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秋闱闹事

翌日秋闱正式开始，全国统一，随着清晨太阳升起，各州城的考场升起荆棘女王旗。

然后监考官，也就是少年军带领众考生手持白皮手册，先喊口号。

然后再朗诵大夏律法中关于科考的内容。场面很是震撼动人，少年军哪怕只有几十人，带来的气势也如一支军队。

让那些文弱书生，和考场外听动静的百姓大开了眼界。也觉得豪气顿生，大夏国是朝气蓬勃的。

那些考生一开始或是不好意思大声诵读，或是对女帝还持有意见，因为女帝上任第一事竟然是抬高匠人和商人的地位，反而不重用文人。

再加上士族从中搅和，导致一些偏远州城，女帝没有去过的州城，对女帝的印象只存在于道听途说。

可是现在，听着少年军高喊：“少年强则国强！

美哉我大夏少年，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夏少年，与国无疆……”

他们不禁也觉得血脉沸腾，甚至有人想着，科举之后去当一武官，也上战场，为国效力。

喊口号这事，一次两次可能没啥效果，但是人一多，喊的越整齐，带动的群体效益就越强。

反正这口号一喊，大夏律法一读，这些书生就已经以生为大夏人为荣。

还未考试，就想着当了官如何替女帝效命了！

就连那些士族子弟，那一瞬间也忘了家族的使臣，觉得当一个大夏人还挺好的。反正比当示弱以敌的大周人强！

待搜身之后进了考场，考生们又是一喜，今年的考场格外地宽大明亮，有窗户通风，也不会太热。

有些考生是已经考了数次落榜的，感触更深，要是以前考场也有这么好的环境，他们说不定就不会落榜了！

待发下试卷，每个考间都传出吸气声和叹气声。少年军的将士相视一看，皆不禁露出笑意。

看来女帝出的试卷很为难这些高傲的学子啊！这回可让他们瞧瞧，自以为读书人高人一等，却连秋闱的试卷都答不出来！

江南道越州城，这是近些年来唯一没有战乱的州城，北蛮子还未打过来，岭南的叛军未经过，沈沫雪同样没打过来就一统了天下。

也是士族最多最狂的一城，同样是对女子为帝，且连颂多项有违圣典的律法诟病最多的一城。

据李玉城管理的监察司汇报，朝廷的官员在这个州的份量，远不及当地的士族。

而当地士族欺凌百姓之举是多不胜数，李玉城看了手下的回报都恨的咬牙切齿，程锦更是想当即带军去灭了这些士族。

幸好杨芳华一向冷静，将这些军人脾气的将军们拉住，同样也劝沈沫雪：“陛下才登基，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并且这样带兵灭了当地士族，天下人不知其内情，只当是朝廷为抢夺私人财物，霸道为之。

不如让监察司先收集罪证，臣再用报纸告知天下，由底层百姓提出反击，朝廷再正式介入，将其一网打尽，更为明正言顺。

若是打草惊蛇，让他们心生警惕，暗中抱团，或是将财产转移，或是将知情百姓灭口，就无法斩草除根了！”

不明真相的人总觉得当皇帝威风，想杀谁就杀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翻翻历史书看一看，但凡这样做的皇帝，都很快就亡国了。

沈沫雪现在但凡还是一城之主，是荆棘女王，她就亲自带兵去灭了这些士族。

反正当一方霸主也不用要啥好名声，天下人敢不服，来了我就打杀了呗。

但当了皇帝就不行了，天下皆是你的，打杀了也是你的子民啊！

每一道圣旨，每一个政策，都要名正言顺。

就连将驿站招标，她都和杨芳华在朝堂上演戏，恩威并施才令百官同意。

所以她接受了杨芳华的建议，令李玉成盯紧越州城，只要收集到能扳倒所有士族的罪证，就正式出兵！

不料天助女帝，这场秋闱竟给了朝廷一个光明正大的出兵理由！

因为就在秋闱第一天，考场就有考生联合闹事，闹事之人皆为当地士族子弟。

而闹事的原因就很可笑了，当地士族之首赵家的公子，赵越，被称为最有可能高中一甲的才子，越州的名人。

结果他打开试卷却发现，这题材出的他一题也没估对！

不，应该说是家族请了多个大儒暗中估题，他背了多遍策论，结果，一题也没对上！

并且考的全是他不懂的东西，什么悬河多泥沙，雨季极易引发水患。请根据近百年悬河决堤的原因，给出解决的办法？

这什么呀？悬河什么时候发水患关我什么事？就是水再大，我家也损失不到一丁点！

我对悬河的印象就是大气磅礴景色甚美，我又不是修河堤、挖河沟的贱徭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再看下一篇，越州临海，这是单为越州考生准备的一题。

