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

“看了我跳舞就要多写我的作业！”元旦放假之前，看着兴奋的学生们，女魔头无情地说着。

大家惨叫，但还好她只是开玩笑，平时语文老师抓得紧，但到了真正放假的时候，语文作业反而是最少的。

等元旦放假来后，迎接的就是新年第一场大考——元月调考。好好读书的人自然回去不会太放松，不好好读书的人回不回去也依然都会放松。

江眠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的，倒是她自己惨得很。

腿受伤了，要去复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眠的妈妈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有外市院级骨科专家元旦来市里交流，可以带女儿去看看。付妮以为这个量级的专家肯定是抢不到号，可抽到号带江眠去的那天，竟然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们。教授还耐心看了好久，才告诉她们好好恢复并不会有问题。

外加上当时住了院，妈妈总觉得掉了几天课，担心元调考不好，又叫人来补课，江眠没有一天休息，觉得还不如回学校。

妈妈放假也每天在家，几乎就守着江眠，所以她也不敢玩手机，只觉得信息格外闭塞。

没有跨年倒计时，没有看什么晚会。

江眠从书桌上抬头遥望满面五光十色的霓虹江景时，感觉自己一定是太疲惫了，不然怎么会眼前都是灰暗呢？

直到要回学校前，江眠才拿起手机，意外发现余舟重竟然给自己发了消息。

大意不过是，要记得去看医生复诊，还关心她最近心态。

江眠一时觉得不对，那天意外知道专家在，又那么顺利地一个上午只接待了她们。

不会，是余舟重……

她摇摇头，只想着余舟重应该还没有这么手眼通天的吧？

同样的，曼曼和阮禹她们也有关心，所以便一一客气地回复了。

已经是几天没有出家门，所以一触到外面的寒风，江眠是按得住羽绒服的领口就扶不住拐杖，扶住拐杖就只能吹风。

她只觉得人生在世，还是四肢健全脑子聪明才会好。

这天气是彻骨寒，明明才零下几度，可南方的湿冷实在是太厉害，又没有集中供暖，学校还舍不得开空调，所以芜镇一中的孩子实在是可怜。

江眠埋头学习，时不时跟大家一起打喷嚏。

可到了下午自习的时候才发现不断有货车往学校里来，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随着楼上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和尖叫，她们班上的才知道了，原来是学校收了一笔指定捐款，要改造学校的电路和更换老式空调。

“是哪位好心人士啊？我可一定要感谢他八辈祖宗。”张茂感慨地说着，还继续损着学校。“要不，再继续捐点电费？我害怕这扣扣索索的学校，就是有了新空调，它也舍不得开啊！”

他这么健康的人坐在窗户边，都被窗户缝吹来的寒风冻感冒了，他一感冒，又陆续传给了江眠和曼曼。很多人都围在教室后面的草坪上看看到底配的是什么空调，只有袁望看着漠不关心只看手机的余舟重，无情笑道：

“做好事不留名啊？”

“什么？”他头都不抬，手机里翻着各种各样有关于骨折疗养的案例。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这一遭怎么说也是上百万了，你爸怎么这么好就同意了？”袁望无情拆穿。

“只是装个空调而已，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余舟重想想自己早上给他爸爸打电话的尴尬场景，要不是不好泄露身份，他自己就拿零花钱捐了，何必要主动这么一回？

“也是，你爸肯定很感激学校，你在这里一点事都不惹，反倒还好好训练有事做，怕是觉得百万捐得不够，千万也是舍得的。”

听着袁望揶揄的话，余舟重并不生气，因为他爸好像真的有点这个意思。

“哎，可惜我们的江眠不知道某人的良苦用心，我们余舟重的爸爸也不知道，不是学校帮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变得现在这么好的呀！”

余舟重踹他一脚，袁望笑着躲过。

“我以前很差吗？”他简直要气笑了。

新空调真的很好使，在历经一天全部安装好了之后，热烘烘的暖气热得班上同学好多都脱了羽绒服，脸上红彤彤的一片。

照她们的话来说，就是生不逢时，为什么临着要毕业了，好东西现在才能享受呢？

可抱怨归抱怨，大家现在更重要的事就是元月调考。而且今年过年过得非常早，按照一中的尿性，在元月调考后的一周就会进行一中自己出题的期末考试，届时所有考试复盘完，已经到了腊月26、27了，才会放假过年。

