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1“林奕”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一世就是为祁墨而来的，愧疚也好，喜欢也罢，他只想守着祁墨好好过一辈子。

于是他从一开始就跟沈逾绝交，跟陈宝宝撕破脸，然后死皮赖脸地黏在祁墨身后，哪怕祁墨骂他、赶他他都觉得无所谓，毕竟他曾让祁墨浪费了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换得祁墨态度渐渐松动。

就在“林奕”觉得自己要成功的时候，他看到祁墨和林星躲在片场外的小树林中拥吻，也是那次，他知道十年前的自己——也就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活着。

“林奕”不太在意这个，他只是在纠结自己是不是那里做得不好，祁墨才会在这一世早早地选择林星。

小系统却告诉他，这是他应得的，哪怕有一天他看到祁墨跟林星做更亲密的事情，他也没资格不满，这本来就是他欠祁墨的。

当再次被小系统送出去时，“林奕”看到的就是强硬地要亲过来的祁墨以及站在不远处看不清神色的沈逾。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祁墨，跑向这个从十年就消失在他生命中的“故人”，他仔细回忆着当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撒娇的话说出口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忘过这些。

或许祁墨说得对，他忘不了沈逾，他的确是对不起祁墨的。

“林奕”不敢跟沈逾待在一起，他怕自己做出辜负祁墨的事情，但在看见意识空间里的自己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沈逾的喜爱时，不知怎得竟有些嫉妒，那是他再也找不到的包容。

“死就死吧，那是他活该！”恶毒的话脱口而出，但这的确不是他真心所想。

再次回到意识空间，小系统哭唧唧地跟他说它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了，“林奕”想嘲笑它，人家小俩口做亲密的事情，它在旁边看的话会长针眼的。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的记忆里，他和沈逾堪称亲密无间，在一张床上醒来是很正常的事，但两人从未做过好友之外的任何事情，甚至连亲吻都不曾有过。

“林奕”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是有些羡慕的，他知道那个不是他的沈逾，不会嫉妒；但又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心底很苦涩。

再后来，林奕被黑系统强制丢回意识空间，“林奕”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小系统在耳边念叨林奕和沈逾怎么怎么黏糊，刚看到祁墨的那一瞬他有种深深地违和感，他能看出来沈逾在看到他时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愤怒，也知道沈逾离开时的烦躁。

陈宝宝一直在他耳边骂，“林奕”是有些想笑的，虽然小系统不知道陈宝宝为何如此，他却能猜到事情的大概，都说自己最了解自己，“林奕”肯定也是如此。

这次，他不觉得林奕过分，只是有点感慨自己年轻时的活力。

再后来，“林奕”又恢复了追在祁墨身后的日常，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依然是个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林奕”为祁墨奔前跑后，看他为祁墨跟林星在一起生气。

明明都是自己的情绪，他却只觉得疲惫。

酒吧见到沈逾那次，“林奕”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他不想那么清醒，他只想任性一次，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沈逾，去撒娇，向他抱怨。

“林奕”一直记得自己是出了意外才来到这里的，但在小系统问他的那一刻，就好像撬开了某个枷锁，那些之前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出现在眼前。

震惊、难以置信，但又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林奕”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他假装镇定地劝林奕跟祁墨谈一谈，实则心里忐忑不已，“沈逾还活着”，就这么一句话，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渴望得到肯定。

再后来，他拿到了那根稻草，却经历了三个月浑浑噩噩的时期。

小系统告诉“林奕”，他没有死，成了植物人，沈逾被人从地下室救出来了，现在每天都在医院等他醒来。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林奕”在也等不了了，他想立刻就飞回去，抱一抱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人。

2大林和大鱼

短暂的黑暗过后，林奕挣扎着睁开眼，入眼便看到了刺眼的白。

沈逾不在屋里，病房里没有人，除了林奕浅浅的呼吸外，只余窗外蝉鸣阵阵，他尝试性的动动手指，只觉得胸口钝钝地疼。

刀插入胸口的感受并不好，林奕却有些高兴，他真的回来了，按照小系统的说法，那边一月这边一天，也就是说，他这具身体在病床上躺了七八天，平时一直是沈逾在照顾他。

一想到沈逾就在附近。林奕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多日未进食身体虚弱又摔回床上，沈逾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先是一愣，然后冲到病床前扶起林奕，“你……你没事吧？”

