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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秦妤安在江城待了三天。

第四天下午,李淑华和浩浩一起送她去高铁站。

连日下雪,又正值春运高峰期,路上堵车严重。

买票区和入站口也是黑压压一片人头,秦妤安花了大半天时间才验票入站。

坐上高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窗外青山绿植飞速倒退。

秦妤安抵达南城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她略微活动了一下肩颈,推着小行李箱下了电梯。

手机一路响个不停。

秦妤安还没来得及接听,电话那头的人就很没耐心地掐断。

然后几条微信一次性砸过来。

—[周之言:去哪了?]

—[周之言:怎么不接电话。]

—[周之言:过年回来吗?]

—[周之言:不回来也行!]

跟精神分裂一样,自问自答了一番。

几乎可以想象周之言此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秦妤安眉目一松,扶住行李箱,懒懒地回他语音。

“周之言,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位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了,能不能控制一下情绪,不要这么暴躁?”

那边很快也扔了两条语音过来。

“我暴躁是因为谁!”

“所以今年你到底要回不回来过年啊?”

前一条语气凶得要命。

后一条又一下子软了下来。

秦妤安默了默,像拒绝李淑华那样给答复。

“不回去,我在放假前就提交了留宿。除夕夜和同学一起过,春运人太多,下次放假我再回去。”

这一听就是推托之词,秦妤安猜测周之言多半要发飙。

果不其然,下一刻。

“随便你!我、懒、得、管!”

隔着听筒都能感觉他滔天的怒火。

秦妤安嘴角抽了抽,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小时候了。

那时候的周之言也是这幅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偏偏还傲娇的要命。

有一回年少轻狂,在学校和高年级的校霸打架打输了,他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回家。

进客厅的时候都还在龇牙咧嘴,结果扭头见着她吃惊的表情,他立刻换了一张脸,抿唇冷哼,大大的脑门上仿佛气势昂扬地刻着“为民除害,虽败犹荣”八个字,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很多人很多事都被岁月横流逐渐磨平棱角。

周之言倒还保持“初心”,一点就炸的脾气不改分毫。

他这么生气,秦妤安本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理她了,可没想到不过半分钟,这小子就又转发了几条新闻资讯过来。

周之言:【气象局:南城市将遇九年最冷除夕,寒潮霜冻预警】

周之言:【社会在线:女大学生除夕夜失联至今下落不明?大众:细思极恐。】

周之言:【女生必备防狼术有哪些,机智灵活是妙招。】

秦妤安:“……”

这是看了多少营销号和头条新闻啊?

南城市没有下雪。

路灯照耀下,天色不算太暗,隐约呈现一片朦胧的昏黄色。

从高铁站验票出来,秦妤安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几瓶鸡尾酒,然后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份炸鸡才回学校。

回寝室的那段路,风很大,呼啸而过,几缕头发被吹起糊上脸颊。

真,风中凌乱。

把袋子里的啤酒挂到行李箱上,秦妤安空出一只手将贴在脸上挡住视线的发丝拨下,步履维艰地挪步前行。

大概因为是寒假,留校的不多,总共也就十几个人。

想着可以一起聚聚,大家临时建了一个微信群。

秦妤安到寝室的时候在群里热热闹闹的商讨除夕该怎么过。

正好外卖送到了,她没多大兴致地在群里随声附和了几句就点了消息免打扰。

安静了。

可是又太静了些。

从塑料袋里找了一瓶水蜜桃味儿的鸡尾酒,她开始配着炸鸡百无聊赖地用晚餐。

充着电的手机里正在播放热门综艺,气氛很燃,嘉宾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秦妤安看得浑浑噩噩,在一连串的笑声里盯着屏幕回看了好几分钟也没找到所谓的笑点在哪。

炸鸡不好吃。

酒味道也怪怪的。

几点了?

单手撑着脸,她下意识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才七点半啊。

没开会员,综艺播完一段就开始插播广告。

一段接着一段,没完没了了。

这广告怎么这么长!

太多烦躁的琐事夹杂在一块,那些埋藏了很久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一种很难过又很难说感觉。

鬼使神差之下,秦妤安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近一个月来她看过千百遍的电话号码。

顿了几秒,她摸着鼻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喝醉了,打错电话没关系吧?而且他可能也不会接……”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适合思考这么严肃的情感问题的,酒精加持下,她那些拿捏好的分寸感一点点溃败。

她好想他。

醉意随着心情百转千回。

犹豫了几分钟,她用力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地按下通话键。

然而。

也不知是天不遂人愿,还是天太遂人愿。

冰冷的铃声响了不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另一边。

江远刚回到九星湾的家里。用过晚饭,他坐在沙发上看书。

屋内是极致的安静,灯光明亮,整个房子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摘下眼镜,他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远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又是顾之霖打过来的“骚扰”电话。

冷着一张脸抓过手机,无波无澜的表情在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的那一瞬僵住。

不知道是以怎么样的情绪按下的接听。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听筒内已经传来细细的声响,呼吸声清晰可闻。

江远安静地等了半分钟,那人也不说话。

终究,还是他先开口。

“秦妤安?”

又过了几秒,他才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嗫嚅道,“江……远,晚上好呀。”

一秒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劲,江远脑海中闪过什么,沉下声音警觉地问:“你喝酒了?”