谁都知道元月调考有多重要。而艺术生、体育生们也在急着训练，几乎人人都为高考忙得焦头烂额的。朝六晚十二，恍惚间觉得没有猝死也是一个奇迹。

这已经是一中学子们不知道第多少次布置考场了，这时候又平静又紧张。

江眠动不了，只能简单将书桌收一收，等着张茂搬完回来帮她。

可是下一刻，余舟重却出现在自己眼前，什么都没有表示，只问她东西都收好了没有，她点头了，他便开始搬。

江眠忽然想起来在一中第一次布置考场的样子，那时候余舟重好像跟她还不怎么对付，还当着众人下她的面子。如今每天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也不捣乱也不欺负人了，又体贴又亲近，真是看起来……更可怕了。

但她无暇顾及，因为元月调考对于她争取能去什么学校自主招生可太重要了。

努力到极致，心中倒也踏实。元月调考的卷子其实比一中自己的卷子要平稳简单很多，江眠做完之后一度都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可以做的这么顺手这么丝滑。

因为是大型联考，正式的扫描网上阅卷还是挺费时间的，一中却连这个时间都不放过，继续上课复习。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成绩一天不出大家就紧绷着一根神经。

这天大课间大家都出去做操，江眠坐在教室里整理错题，突然就听到外面方言骂人的声音很大声。

她不是故意去看的，但是一抬眼却只看见外面空旷处，一个晒得很黑的父亲拽着自己的孩子，气得脸通红，一度要上手打，却被班主任冲出来拦住。

她才看见，这个男生好像就是上次历历过生日，一起去吃自助的，而且他平日里跟在卢必胜的后面，一群人几乎形影不离。

那个男生个子不高，父亲好像是干体力活的，力气根本比不过，也挣脱不掉。随着学生们做操完回来，人越来越多，父亲因为他的态度更生气了，而他，也因为在同学们面前掉了价，挣扎得愈发激烈，一度要动手。

那父亲的声音太大了，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干净，好像是从工地上赶过来的，气得眼里都是红血丝，隐隐好像还有眼泪。

他嘶哑地用方言骂着：“你特么地，劳—资这么辛苦地供你上学，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天天跟着卢必胜那群狗东西一起混，能有什么前途？人家几个的家里是干什么的？别人不读书家里也能让他们不愁吃喝，你劳—资我是个打工的，我能给你什么？你倒好，别人玩你跟着玩，你也不去参加调考。别人以后都能飞黄腾达，就你，你要喝西北风啊……”

“滚！还不是你没用！滚！”那男生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使劲推搡着自己的父亲，一副发了狂的样子。

靠得最近的一班，学生陆续回了教室，没人好意思看窗外，只是这谩骂的声音太大，震得平日嘈杂的课间时间都安静得不行。

“听说卢必胜他们前几天没有参加调考，而是之前跟六中打篮球赛输了，约架去了。现在对方两个人躺在医院里，要赔钱，才找到这帮人的家长过来协商。那群人里精的贼的，都没有怎么动手，也赔不了几个钱，就是卢必胜和黎伟均，最实诚，打得最狠。”曼曼对江眠解释着，看着外面的情景，她也实在觉得尴尬。

“我觉得黎伟均不是什么坏人，听说他高一的时候成绩还是挺好的，免中考成绩来的一中。结果不知道怎么被卢必胜带成这样，也真是傻。家里条件又一般还跟着在外面混，把自己人生都耽误了。”

江眠不了解内情也不好评论，只是突然余光看到了张茂他们的身影。

他们去把这对几乎要打起来的父子分开了，而卢必胜他们那团人，居然还坐在教室里笑。

连余舟重都在外面，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的表情，却像触及到了什么回忆。

江眠想，他在回忆什么呢？回忆从前也是这样荒唐的自己吗？

应该也不会，他毕竟家境在那里，他感受不到黎伟均的为难吧！

班上的同学都妥帖地装作不知道今日外面的争执，可越是这样，黎伟均就越沉默，越是独行。

调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一次性发了六科的卷子。因为卷子比平时的容易，所以大家的分数都比平时高许多。连老师们鼓励大家都是在说：调考几乎就是小高考，跟高考没有区别。你们看看小高考都能考到这个分数，你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大家便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急着复盘复习。

江眠想到了自己会考得不错，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考得这么不错。

她之前稳在了班级第三，上一回却直接压过了班上的千年老二，这一回竟然超过了小欧成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她的分数直接破了620，全市排名中，已经远远超过了省内最好大学的分数线，冲到了特级b类大学的层次了。

班主任很开心，因为这次江眠一旦没有拖后腿，分数便青云直上。妈妈更开心，好像看到了复读的意义。

而小欧却成了舆论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