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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不察

伏黑惠总觉得这样的场面有点奇怪,五条悟已经去世的兄长悠闲地坐在他面前品茶,而五条悟却被支出去买菜。

说到买菜,伏黑惠又被勾起一段伤心的回忆,试问,有人买菜会把西红柿和苹果搞错吗?

他深切地记得那天晚上,红彤彤的苹果和肉一起泡在汤水里,不断上翻的蔫吧吧的黄色果肉跟红色果肉在咕噜噜冒泡的汤里碰撞。

看着美纪姐笑眯眯地喝下汤后淡定地说出好喝二字,伏黑惠真想回去掐死好奇的自己。

清甜的果味和油腻的肉汤混合,泾渭分明的散发着果香和肉香两种味道,单嗅一种还好,两种味道一起涌入鼻腔的话,感觉就是是咬了口黄澄澄的蔫苹果,然后又有人往你嘴里塞了口油脂。

很奇妙的恶心感。

让人终身难忘。

特别是美纪姐盯着五条悟一脸期待的表情,脸色不变地说出“人间美味”这几个字,才让伏黑惠知道,原来人的味觉也是有无限潜力的。

“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听到称呼伏黑惠愣了一下,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得亲密,还是让人格外别扭。

“可以。”

恍惚间有些尴尬,难道五条双生也是个不健谈的人?

这样比起来,他跟五条悟的差别还真大。

沉默一段时间后,五条双生又开口了,“悟……现在是咒术高专的老师吗?”

这只是个很平常的问题,回答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嗯。”

但这个答案似乎对五条双生很重要,他眉毛皱起几分,深蓝的眼睛里涌动着什么,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回答。

又是一段沉默,五条双生开口打破了僵局,“……是吗,当老师吗,跟他的性子真不合啊。”

听到这话,伏黑惠莫名有些生气,他感觉此刻的五条双生就像那些大家族里的老人,迂腐又顽固,口口声声地为小辈规划未来,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利。

他甚至忍不住反驳他。

“很合适,五条悟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双生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可还没等他说什么,房檐下就吊下一个人来,“哦呀呀,原来我在小惠惠的心里这——么伟大吗!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伏黑惠先是惊得一颤,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红着脸转过去,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双生弯起食指,轻轻从五条悟的手里把买菜的袋子勾走,留下一声轻语,“别逗太过了。”

五条悟半脱下的绷带后带着闪光,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轻佻又认真地回答双生,“好好~”

去厨房的路上,双生揉了揉伏黑惠并不柔软的发顶,歉意地说,“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留下脸红得像番茄的伏黑惠。

厨房是干净的,灶台和水池都泛着白光,有人清洗过的痕迹,却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略微生疏地拿起菜刀,左手按在木质的菜板上,双生的大脑又重新混乱,杂乱无章的线条从脚底生出缠绕住整个身体,体魄的一丝神态被缓缓抽离,白净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只有张嘴在无声地蠕动。

“哥。”

梦境的泡泡被骨针戳破,他回到现在。

双生的嘴角又挂上笑容,他调转头颅向下望去,看见趴在灶台上的歪头看他的白脑壳,悄悄从菜堆里摸出一截青芥,手掩着,不动声色地塞进五条悟的唇缝。

看他从一脸高兴到脖子都涨得通红,最后不得不跑到水池边当只缺氧的金鱼。

五条双生掩嘴笑着,两眼弯成月牙,他开心地望着五条悟时不时被水淹没的口鼻,陌生的幸福油然而生。

五条悟还是被他赶出了厨房,这里不需要他。

五条双生做回自己,菜刀的寒光在明灭中涌动,光的波浪格外晃眼,狭窄的眼界像是被迫蒙上谢幕的红布,一切都不清晰了。

咔嚓,咔嚓,咔嚓……

绿色的菜汁从根茎挤出,黏糊糊地粘着手,还剩下一半的蔬菜发出没有声音的尖叫,震耳欲聋。五条双生试图捂住耳朵,却又完全相反地拿刀狠狠拍向蔬菜的头部,被黑暗笼罩的眼睛看不见稀碎的菜叶。

