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

试药救人么……

苏赫承认，有那么一刻他还廷动心的。

只不过……

苏赫抿了抿唇，道：“还是再等等吧，至少确认了他的身份。”

苏赫想，那些西洋人都是披着绅士外皮的禽兽，都是伪君子，而我们大清则是仁义的真君子的过度，报仇的法子固然有很多种，“以彼之道，还至彼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我们自己不能变成禽兽。

札克可不知道苏赫在想什么，他听到了梅冰那句“给他试药”，脸立刻白了一瞬，他咬牙低声咒骂着：“rtakn3haл,чtoэtoвы3a6paлneгoвыcoчectвo,пoдлeц”(果然是你们抓走了小殿下，卑鄙的家伙！)

“殿下”？

苏赫微微皱眉，他记得他们家星星好像是什么伯爵的儿子，被那些大臣们称作小殿下。

他沉着脸，逼问札克：“你究竟是什么人？”

札克呸了一口，视死如归一般：“tыmoжewьy6ntьmehr,hoheockop6лrtь”（士可杀，不可辱）

苏赫眯了眯眼：“梁上君子，也算君子？”

札克不知道“梁上君子”是什么，但凭着苏赫这神情，又凭着此情此景，他断定这不是什么好词。

札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所幸闭了眼，不再作声。

梅冰挑眉，反倒还挺赞赏：“啧，这宁死不屈的模样，还挺有骨气的，可惜不是个清国人。”

札克咬了咬牙——因为这羸弱的男人说得并没有错，他早就开始为俄国人卖命，哪怕是他的母亲，都不想要认他了。

现在札克是被绑着的，当归不再害怕，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布，捏着札克的下巴将布塞了进去。

待到一切做完，当归这才小声道：“我、我怕他吵到二位少爷睡觉……”

一说到这个，不管是一度兴奋的梅冰，还是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苏赫，全都回了神，两人对视一眼：“坏了！”

虽然捉住札克的院子离这两间厢房还有一段距离，但……

穆烈和柳雁栖都是睡觉睡得很轻的人，刚刚他们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连隔壁院子的狗都吠了，他们两个别是要醒！

苏赫则是更担心穆烈能听得懂那个说俄语的家伙的话。

两人迅速收了眼神，分别向两侧的厢房跑去。在临走之前，梅冰顺便又抖出来了一点不一样的“粉末”，对当归和小安子道：“你们把他拖到个不碍眼的地方去！”

而苏赫也不忘给梅冰一个颇为赞赏的眼神。

——好兄弟，还是你想得周到！

就在“药粉”沾染上札克的刹那，札克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就在他要倒在地上昏睡的那一瞬间，他依旧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

而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一刹那，札克心想，原来这个就看上去弱不经风的男人才是最厉害的！如果说，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赤手空拳，说不定他还能跟他过上几招，可这个瘦弱的男人确能“杀人”于无形！

果然是卑鄙的恶人，连和人决斗都不敢光明磊落的！

柳雁栖往日里醒的都不算晚，哪怕是做了那档子事儿，只是最近几日本就休息的不好，又总是熬夜配药，昨晚更是无度，以至于他哪怕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也不能再起身出去看看。

梅冰小心地推开了房门，压着步子，脚步极轻地走到了床边，掀开床幔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柳雁栖嗅到了熟悉的枕边人的味道，他只是象征性地掀了掀眼皮，却并没有睁开，哑着嗓子小声问道：“外面怎么了？”这声音迷迷糊糊地，还带着清晨特有的鼻音，像是梦中的呓语。

梅冰给柳雁栖掖了掖被脚，温柔地说道：“没事儿睡吧。”

柳雁栖哪怕在梦里也是操心的命，他继续闭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还要去给穆烈号脉呢。

梅冰哭笑不得：“现在还早呢，我听苏赫说，穆烈还睡着呢。”

别的柳雁栖可不管，但一听到穆烈还睡着，他便立刻不再说话。

“卿卿？卿卿？”梅冰小声试探地叫了两声，只是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没良心的……”他望着柳雁栖，却又忍不住小声道：“睡吧、睡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

而苏赫那边，穆烈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有点对昨晚的抱抱意犹未尽，因此哪怕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也忍住了没有出去。

