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师徒

霎时间，鉴仙台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弟子已经全然顾不得礼数，开始交头接耳，甚至有些因为墨止渊才修道的弟子从震惊到愤恨，最后开始脱口大骂。

白巡站在前列，看着波澜不惊的墨止渊，心里虽然对他有信任，但不免对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的人十分恼火。

他大声道：“事情还没有查证，你们凭什么妄言！”

有一个男弟子也同白巡站在前列，穿着张扬，还拿着一把折扇，他听闻白巡的话，立刻反驳道：“今日早膳时，不少弟子都看见盟主带着一少年前去用膳，两人举止亲密，若无旁人，这可是造假？”

白巡看着洋洋得意的赵成，戾气已经全然无法收敛：“你含血喷人！”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女声弱弱道：“我今天早上还看到盟主好像给一个少年擦嘴了……”

“再胡说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舌头。”白巡冷然道。

那女弟子瞬间被吓得怒不敢言，毕竟白巡是大齐的太子，非常人可以得罪。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堵人的嘴做什么？再说了，盟主都不在乎，你一个外人操什么心？”

“盟主于我是……”他话还没说，就听见董竞站在台上怒道：“肃静！叽叽喳喳，成何体统！在事情未证实之前，都休得妄言！”

此话一出，众弟子都纷纷闭嘴。

孟紫寒带着身旁的小童走上前，神色淡漠：“这是我千机阁于月前刚造出的真理之水。只要喝下后，割破指尖。若是所言非虚，则一切正常，相反，若是说谎，就会感到浑身血液沸腾，流出的血也呈黑色。扯谎越大，毒素蔓延的面积也越大，甚至会遍布五脏六腑，终身难医。”

赵深目光沉沉：“孟司掌，这世人皆知你与墨止渊深情厚意，谁知道……”

孟紫寒没有搭理他，只是招手让几个护卫带了两个人上来。

此二人皆是罪犯，但都没有认罪，所以只是关押在审。

其中一人自上来就哆哆嗦嗦，站不利索，若不是护卫在旁扯着，估计早已跪在地上。另一个人则面不改色，甚至又破口大骂说仙盟没有证据就要严刑逼供。

孟紫寒不言，让护卫分别喂了二人真理之水，前者的指尖刚被拉了一个口子，就立刻慌慌张张地把自己的罪行全数认下，接着指尖渗出血色正常。

而后者喝下后，依旧喊冤，但没说几句，突然顿在原地，他浑身发红，整个人都像是胀大了一圈，浑身皮肤开始一个一个逐渐冒出水泡，他一开始还在喊救命，但很快他的嘴唇就肿到不能发言，然后就见他的指尖流出黑色的血，止不住般滴落在鉴仙台上。

孟紫寒挥手让人把二人带了下去，冷淡道：“可还有异议？”

台下弟子见状后，浑身发冷，都不敢再去看下场凄惨的那个罪犯。

墨止渊见差不多了，便走上前，拿起匣子内的真理之水一饮而尽，接着他毫不迟疑，将手划破一道口子，他看着众人，语气丝毫没有变化：“我墨止渊与任何人都毫无逾举之事，我也没有破除道心，现如今不会，以后也不会。”

说完，只见他的指尖流出鲜红的血，在他葱白的手指上格外刺眼。

鉴仙台一片寂静，既有人被墨止渊铿锵有力的话震惊到，也有人对他佩服之至，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既如此，则证明检举之事皆为虚假。”董竞出声打破沉默，等台前的人都散了干净，才接着道，“这第三件事，便是三个月后的选拔。”

百川学院入学半年后，就会有一场选拔，用来选出其中最优异的弟子入世历练。而且带练的师长多已经进入了大乘期，其中不乏剑仙剑圣医仙琴仙等宗师。

而今年就轮到了墨止渊。

墨止渊三月入大乘中期，再加上刚刚一场闹剧，在众弟子的内心，几乎是近神的存在，所以不少弟子已经忘却了刚刚的闹剧，纷纷雀跃起来，蠢蠢欲动。

董竞主掌完大局，又叫身边的二长老说了几件小事，就要弟子散去。

但沉默已久的墨止渊却在此时突然出声：“慢着，我还有一事要说。”

