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鱼传说（二）

程子清有些恍惚，他的人鱼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转过身，再次来到浴缸前，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是的，我叫子清。”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桪的脑袋，但手在半空中就停下了动作，他想起来桪不愿意被他触碰。他最终还是尊重人鱼的意愿，没有去触碰他。

……

桪这段时间里每天都能听到程子清的声音，程子清会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与他讲述很多事情，程子清每天都会往水里放药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在慢慢好转。

程子清会每天都会给他换水，还会给他带少量易消化的小海鱼。他会将小鱼放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温柔地告诉他：“该吃饭啦，我的珍宝。”

程子清对桪真的很好。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桪渐渐学会了简单的人类语言，他知道这个一直细心照料他的人类名字叫程子清。

即使这样，桪仍然忘不了他曾经在人类那里遭受了什么样的摧残。他既恨人类，又怕人类。程子清没有伤害过自己分毫，但他是个人类。

又过了几天，桪到了需要吃内服药物的时间了，这让程子清很发愁。

他尝试让人鱼理解自己的意思：“宝儿，这个是内服的药，你吃了才会好起来，来，张嘴，啊～”不出意外，人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仅仅是在鱼缸里轻轻摆动了下尾鳍。

桪只听明白他话里的吃的意思，他以为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可等了一会儿，仍没有小鱼被放入水里。

程子清没有气馁，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将药塞入小鱼的嘴里，希望人鱼能通过进食来把药物吃掉。

小鱼终于来了，桪这样想。他很快摸到了小鱼，然后送往自己的嘴里。

最终鱼嘴里的药还是被桪吐了出来。程子清头疼了，珍宝不吃药怎么会好起来呢？

程子清试着再与人鱼交流，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四月的暖阳。

“宝儿，这是能治愈你的药，你将它吃了身上的伤就能好。我不会害你的，我也想让你快些好起来。”

桪没有听懂程子清的意思，他只从他的话里理解到程子清想对他好。

桪仰起头，对程子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程子清对自己的好无可厚非，即使他是个人类，也是个好人类吧？

程子清愣了愣，原来人鱼的笑容这么好看，他的心脏情不自禁地加速跳动着。他红着脸小声地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桪没有听懂程子清的话语，他微微歪了歪脑袋。

程子清再也忍不住，他伸出手，轻轻放在桪的脑袋，他怕惊到他，所以动作很轻很慢。

桪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但他没有再做出抓挠程子清的动作。他有些胆怯，他害怕程子清态度忽然转变，变成那些残忍的人类。

程子清看到人鱼没有再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躲了一下，愉快地心情使他勾起嘴角。他轻轻地说话，好像生怕吓到眼前这个美丽的生物。

“别害怕，我只是，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头发。”

程子清为自己的找了个正当的理由，他的目的其实简单明了，就是想摸一摸人鱼，摸摸他海藻般的长发，摸摸他白玉般的脸颊。

他再次试图用手去触碰人鱼的脑袋，这次人鱼没有躲闪，只是把头低下，他的头发遮住了脸，让人看得不真切。

程子清动作轻缓地揉了揉桪的脑袋，人鱼的头发湿湿的，很滑，很柔顺。他慢慢将手移到桪的脸颊上，将他的头发捋到耳后。

桪抿了抿嘴，他能感觉到程子清对他的爱护，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易碎地瓷器，稍一用力就会出现裂痕。

“子清。”桪的声音里带着胆怯，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这也是他敏感而胆小的一个原因。

程子清轻声道：“我在，宝儿别怕。”

桪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排斥程子清的触碰。想来也合情合理：程子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桪慢慢抬起手，摸索着触碰到程子清的手臂，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子清，宝儿，不怕。”桪轻轻地声音想拂过程子清耳侧的羽毛。

程子清眼眶有些湿润了，他的人鱼真的很惹人怜爱，从他将珍宝带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在他每天细心地照顾下，珍宝的伤在慢慢好转。不仅如此，珍宝还渐渐接受了自己，愿意相信自己。

桪顺着程子清的手臂慢慢摸索到他的手背，微微使力，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他有些眷恋的蹭了蹭，不是对程子清的眷恋，是对这温暖的温度的眷恋。

桪轻声道：“好暖。”好像恋人在耳边呢喃。

“宝儿不冷，我一会儿去拿一个加热器过来。”程子清地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他小心翼翼地道，“宝儿先把药吃了，药吃了才能好起来。”他还记得要喂桪吃药这件事。

