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沈魔女上身的杨芳华和宁为玉碎的竹光

寒夏走后没多久，楚州的第二封信就送到了。

若是他看到竹光和若宇辰一同失踪了，只怕不会这么从容地去河西换程锦。

此时的楚州城是彻底乱了，若宇辰那支小队被人找到之后，紧急送医，命是保住了个个都受了重伤。

待查到那支围攻他们的是天末楼的暗影刺客，不是一个，而是一整支队伍，几十个暗影刺客！

带走若宇辰的老黄他们都认识，就是合唱团那个歌声非常嘹亮的老黄。

而现在，他们也查到，老黄的另一个身份，天末楼刺客之王，天末楼楼主之一‘素手阎罗’的人。

杨芳华冷静地将各路人马查到的消息整合，很快就推算出个大概。

首先掳走他俩之人的身份可以确定，天末楼。之前两次刺杀女王的一个杀手组织。

而在重金悬赏证据之下，一个在泰安石矿的工人，提供了一条线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褚文广的另一个儿子，之前被沈沫雪亲手擒住的纨绔褚东祖。

他已经被高强度的矿工工作给磨砺的，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模样，之前还奢望父亲能在战胜沈沫雪之后救走自己。

可在经历沈沫雪杀北疆王、建大夏国、再杀北疆王、攻破琅琊……

褚东祖经历一次次地失望，逐渐到绝望。

不过他绝望的是褚家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救他，但对大夏的生活却没绝望。

还差一千工分，他就能离开矿工，获得正式的大夏公民身份了！

这次竹光失踪的消息整个大夏都传开，合唱团老黄和小云大夫，被调查的消息同样也传开了。

凡是与这两人打过交道的，都被重点盘问。

褚东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是见过一次小云大夫的，有一回他被石头砸伤，送去看诊，就是小云大夫替他看的。

那时候他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好像是老相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现在听说了天末楼刺客，秦王李丰等等消息，他才将这些片断式的线索联系起来。

犹豫许久，是不管不顾，还是拿这个消息换一千工分？

最终褚东祖暗骂一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都不认自己这个弟弟，我都打了多少石块，堂堂贵公子硬是被磨成山中粗汉，褚家也无人过问。

还是换点切实的好处强！

当即他向上举报：“我有那个小云公子的线索。”

工头疑惑了一下，也没追问，也没想审问出来自己举报揽功劳。

这很容易被查出来，而在工人保护法中，贪墨工人的功劳，是会被制裁的。

很快，褚东祖被带到杨芳华面前，他将猜测直说了：“那个小云大夫长的很像褚承泽。

褚承泽有个双胞弟弟，从小因体弱被送到道观，后来成了天末楼的素手阎罗……”

杨芳华奖励了他两千工分，然后直接将人和消息连夜送到琅琊给沈沫雪。

负责送人的是沈林松和沈林涛，他俩坚持要去大周的方向追踪竹光和若宇辰。

杨芳华是真怕他俩也和若宇辰一样，一去也被抓了。

就像女王说的，打北疆用阳谋，用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她不怕，大夏国也不怕。

但这跟汉人内斗，却实打实地要用上阴谋，而大夏国是真的欠缺阴谋家。

真跟秦王的军队打，杨芳华相信林涛兄弟俩有胜算。

但现在要跟天末楼这样的刺客杀手组织，神出鬼没的打法，他俩肯定不行。

除非李玉成在，这一代年轻将领中，也就李玉成擅长阴谋，可跟那个素手阎罗比，也差远了。

杨芳华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楼主和杀手之王，竟然真的从底层流民，做基础工分开始。

一步步进入外城，再到内城，最后到了楚州核心区，前后一年多，就这样忍了下来，没闹过一次事。

特别是那老黄，整个大夏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更爱国的了，爱唱军歌，崇拜女王，每一次运员大会都聚精会神地听，踊跃发言。