沈逾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僵硬，他把手里的清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扶着林奕靠在床头，自己也坐在床边。

四目相对间，沈逾在短暂地呆愣后后知后觉，猛地从床边跳起来，“你醒了？”

林奕没有回话，拉住沈逾要去叫医生的动作，目光在他身上扫视。

沈逾肉眼可见的瘦了，原本就不壮硕的身体单薄的好似皮包骨头，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腕上，隐隐露出还未痊愈的伤痕，但他眼底却还是林奕熟悉的包容温顺。

“我先叫医生来看看，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沈逾小心翼翼地要抽出手腕，在被林奕用更重的力道攥住后露出几丝无措，那是林奕从未在沈逾身上见过的脆弱。

林奕拉着沈逾坐到自己身边，依旧拉着他不松手，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又揉揉他的脸颊，然后移到脖颈处，在感受到那里强有力的跳动时才真的安下心来。

“我等了你十年，”林奕如是说道。

“对不起，我……”沈逾很着急，他想解释，但又无从说起，他不想把自己这些年的不堪展现在林奕面前，明明他才是受害人，此时却因为林奕的一句话惊慌不已，“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他绞尽脑汁，想从脑海中搜刮出为自己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却又不得章法，只能胡乱地说道，“你不要生气，我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耳边是沈逾喋喋不休却又没有逻辑的解释，林奕拽着沈逾贴近自己，手上刚用力，沈逾就很顺从地贴近他，同时又小心地不给他的伤口增添力道。

林奕蓦地就笑了，他贴近沈逾耳边，轻轻说道，“我还没说完呢，”说着，顺势在他耳垂轻轻舔了一下。

沈逾猛地一颤，身体下意识后躲，他紧张地看着林奕，向来稳重的双眸中是毫不掩饰地慌乱，“林奕……”

“躲什么？”

林奕危险地眯了眯眼，沈逾看他想要起身，怕他扯到伤口，又主动把身体送过去，“我……你……”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挤出一句，“你小心伤口！”

呵！

林奕嗤笑一声，不再故意捉弄他，“沈逾，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沈逾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还是说，你现在自由了，想继续跟埃尔家族地大小姐联姻？”林奕毫不掩饰眸中地嘲弄，他知道自己现在有点不可理喻，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十年前的意外，他不知道该怪沈逾不信任他，不提前告诉他，还是该恨自己没有早点察觉沈逾那段时间的神思不属，其实沈逾问过他的，沈逾曾问过他如果他跟别人联姻，林奕会不会难过。

当时林奕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你要是跟别人扯上关系，那我就消失在你面前，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林奕曾不只一次的想，是不是因为沈逾怕他生气，所以自己早早就去了，别人都说沈逾死了，只有林奕一直在等他回来。

“沈逾，你怎么敢的呀！”怎么敢消失地那么彻底，一走就是十年？

林奕眼圈通红，尤其是在祁墨口中知道他在这十年间一直受尽折磨，他就觉得难受。如果沈逾早点告诉他，又或者他早一点察觉，他是不是就会对沈逾撒泼打诨，让沈逾不去那个劳什子联姻会。

即使知道避开那次，祁墨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动作，他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豆大的泪珠直愣愣地打在手腕上，沈逾骤然意识到林奕没有生他的气，他在为自己难过后悔。

沈逾张了张嘴，想安慰他，身上近十年的伤痕却渐渐的开始疼了。

最爱的弟弟背叛他时他没觉得疼、祁墨因为在林奕那受了气故意羞辱他时他没觉得疼、甚至在祁墨疯狂的用鞭子抽打他时他也没觉得疼……

但现在，林奕满眼自责，委屈又悲愤地几颗泪珠，沈逾却觉得躺进了心里。

“我没事的，你别哭了，”沈逾笨拙地替林奕擦眼泪，“你知道我练过散打的，这点儿疼不算什么！”

“你还说！”他恶狠狠地在沈逾唇瓣上咬了一口，攥着沈逾手腕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扯得伤口隐隐作痛。

在沈逾面前，三十二岁的林奕又回到了那个可以恣意放肆的年纪，他像只受了惊的猫儿，尖利的爪抓在沈逾身上，整个人却还是委屈地不行，“你得补偿我这十年！”

“好！”沈逾仍由他咬着，任由他拉着，眼中的宠溺温柔始终不变。

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