“嗯？”桪很疑惑。

程子清新拿了一粒药，放在桪的唇边。他希望这样人鱼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桪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药，随即皱了皱眉。他不想吃这个又苦又咸的东西。

程子清温柔地哄着：“宝儿乖，吃药药。”

“不吃药药。”

程子清看到自己的人鱼好像赌气一样把头给偏了过去，一瞬间心都快被萌化了。

“你不吃，我就要吻你了哦。”程子清威胁道。他早都想亲亲宝儿了。

以前程子清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会吸猫，那些铲屎官会抱着猫咪亲亲它的小脸蛋，闻闻他的毛。现在他完全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了。

桪动了动耳朵，没有理程子清。

程子清将药放进自己的嘴里，他用手微微抬起桪的下巴，然后吻上了他的唇，他将药轻轻送到桪的嘴里。

桪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竟然吻了他。他感觉到男人温热柔软的唇，还有男人送入他口中的那个苦涩的东西。

“嗯。”桪开始挣扎，他用力去推搡程子清，用尽了全部力气，可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完全恢复而手臂无力。

桪很害怕被禁锢的感觉，他瞬间将那还没有全长出的指甲伸了出来，胡乱抓向程子清，他将程子清的手臂抓出来两道血痕来，鲜血慢慢往下流。

程子清仍然没有放开他。

桪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把程子清弄伤了，原来人类的皮肤这么脆弱，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明明不想伤害程子清。

程子清即使被自己的人鱼挠出了血，他也没有放开人鱼，他想再等等，吻久一点，他想等人鱼完全将药物吃下再离开，他也舍不得离开桪柔软的唇。

桪的手臂渐渐失去了力道，他没有再推搡程子清，更没有再伤害他。只是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程子清的手抚上桪的脸，他发现，桪的脸上有浅浅地水。继而，他听到人鱼哽咽了一下。

程子清睁开眼，停下来刚才的动作。他怔然，眼前的人鱼竟然泪流满面，他伤心地哭着，哭到哽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宝儿不哭，是子清做的不对。”程子清手忙脚乱起来，他非常后悔自己的意思所作所为，他在心里不停痛骂自己。

程子清用手擦净桪的眼泪，他顾不得其他，将桪拥在自己怀里。他的手轻拍着桪的背，就像自己小时候母亲哄他时做的那样。

“宝儿不哭，宝儿最乖了，我最喜欢宝儿。”程子清轻声地哄着。

半晌，桪渐渐不再哭泣，他轻轻地推开程子清，他将手轻轻放在程子清的手臂上，那里是桪刚刚挠伤的地方。

程子清疼得倒吸了口凉气，那里的伤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子清疼。”桪心里内疚极了，程子清是对他最好，他是最善良的人类，而自己还是伤害了他。

程子清怜惜地揉了揉桪的头发，人鱼懂事得令他心疼。

“子清不疼，子清做错了，就该被宝儿挠。”

桪将自己的脸颊贴在程子清的手臂上，喃喃道：“子清，不疼。”他希望程子清快点好起来。

……

自那次起，桪会乖乖吃药，不会再让程子清担心他。

桪的鳞片逐渐长好。他尾部的鳞片比程子清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一颗颗鳞片如黑曜石般散发着光泽，他的尾巴与鱼鳍也都长好，它们在水里就如同墨汁点进洁净的水里，在水里渐渐晕开，竟呈现出一种别样的诗意来。

“子清，我好看吗？”桪不再在狭小的浴缸里，而是搬进了程子清别墅后面的泳池里。

程子清将里面的淡水换成海水，供其在里面正常生活。

而桪，自从康复以后，就开始想一些别的有的没的。比如，他又想起了鱼祖的话。

桪想，怎样才能让程子清爱上他呢？

“人类都是看中外表的，你越美他们就越爱你。”鱼祖曾这样说。

“人类是自私的，他们大多都只爱自己。”鱼祖也曾这么说过。

“宝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鱼。”程子清喜欢看着他，认真地回答他。

“人鱼么。”桪在水里轻声呢喃，这句话没有让程子清听到。

程子清发现，桪的学习能力很快，这大半年里，他已经掌握了大半人类的词汇，他们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他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将其看作为人鱼，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他跟人的差距在缩小。

桪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一片漆黑的世界，他在泳池里游了一圈，然后在程子清的面前猛然浮出水面，将双手搭在程子清的肩膀上，俯在他的耳边到：“子清喜欢我吗？”

程子清发现，自从桪康复后特别喜欢撩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