如何利用海洋为当地百姓谋福利？提当越州城的税收？

这又关我等什么事？我们读的圣贤书，可没教怎么利用大海给国家增加税收啊？

并且，我家的田地又不交税！呃，不对，这个女帝上任后，所有田地都得交税。

这策论不看了，赵越翻翻试卷找到小六艺那一卷，先看算术。

这年头科举考试，算术只占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最多几道题。主要考的就是经书。

结果他看到的是满满一页的算术题，还都结合实事，有为灾民分配粮食的。

有为军中分配粮草的，有替百姓测田地亩数的……

同样，没有一道题是他会做的！

待看到一题是考庶务的，竟然奇葩到考当地几月该种什么粮食？几月收成？一等田和三等田分别亩产多少？

顿时咱们赵公子就气愤了，这还考个屁啊！这女帝明显是为难天下读书人，我等高贵之士，难道还去种田不成？

越想越气，他看一眼监考的少年军，心中冷笑，别人怕你们，本公子可不怕！

赵家早就打听好了，这支监考军队只来了三十人，哼，别说是什么大夏主力军，就是女王的亲兵。

来了越州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

他们就是全死在这里，待报到帝都，结因也会是因为意外。

赵越想着想着就激动起来，他考不了，当然别的士族弟子也考不了。

他得联合这些人推翻这场秋闱，让朝廷从出试卷！得像前朝一样，考他们日日背诵的经史！

过程出奇的顺利，当赵越大怒地推翻了桌子，出来大吼着说朝廷故意为难考生，出的题都是谬论！

顿时左右考间里的士族子弟，都出来应和。他们从小就是跟着赵越屁股后面做事的，在越州，就没有咱赵公子干不成的事！

很快事情越闹越大，所有士族子弟都围着少年军要求见官，要求朝廷从出试卷。

倒是那些寒门子弟，默默地远离，小心地答题，并非参与进来。

少年军什么阵式没见过？千军万马，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岂会被这些公子哥的阵势惊到！

领队名叫宁则，年十八，西北王府出身，比这些考生都要年轻。

他果断地让人关紧考场的大门，派十人守门，不论是闯门还是翻墙，都以惑乱考场之罪，当场射死！

这些考生他们没杀，一开始赵越以为他们是怕了，不怕杀。

越发大胆地上前挑衅，结果直接被宁则卸了胳膊，赵越痛的哭天喊地，瞬间让其他子弟不敢乱动。

尖叫哀嚎之音传到了考场外面，赵家的人动了，见门打不开，便派了近百士卫翻墙闯入。

当然是全被手弩射杀，宁则把尸体拖到考场的空地上，让这些造反的考生来围观，特别是赵越，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的腿拉到尸堆旁。

顿时，这郡公子哥皆或吐或昏，或吓到当场便溺，还有两个吓出了失心疯，倒在地上跟孩子一样流着口水大哭。

宁则冷冷地对赵越道：“让赵家别再轻举妄动，否则，都是这个下场！”

赵越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只不断哀求：“让我出去！赵家保证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宁则笑了：“赵家当没发生过，难道你让朝廷也当没发生过吗？”

说完他手一挥：“发信号，越州士族惑乱考场，藐视朝廷，不尊女帝，围困监考官，请兵支援！”

一支红色的信号弹升到高空，如烟花一样炸开，同样炸开的还有越州的天。

越州的士族怎么也没想到，朝廷的兵马会来的那么快！从事发到兵至，竟然只用了十二个时辰。

而这十二个时辰里，那三十个看起来都是半大孩子的监考官，已经杀了近千欲闯进考场的人。

人人皆杀的如浴血，尸体堆满了考场的每一块空地。

因为那些子弟也在里面，赵家不敢用火攻，也不敢用箭阵，不然很容易误伤。

只能派人一波接一波地带刀翻墙进去，也就一波接一波地被少年军收剿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玉成为了这一天，早与程锦在越州相邻的潭州安排了一支军队。