一下,两下,三下……

啊……终于安静了。

声音消失后,双生的理智才回笼。

“双生,发生什么事吗?你切菜的声音好大。”

蓝色的血液流进菜汁,霸道地侵占领地,蓝与绿混合在一起,比某位著名画家的星空还要扭曲。

双生冷漠地看着被斩断在菜板上的四指,四指的切口上没有经络也没有骨肉,只是充斥着满目的蓝色。

双生拿起食指对准接上,转头对着厨房门外用轻快的语气告诉五条悟,“没事,好久没碰刀了,有些掌握不好力道。”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五条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切菜而已,有什么好怀疑的?

等他们短暂的对话完结,双生的手指已经全部接好,将五指完全展开又合拢,嗯,没有一丝伤痕,仿佛手指是刚刚长出来的,严丝合缝。

把混着蓝色的菜沫倒进水池,双生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柱在池子里旋转。

……

五条悟挂在双生身上,并没有什么理由,这只是一种亲近罢了,不是有句话吗,兄长宽厚的脊背是温暖的港湾……

好吧,并没有这句话。

吃饱喝足的五条悟很符合饱暖思淫.欲这五个字,但这里的淫.欲是指玩乐欲,也许五条悟的确够大胆,但这好歹是在自己学生的地盘上,诸行不便。

五条悟小心翼翼用双生微长的发尾编细辫子,一缕又一缕,是只认真执着的大猫呢。

这时候,也许除了放任,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吧,双生摆了摆头,却被五条悟摆正了动作,只好将脖子往后扬了扬,更加方便身后的动作。

伏黑惠见两人的动作,觉得自己就像那三千瓦的大灯泡,只能在心里暗戳戳地推赶二人。

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细小的辫子已成型,挂在双生脑后,比之流苏,随风的脚步掠动发丝,惬意中增添几分生机。

双生抚摸着辫子,颇有些爱不释手。

至少现在还是温馨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决定,还什么都没有做。

享受当下这独一无二的一刻。

————

他们踩着暮光回到宿舍,双生第一次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东西,那东西昨天被他忽略了。

他抬起手指,指向地上的碗和饮水器,沉吟的黄色在指尖晃动,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就在薄光中生活。

“悟,你养猫吗?”

五条悟撇了一眼猫碗,很自然地说,“啊,那是坂口留下来的。”

“他去年离开了,也没再回来过。”

……“嗯?坂口先生是你的朋友吗,悟。”

轻飘飘的语言和着真挚的感情,纯白得让人心惊胆战,“坂口先生已经去世了吗?”

“那还真是令人惋惜,那坂口先生养的猫现在是你在照顾吗?”

……

五条悟突然沉默,他还坐在玄关脱鞋的动作像卡帧动画一样,不停掉帧,卡顿。埋在阴影下的眼睛不停张开又闭上,耳后的冷汗从脊梁骨顺流而下,如同有人从衣领后塞了个冰球到脊骨的凹槽。

“双生你还真是坏呢,坂口先生你不也认识吗?就是以前经常爬窗户来找我们的那个。”

嗯?

伴随一声轻哼,双生朝夕阳瞪大眼睛,可又好像被炙热的阳光刺痛晶体,猛地闭上,无措地摇摇头,黑色的斑点在紧闭的眼皮上依然存在,他试图把黑色摇出脑袋,换来却的只有漫延得更开的黑暗。

“有吗,坂口先生经常来找我们玩吗?他长什么样子,是一头齐耳的黑发吗?”

五条悟头机械般地调转,清澈的瞳仁不自觉地颤动,他总觉得双生的话是一个预告。

“双生,你在说什么啊……坂口先生就是你养的黑猫啊……”

双生背影笼罩住阳光,西沉的太阳在他注视下,一点点地落到山下去。

“是吗,有这回事吗?我养过猫?”

