住有人观看。

“看，那就是一班那个女生，敢拦余舟重打架的那个……”

“天呐，头都青了，他们一班是没男的吗？要个女生挡前面？！！”

“你只知道说，是女生卢必胜才停手的，男的拦可就一块揍了！”

……

她捂了头，快速跑回教室，顾不上后面的余舟重。

她多想说，你们好像弄错了，最后制止住卢必胜的，是余舟重！可大家好像是觉得第一个站出来的，又是一个女生，尤其不容易，所以真把余舟重给忽略了。

他本人，以及一起的那帮人，也都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见他回来，张茂笑嘻嘻：“大佬，聪明，趁着装病出去溜达了一圈不用上课噢！”

“对啊！”他在教室里环顾一周，然后拿了个耳机，对着他们摆个手就离开了。

江眠当时听了这话，才从懵懵的状态中出来。

她很想跟他们解释，他不是装病去玩了，而是……

可是，这要她怎么说出口？

这是错觉吗？他去真的是因为猜到了没有人有时间顾得上她，所以，他全程都要在？

而且他竟然还掐了自己的脸，她当时在想什么呢？竟然没有躲一下。

想到这里，江眠更睡不着了，她今天怎么能这么丢脸？

就当他是大发善心，也不要自作多情吧！

人还是太累了，朦朦胧胧睡过去的时候，只觉得右边有人影晃动。

又是纯白肥皂的清香，绿色的小瓶子放在桌上，又传来浓烈的薄荷味。那人又离开，背影逆着光，也分外笔挺。

噢，对了，她在医院招了蚊子，好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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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又是提着好几个人的早饭。

“你再小心点，再摔成这样，还怎么学习！”

江眠妈妈是个嘴硬心软的，昨天晚上来接她，当时就又要带她去市医院检查，生怕她摔傻了。还好，膝盖和额头伤在一起，倒也说得过去。

“妈，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别担心我。”

见女儿说话像蚊子哼哼，妈妈略略惊讶。自高考成绩出来到决定来芜镇一中复读，江眠家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这女儿看着脾气好，但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犟种，想要她低头，基本不可能。两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各自退一步，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海阔天空。

“妈妈要回市里了，以后有时间就来看你。你第一次住校，要学着独立，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别去打扰爷爷奶奶。还有，如果后悔了，9月10号之前还是可以去大学报道！”

我才不去呢，她心中抵抗着，但是在这分别的时刻还是乖顺地点点头，目送妈妈开车走。

妈妈也要准备开学了，所以要回市里。她虽然一直不赞成自己来这里复读，但还是一早就定了宿舍，东西都搬了过来。她今天就可以住校了，可以过那种，妈妈不在身边的轻松生活。

小跑去教室放了东西，她又拎着一袋，奔去了大操场。

历历又第一时间地看到了她，她有点愕然，自己看江眠受伤了，都没有叫江眠带早餐，这余舟重，好狠的心啊！心中不满，想着等会儿帮着江眠教育一下他，可是江眠却乐颠颠的，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他没让我带早饭，我自己带的，还有你的，你帮我给他一下。”

“哈？”

历历不敢相信，这……她知道余舟重是个祸害，挺能招惹女孩子的，但在这个学校里，除了很小一部分女孩子做的比较狂野之外，其余的也只是偷偷的，怎么这么乖的江眠……也沦陷了？

老远的余舟重似乎也是看到了她，看似不经意，但步步都是缓缓往这里走。虽然江眠欠了人情，但是，每一天新的见面，她还是好怕啊。

一个人，现在就算是如何，他都是有曾经的，是不可能被抹去的。

所以，她还是跑了。

从大操场到高三教学楼的中间，隔着一个似乎每个学校都会有的长廊。长廊架上高高的木藤架，种上各种藤蔓类的植物，一年四季观赏性都不错。

如今因为几场暴雨，所以紫藤花零零星星已经不剩下什么，但点缀在碧色的绿叶间，除了蚊虫比较多，还是很美的。

江眠从前觉得外校的欧式建筑很美，搭配的景观也很精致。但毕竟芜镇一中这种开阔的大，还是很不一样。

身后脚步声清晰，她一下又被人抓住了马尾。

余舟重有些气喘，但不是因为刚刚跑动的那点距离。

“跑什么？”

“我……我要回去读书……”她闷声解释，试图把马尾从他手里夺出来。

余舟重低下头，目光与她平视，面上笑容邪邪的，眉头都很是舒展。

“你有什么事好好说……”别靠的她这么近！

他眉目和善，哪像是在跟她斤斤计较。

“我又不计较你成了小英雄，跑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但听得江眠腿软。

江眠惊愕地抬头。

“那不是我说的！我回去就告诉那些不知情的人，你帮忙了嘛！”

“那我管不着，我只管你。”他笑得灿然，可江眠半点不觉得他开心。

话毕，江眠又奔向超市，去买某人要的冰运动型饮料

“咳！”在旁边紫藤架躲了半天的袁望耐不住某人的眼神，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洛川，真不是我偷听……早上起晚了，正好走到这，你们就过来了。”

他一直都在训练，没看到袁望的人，知道他不是说假话。

不过，就算是故意看到了，也好像没什么。

“能让我动手，总得有点回报吧。”卫生间就在体育场旁边，水龙头在外一字排开，余舟重走过去，冷水洗脸洗头。“对了，你还是叫我现在的名字吧，别搞串了。”

“唔……好。”袁望一般只有这两个人在的时候，才这样称呼他，突然又憋不住笑。“我想不出来你要什么回报。”

别人当他是为了班主任动的手，可是袁望难道不知道吗？来学校这么久，他都决心重新做人了，明面上为别人打架闹事的时候，还真是没有，为她就破例了？还有，他这个完全不让女生近身的人，甚至不怎么说话，竟然三番五次找着机会硬凑上去。

想什么呢，别人追女孩子，给她买吃买喝的跑都跑不及，他倒好，反其道行之。

说的好听叫不知道自己动心了，凭着直觉就去追，勇于创造机会；说得不好听就是还没追，就因为自己行为太过撩欠要把人吓跑了。

“我肯定不说三道四，就是，我怕你以后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然，那韦清闰，跟着你转的学，那天别人一来找你她就炸刺，你说她要是知道今天的事，她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你少来套我的话，我早就说的很清楚了。”余舟重拧了一把头发，热到不行。

袁望点点头，若是他余舟重一早就不声不响地拖着韦清闰，那他们肯定兄弟都没法做。可偏偏余舟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清闰还是坚持着，余舟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这转学过来的一年，余舟重性格大变，每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当然没有心情管别的。可韦清闰却俨然以正牌女友自居，余舟重顾忌着袁望，都不能在明面上打脸。

从前也是无所谓，如今，倒觉得是个负担。

“你是真喜欢她啊。”余舟重叹了口气，甩甩头发上的水，别无他法。

袁望也不介意，他站在外面一点，看得到的路余舟重可看不到。

女孩子满面愁容，白皙的皮肤上都是热出来的绯红，唯独右脑门上，一块大淤青。有些突兀，又有点好笑。

她拿着一瓶运动饮料，似乎是跑不动了，撅着嘴巴正不情不愿地往这边走，仿佛是要上刑场。

袁望突然就起了坏心思，有的人啊，自己心思自己都察觉不到，那可就不怪他了。

“咱们到一班都好几天了，你看见好看的女孩子没有？”

余舟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

“我看了下，觉得你前面坐的那个还挺不错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