只要到了一网打尽的那一天，大军就会飒沓如流星般赶至。

当大军赶到的时候，赵家人才真正的慌了，女帝是动真格的了！

天下混战中越州侥幸没有战乱，想不到天下太平之后，竟然因为士族引发了内战。

越州的百姓久惧士族，却无人敢反抗，在他们局限的认知里，天下官官相护。

这些大老爷都是一伙的，小心翼翼地活着就是了，难道还有扳倒他们的一天？

结果这一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三十个军人，竟然杀的考场里的血把围墙外的土地都浸的鲜红。

这些军人跟先朝的军士完全不同，不光战斗力，还有纪律。

百姓可是亲耳听到那赵老爷，先以利诱之，只要把里面的学子放出来，千金万金地送给他们。

可里面的士兵却连回应都未回应一声！

利诱不成就是恐吓，说这越州是他们的天下，等朝廷的兵马赶到，他们早就力竭而死了！

不如早点打开门，双方好好谈一谈多好！

仍旧无一人回应，但是赵家派进去的人，进去多少，就死多少。

后来里面的士兵把死人的尸体扔出墙外，直接砸进赵老爷的队伍当中，竟然再无人敢去攀墙。

这一刻越州百姓深刻地认识到大夏军的威严与霸道，将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一遍：

“不愧是荆棘女王带出来的兵啊！”

援军赶到，看到女王旗，宁则才打开了门。

赵氏还在垂死挣扎，诬陷是少年军贪图财物，绑架众考生，才发生了这起冲突。

然后赵氏又跟那赵越一样的举动，以为牵连的人多，就会法不责众，便将所有考生的家人都聚集过来。

结果寒门士子的家人硬气地表示，他们绝不会助纣为虐！

不过只是士族也聚集了近百家数千人，赵氏还在洋洋得意，这么多人，难道你们都杀了吗？

再说，这样的大案要案，须得钦差来审，这一来一回就有时间让他们将真相掩去！

结果援军带来的圣旨，越州之案，由越州州牧来审理。

那州牧战战兢兢地接了旨，赵氏狂喜，州牧之娶妾皆是赵氏女，由他来审，赵氏绝对能脱罪！

结果他没想到，在见到少年军的威猛，以及赶来大军的强势，州牧明白这一回他若站错了队，他就和赵氏一起送死了。

这是女帝给他的一个机会！但凡他踏错一步，就是死！不，也许会比死还要恐怖。

在越州多年，州牧头一回硬气起来，先按扰乱考场的罪名将闹事的考生都关押起来。

然后接过监察院送上来的密报，汗如雨下地将当地士族多年为祸百姓的罪证公开。

赵氏还未来得及安排族中男子秘密逃脱，就被全部押上法场，一条条一桩桩，几十年的陈年旧案都查了出来。

开始百姓还在观望，当他们确定这回是真的要整治赵老爷，受欺凌的百姓才敢出头作证。

至于赵氏，千名带甲护卫攻击正规军，这就是造反！别的罪名不提，这一项就够诛九族！

这一案，砍头的士族血流成河，大军的包围和监察院提前的查探，凡是有罪的士族子弟一个也没逃脱！

除了未成年的孩子和妇人，男丁全部依法处置，杀头者不必请示朝廷，直接当着圣旨的面处决。

发配者立即发配到岭南修路，所有财产充公，山、海尽于朝廷，田地有的分给佃户，有的归还被士族霸占的百姓，剩下的则归于朝廷军方屯田。

灭了百家士族，却富了整个越州，所以越州百姓很满意，无人有异议。

唯一能替士族出头的读书人，却在考场见识到士族的嘴脸，以及大夏军的威严，真正归心于大夏。

越州一案，天下震惊。

让那些想冒头的士族，个个乖巧的跟鹌鹑一样，夹着尾巴做人。

这个魔女说杀人就灭族！文人的高贵身份，在大夏朝，一点用也没有了。

其实秋闱这一天，不只有越州一城的士族闹事，还有另外几个州城，不过没有像越州士族这么嚣张的。

小打小闹很快就平息了，沈沫雪重点是治越州，这些人就没严惩，只杀了几家带头的，取消闹事者考试资格。

有越州这样的大案当前，无人关注个别小案。

秋闱一案，女帝重创士族，将他们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为她接下来收回天下山、海所有权一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