甚至女王此次出战，他还捐了自己的全部工分给军队。

听说他是内奸暗探，泰安合唱团那边没一个人相信。

特别是那个莫老师，接连叹道：“老黄捐过全部身家，天天跟我们凑锅吃杂碎。

数次说可惜他不能上战场，否则早跟着女王杀北疆子去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暗探？他图啥？”

先不管大家对老黄的评价，杨芳华为了说服沈家两兄弟去琅琊，直接道：

“凭咱们现在的军力，追上去也不一定能抢到人。竹光和若将军在他们手中，万一伤到他俩怎么办？

还是尽快到琅琊将消息详细告详女王，再拿褚东祖做人质，跟褚易泽谈判。”

她又各项攻破，私下对沈林松道：“楚州已经不安全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天末楼的暗探潜伏？

尽快把林涛送到女王身边，万一敌人对他下手怎么办？”

林松心一紧，对啊，他只顾去追竹光，万一敌人再朝林涛下手呢？

杨芳华又对林涛道：“你想想女王若知道竹光被抓，得急成什么样？

女王性子急，冲动之下中了敌人圈套怎么办？

还得你去安抚着，让女王一步步来，莫急乱了方寸。

至于你二姐和若将军的安危，你大可放心，他们这样费尽心思抓走人，可见不是为了伤他们性命。

你想想，他俩在大夏潜伏一年多，数次和女王面对面交流，若真是为了伤人，何不直接刺杀女王？

所以他们是要拿竹光和若将军要挟女王，越是如此，你越得去规劝女王，莫中了他们的圈套。

如今女王必定盛怒，还得你这个亲弟弟才能压制她的火气。”

就这样，林涛也被劝服了，他和沈林松立即将褚祖东送往琅琊。

却不知杨芳华私下让戚将军派人去追敌，不管能不能追上，得给那个褚承泽一些压力，让他不敢为难两人。

然后再到大周边界引发混乱，提前安插人马进入大周境内潜伏。大周现在到处都有兵祸、天灾。

不管是假装山匪，还是流民，安插一些士兵是很容易的。

杨芳华低头看着寒夏给她的信，手指轻轻点着信纸，心中道：

跟寒将军通信久了，排兵布阵的法子，也算学到一些，希望能帮上女王。

眼下我能做的，就是稳定后方，清查天末楼的暗探。

防备青塘蕃人，既然红鹰跟这个冒牌云大夫有过往来，难保他没有盅惑别人！

之前丁青和胡二还疑惑，青鹰和红鹰好的你死我活，根本分不出兵力来。

红鹰怎么会突然带兵突袭泰安？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褚易泽的原由。

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西北的北蛮子才消灭干净，不能让这些阴沟下的老鼠，搅乱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

杨相在大夏人眼里，一直都是温和的，一心为民。比起急燥易怒的女王，杨相就是灭女王之火的清泉。

而现在，女王不在，杨相也变成女王上身了！不，是魔女上身了！

清查暗探一事，杨芳华丝毫不手软，只要找到确切证据，直接下令砍头！

还有与褚家等琅琊那边的勋贵有关系的，这样的人太多，她没杀，而是都软禁起来。

一时大夏人心惶惶，但确实把天末楼的隐藏势力给清干净了。

杨芳华在大夏大肆查暗探的时候，却说被抓走的竹光和若宇辰。

那天一身伤的若宇辰被老黄扔进马车，云星言就下车骑马，把空间让给这两人质。

老黄悄悄解了竹光手上绑的软布，没敢看竹光的脸，只低声说一句：

“你给他包扎，药箱里啥都有。

别试图逃跑，你们跑不掉的，惹怒了公子，他会把你们分开关着。”

竹光看着老黄，扯扯他的袖角，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她有很多话想问问他。

可老黄自始至终都没抬头，关紧车门离开了。

他一走，竹光的坚强瞬间崩溃，上前检查若宇辰的伤势，眼泪如珠子一样落下。

若宇辰透着血色模糊的眼，颤抖着抬起手指，拭去竹光的泪：“别担心，都是外伤。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竹光摇摇头，快速找到药箱，开始给他包扎。