“嗯,你怎么知道?你看见我了!……不对,我打的又不是视频电话。”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自语,江远眉心紧锁,眼神有了变化。勉强调整好情绪后,他又问:“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学校,寝室里。”

隔着手机,秦妤安的声音嗡嗡的,有些失真。

哪怕得知她安安稳稳在寝室里,江远眉头依然拧着,声音也冷:“不要乱跑,挂了电话去睡觉。”

对面沉默了几秒,突然又开口:“……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江远猛地站起来,呼吸节奏有些乱了。

一团火堵在胸口,压不下来,也排不出去。

像在忍耐些什么,他闭了闭眼,冷静而理智地问:“你找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了……”

面对她磕磕绊绊、答非所问的话语,江远眉头锁得更紧,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江远。”

她在喊他,是很难过很难过的语气。

江远沉默着,一言未发。

他想说,是你让我们不要见面的。

可这通电话似乎已经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苦涩无奈的酸水一股脑堵在喉咙里,叫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江远。”

听筒里,她还在喃喃重复着他的名字,语速慢吞吞地。

这回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江远按耐住眼底的波涛暗涌,故作泰然地说:“我要挂电话了,去睡觉。”

电话那头突然停止喊名字,转而开始慢吞吞地念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江远以为她又要开始展示循环儿歌,明明知道现在的情形很不应该,但他语气还是难得的轻松下来:“嗯,有几只松鼠?”

“有几只?你等等啊,我数一下。”

她那边应该是在掰着手指,数了几秒,似乎是觉得不对劲,突然生气地问:“江远,你的手呢?我为什么看不见你的手!”

这是在无理取闹了,江远险些气笑,他握着手机,声音挺凶:“又不是视频通话,当然没有手。”

秦妤安语气很震惊:“手怎么会没有呢,我去给你找!”

听筒里很快传来她翻箱倒柜的声音,江远有些头疼,又无奈又好笑。

他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居然试图想和一个喝醉酒的傻瓜讲道理。

听了好一会嘈杂的声响,江远叫她:“秦妤安,别找了。”

没人说话,听筒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江远清晰地听见她缓缓地说——

“江远,我想你。”

“我好想你啊,怎么办……”

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哀哀切切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像把锋利的刀子直戳人的心窝。

江远神情呆住了。

不知为何,世界都晃了晃,心跳也因这一句话而变得异常紊乱。

好像醉酒的人是他。

瞬间的迷失之后,他很快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他甚至都不敢去分辨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面对情绪的不可控,只能用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咬牙问:“秦妤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片寂静,无人应话。

那边的人搅乱一池春水后竟安然入睡,听筒内只剩下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深吸一口气,江远整个人有些颓了,似乎有一块石头重重压在胸口,叫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在原地定了两秒,他垂着眼掐灭手机,抬脚往阳台的方向走。

月色斑驳,投落一地剪影,照得人无处遁形。

江远独立于一处夜色,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一个声音在说:你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另一道声音尖锐反驳:得了吧,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

纷乱如麻的对峙拼了命的破茧而出,他费尽心机地去掩盖阻止,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是轻颤的睫毛,和接下来的一句喃喃自语,到底是泄漏了几分他苦苦隐藏的情绪。

看着无边夜色,他说,

希望是真的,希望你记得。

秦妤安当然还记得。

她只希望——

天堂没有酒精。

相对于江远整夜“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不得安宁。

秦妤安这边是一醉睡到隔日正午,睁眼醒来懊悔不已。

她这人喝酒从不断片,更何况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她理智尚存,只不过在酒精的催发下,胆子无限放大,这才敢借酒装疯。

现在酒精退却,羞耻心悉数回笼,根本镇定不下来。

现在怎么办?

秦妤安用力抓了抓头发,捂着脑袋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刻。

枕头边的手机疯狂震动。

似有预感,秦妤安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果然,是江远来电。

秦妤安捧住手机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嘴皮都打颤。

接还是不接?

接了要说啥?

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后纠结了好久,她才颤颤巍巍伸出小手打算点接听。

结果。

好死不死,手抖得厉害,一下就挂断了。

秦妤安:“……”

完蛋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

秦妤安惴惴不安地到了南城大学附属医院。

自从分手以后,她已经很久没到四楼来了。分诊台的护士也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换成了一位年轻的小姐姐。

出了电梯,她垂着脑袋走过去:“您好,请问今天江医生上班吗?”

护士小姐姐放下手里的东西,很温柔地回复:“江医生这几天在休年假。如果有急事的话,您可以试着打一下他的工作电话。”

“不用了,谢谢。”

如果电话打得通,她也就不会跑到医院来了。

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之后就是机械的嘟嘟声。

江远这回真的很生气,已经直接拉黑她了。

也对,任谁大半夜接到前女友的骚扰电话,心情都好不起来。

勇气耗尽,秦妤安有点万念俱灰。

难怪网上有人说,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

她太唐突了。

如果像筱筱说的,江远给她留了余地。

那被昨夜这通电话一弄。

很好,余地直接变墓地,一举埋葬过往岁月和无疾而终的爱情了。

江远自然是没有拉黑秦妤安的。

他只是上网查了一些东西之后就一怒之下关机了而已。

一小时前,在打电话给秦妤安被拒后,他就点开浏览器,搜索问题——

前女友喝醉酒说想我,但是又不接我电话,是什么原因?

下边很快跳出一条高赞回复——

朋友,听哥一句劝,别白日做梦了。人家可能是和现男友吵架了心情不好,就打个电话找点安慰。你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会让别人很为难的,还是认真工作吧,省得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江远气压肉眼可见的低,他打字评论这条回复:她没有现男友。

那哥们也正巧在上网,秒回他:那她可能是心血来潮想耍你一下,认真就输了。

完全踩中雷点。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江远沉下脸,下颌角崩得极紧。怒目盯着手机,像是要把屏幕活活瞪裂开。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了敲,杨婶站在门边道:“青临华庭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父母都在国外,每年春节,江远都是回青临华庭过的。

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被秦妤安冲昏了头脑,他一时也没想到这事儿。

调整好情绪,江远按了下太阳穴,说:“我下午就过去。您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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