这会儿穆烈听到了开门声，隔着床幔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更是紧紧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眼睛也紧紧地闭着，薄薄的被子遮住了半截脸，似乎是为了遮盖住心虚和紧张。

苏赫不确定穆烈这会儿睡没睡醒，轻轻地掀开床幔，瞧着穆烈紧闭着眼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声：“哈哈哈……”

欸？哥哥为什么要笑？

穆烈有些不解，好奇地悄悄睁开了一只眼，殊不知苏赫正在看着他。

苏赫忍不住捏了捏穆烈这连装睡都要紧绷着的笑脸：“怎么醒了还要装睡？”

“啊……哥哥发现了呀……”穆烈颇为遗憾地彻底睁开了眼，撇了撇嘴，心想，看来今天早上的抱抱是没戏了。

苏赫坐到床边，笑道：“你这睫毛长得跟扇子似的，我一进来就瞧着他一颤一颤的，是要给我扇风么？谁睡觉还眨眼睛呀。”

穆烈闹了个大红脸，他的眼睛便真的如同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就是想骗哥哥到床上来陪我睡一会儿……”

苏赫这才答应地爽快，他直接解开外袍扔到一边，翻身上床：“嗐，你直说就是了。”

“欸？”穆烈有些吃惊：“哥哥你早上不是雷打不动的要打拳么？”哪怕他和苏赫住在一起时，苏赫几乎没有赖过床。

“哦，我已经打完了。”苏赫向下拉了拉被子，让穆烈的脸露了出来，捧着他本就红彤彤的小脸，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来一个吻。

穆烈的心里顿时炸开了烟花，嘴角要咧到了天上去，声音轻飘飘地道：“哇！哥哥你起的好早呀！”

苏赫道：“我什么时候起的不早？”

“也是哦……”一提到这个，穆烈就忍不住想要唉声叹气——他这是爱上了个军队里的铁疙瘩么！每天准时准点的打拳练武，连想要早晨温存一会儿都不能够！

苏赫轻轻拍了拍穆烈的脑袋：“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你柳大哥还没起呢。”苏赫随口答道。

而穆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嘭”地就红了。

苏赫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穆烈的额头：“这是怎么了？忽然脸这么红，是发热了？”

“也没有啊！”苏赫生怕穆烈的身子又出什么问题，掀开床幔就要跳下床去：“我得去把梅冰叫来！”

“欸！别去！”穆烈连忙拉住了苏赫，要知道打扰人家办事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可一想到这个，穆烈的脸就更加的红了！

“怎么了？你哪里还不舒服？”苏赫关切地问道。

不舒服？哪里还不舒服？这该怎么张口啊！穆烈一阵郁闷，总不能说他们正在“闺房之乐”吧……

还有……怎么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人家梅大哥就什么都懂，这位就是个一窍不通的铁疙瘩？

穆烈不肯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哥哥，那你知道为什么柳大哥没起床吗？”

“知道呀。”苏赫又探了探穆烈额头上的温度，再看着他脸色那不自然的红渐渐褪去，便放下心来，又斜靠再床上。

穆烈的眼睛亮了亮，满是期待：“为什么呀！”

苏赫哪里知道穆烈的小心思？他想也没想便答道：“你柳大哥太过劳累了，所以要多睡会儿。”

“欸？！”穆烈瞪大了眼睛——莫非哥哥真的懂？

可是他怎么忽然就不害羞了？

却听苏赫继续说道：“这几天真的是辛苦你柳大哥了，又是要研究新药，还要照看着你的身体，星星你说，我要不要把咱们小院儿的那个厨子带过来，给他做些好菜补一补？”

穆烈眼中的星星“啪”地灭了，他一阵无语——我这是再期待什么？

穆烈翻了个身，气得用后辈冲着苏赫：“柳大哥是大夫，最知道如何保重身体，哪里需要你的厨子？不过做些好菜也是可以的。”

“这倒也是。”苏赫若有所思，不过他思的，却是今儿早上抓住的那个人。

苏赫有些闲不住，他看着穆烈背对着自己，以为他要睡了，便又耐心地等着穆烈不再说话，这才悄悄地下了床，打算去盘问一番那个能听懂清国话确要讲俄语的人。

只是在苏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之后，穆烈有些失望地睁开了眼，气得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果然哥哥不能找个大家闺秀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