待若宇辰慢慢说完他们查到的真相，竹光的眼神再次由害怕担忧变得坚定。

这样的眼神让若宇辰心一突，他忙拉住竹光的手：“你是不是想着，不能让他们拿你威胁女王？”

竹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若宇辰仅凭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心中所想。

而后轻咬下唇，重重点了点头！

“不行！绝对不行！别做傻事！

你放心，大夏之强盛，非李丰可比，他威胁不到女王的。”

竹光凄然一笑，指指嗓子，比划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哑的吗？”

是因为贼人要将我卖入青楼，为此，我宁愿哑了，毁容了，也绝不能让我沈家女儿的名声有损。

他们想拿我威助姐姐，我宁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竹光，人如其名，一生如竹，坚韧不拔。她不言不语，心中却有沟壑。

雪压竹枝低，低头欲沾泥。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

姐姐太重情，这不是王者之道。

他们若真的把我往军前一推，刀往脖子上一放，提出任何要求姐姐都会答应的。

我很清楚，别人说起大夏女王，是为天下百姓，是为权力，是为名声。

其实最初的最初，姐姐不过是想给我和林涛找一个栖身之所而已。让林涛能读书，让我能够看大夫。

哪怕现在姐姐成了一国之王，她也未忘初心。只是她要保护的人更多了而已。

所以，我绝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姐姐是巾帼须眉的英雄，她的能力不止是改朝换代，而是改天换地！

她能让我们汉人从此位居世界之巅，让百姓再不受饥饿和苦寒。

不会再有人卖儿卖女，再有老人亡故却无处葬身。

那些陈旧的、肮脏的、腐朽的、灭绝人伦的东西，会被姐姐一点点打碎，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全新的。

与神明生活地方一样的，全新文明！崭新世界！

我期待着，期盼着，向往着，如果我能为姐姐的大业添一份砖瓦，那是我的荣幸。

可如果我是拖后腿的，那我宁愿死！

竹光无言，表情和眼神却说明一切。

若宇辰真的害怕了，比起害怕云星言或老黄会伤害竹光，他更怕这丫头会干傻事！

傻丫头干的傻事，傻的有限。可聪明又执拗的女子干起傻事来，会让人绝望！

他抬起还有血渍的手，抱着竹光的头，温柔又深情地看着竹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如果盛世没有你，那女王、林涛，还有我，都将会痛不欲生，悔恨一生！

求你了竹光，给我们一点时间，相信女王，会没事的。

一切阴谋诡计都会被女王的铁军踏破！

天下和你，都会没事的。”

……

车厢里的少年少女，一个不言，一个用灵魂在恳求。

却不知赶车坐上的男子，早已流下浑浊的泪水，一遍遍在心中狂喊：

“这到底弄的是啥事啊！”

老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竹光姑娘，聪慧又温柔，理智又明理。

泰安的寒冬里，她就是唯一的光，照亮了无数流民的心。

却不知她的心却这般要强又坚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一定要让竹光姑娘平安地活下去！

哪怕是为了她给我写的歌，哪怕是为了那一抹光，哪怕是……

总得有人记得，我老黄，也曾是大夏公民。

……

林涛和沈林涛带着褚东祖到达琅琊的时候，沈沫雪正带人去海上截杀褚文广等人。

呃，其实不算海上，离陆地不远的一个小岛而已。

褚文广等人藏身在那里，被人举报到沈沫雪这里来。

也是褚文广不干人事，他们为了掩藏行踪，将往岛上送过东西的百姓，盖过宅子的工匠，全部灭口。

可惜没灭干净，有几个逃了出来，报仇无望，只能隐姓埋名在底层过活。

直到大夏军打到琅琊，褚文广等人逃走，沈沫雪全城告示，只要有线索，一律给予重赏！

这几个活下来的匠人才鼓起勇气去举报，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