赵深站在旁侧，手因为握拳的时候太过用力，掌间已经渗出了血，他森然看着墨止渊，以为他要和自己算账。

只见墨止渊从始至终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淡然道：“我决定让沈鹿到百川学院就读。”

“沈鹿？何人？”百川学院的院长姜棋疑道。

“今早你见过。”墨止渊看着角落里的沈鹿，“我恩人之子。”

众人皆了然，知晓墨止渊这是打算给恩人之子行方便，姜棋面带笑意：“百川学院除了每一届靠自身能力考取上来的以外，都不可入学。再者说，这沈鹿是妖族，怎可来我人族的仙盟入学？”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墨止渊口中的沈鹿，就是墨止渊买回来的那个魅妖。

赵深听后，眉头舒展，露出笑意：“仙盟盟主为了一个低贱的魅妖突破礼制，这可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墨止渊：“如若是我之徒，便合礼制。”

因为仙盟盟主在位时不可收徒，所以历任盟主都是将自己中意的弟子先行放在百川学院就读，历任皆是如此，合乎情理。

董竞见状出言道：“此事还需商议，盟主尚年幼，遇事思虑不周，尚可理解。”

说完，他便让二长老遣散围观的弟子，等弟子散去，才道：“盟主可知你刚才所述，若是传出去，传到妖族的耳里，会有何后果？”

魅妖一族虽为妖类但十六岁开化前都与常人无异，开化后若是不通过修习压抑本性，就会彻底沦为欲///望的产物。

在妖族，魅妖一族身份低贱，长得好看些的就会沦为玩物，普通些的就会成为奴隶，受尽屈辱。

所以不少魅妖都会收敛妖气隐匿在人族中以求生存之道。但人妖两族虽千百年来互不干涉，但都对对方憎恶非常。所以不少被发现的魅妖都会落得在妖族一样的下场，这样下来，魅妖的身份便愈发低贱，成为三界不容的物种。

“我自幼随师尊读圣贤书，从不知晓这世间有谁人天生低人一等。”墨止渊并不理会他们的冷言冷语，“再者收徒是我个人私事，我若愿意，便无人能阻。”

墨止渊极少与十二监的长老意见相左，所以此言一处，十二监的几位长老都坐不住想要出言教训，但都被董竞拦了下来。

“我们各退一步，念盟主感怀恩人，所以可以破例让那妖物进百川学院。”董竞按下按耐不住的几位长老接着道，“但收徒之事事关重大，牵扯颇多，所以需慎重考虑。九年后你离开仙盟，收徒之事自然不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

“但你如今毕竟是仙盟盟主，为万千修士之表率，收一妖物为徒绝对不可能。”董竞语气坚决，不容相商，说罢，就站起身撑着拐杖看着墨止渊，“您说呢，盟主？”

董竞晚年才入大乘前期，突破之后就已老态龙钟，他那双极其浅淡的眸子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墨止渊却丝毫不觉，他本来一开始当众提出就是为了让十二监骑虎难下，如今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在与之纠缠：“长老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

等众人散去，已近傍午，日头高照，积雪融化，枯草冒出头来却不显苍凉。

沈鹿等人散去，才走到墨止渊的身旁，此时，就剩下他们二人。

墨止渊看着闭口不言的沈鹿道：“刚才之事你已知晓，明日便去学院报道。”

沈鹿没有答是或不是，只是反问：“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墨止渊坦言：“不会。”

墨止渊本以为沈鹿又要说些什么“我是你的人，我离不开你的话”，正想劝说一二，就听沈鹿道：“你放心，我会乖乖呆在那里，不给你惹事，好好修炼。”

墨止渊诧异地看着沈鹿异常坚定的目光，竟然有些许不知言何，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想着先带沈鹿去用午膳，没走几步，就听到沈鹿在他身后，悄然道：

“我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