啊……有这回事,坂口是你喂养过的猫。

……

————

如果有空闲或是特殊的节日,二人会选择去墓陵扫墓,去看看曾经的故人。

一般而言是的。

双生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雨水的渍痕,噼里啪啦的响声格外动人,他呼出一口气,窗上却未起雾,本人虽不觉如何奇怪,但躺在他腿上的人却环紧了他的腰。

他穿着悟的衣服,就是一件普通的短袖,白色的布料上描摹着副水墨丹青,是云雾里的山峦。

五条悟穿着鞋蹬在另一边的车窗上,头则是埋在双生的肚子,暖热的温度不断从腿上传来,但双生看着窗外骤降的天气,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双生发出了路上的第一个询问,“我们这是去哪?”

五条悟聒噪的嘴皮子难得挤成一条缝,有谁穿针引线把他的嘴巴缝上,让他不得不把回答咽进肚子。

双生迟迟听不见回答,低头才见着那抿成一条缝的嘴巴,他好笑地捏住五条悟的鼻子,瞧他逐渐涨红的脸,扶着五条悟的脑袋往上,叼住他的红嫩的唇珠,嬉笑着用舌尖去舔他的牙面,手逐渐从他的腰间伸去。

可五条悟却推开了他,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控诉他的无情,好不容易开出一条缝来的嘴巴只是吐出几个令双生不解的字,“今天不行。”

被推开的人没有恼怒,雨幕间风轻云淡地笑,轻轻应下拒绝,“好。”

到了灰白的陵园,山峦被墓碑分成两色,一界绿色,一界灰色,但由绿色踏进灰色也不过几步。

墓园外有专门售卖花束的地方,五条悟买了一束蓝白色的小花,抱着往大门里走。

而双生似游魂般地跟在他后面,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天空却还是灰色。

五条悟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光滑的碑面上还凹着几滴水珠,雨水洗刷尘埃,而双生只是瞧见了碑面上陌生却哀婉的几个字——藤术秋之墓。

早已有的预感成真,五条悟感知着身边人的疑惑,沉下底的心又往泥土里钻了一截。

“……藤……术……秋……”

双生缓缓将碑面上的文字念出来,没有夹杂感情的声音,只能让人听出来疑惑。

“是谁?”

将勿忘我放在碑前,五条悟曲腰一拜。

这一拜又好像自我责罚,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直起身来,五条悟才为双生介绍,“这是福叔。”

先是一惊,再是一愣,最后是微微的歉意。

“福叔……已经去世了啊……”

“嗯。”

深蓝的眸子里还是那么透亮,好比阴雨天的宝石,没有光也能折射出光芒,寒冰一样冷彻。

双生也弯腰一拜,期望死后的世界安康,就算是冥河,也能有几分暖意。

拜完,五条悟也不打算多留,径直地往大门外走,双生就跟在他后面。一开始的步伐还算慢,后面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再到后来竟全力跑了起来。

双生紧紧跟在五条悟身后,他不知道五条悟到底怎么了,只能傻傻地跟在后面。

最后他们在一处山田中停下,谁也不知道到底跑了有多远,说白了也只是发泄而已。

“你还记得什么。”

双生沉思了一下,回答,“大部分都是跟你有关的事情。”

“你还记你是怎么死的吗?”

“不记得了。”

五条悟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不是剪断也不是崩断,而是五条悟自己扯断的,止不住的悲凉涌上,套不住过往,双生为了复活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现在才能窥知一二,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他还能怎样,他不能怎样。

到底是他太过无能。

“是我杀了你。”

……

“我真的烦透你了……凭什么你非要跟我长得一样,却又那么弱小。我真是烦透你了!为什么你一定要黏着我,乖乖走一边去不好吗!既然弱就不要出去逞强,根本就没有人把期待放你身上,龟缩在宅子里不好吗!啊!?出去干什么!”

一颗又一颗,天上又下起了大雨,濡湿了五条悟的衣裳。风雨折断鸟的羽翼,强迫他在暴雨中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呆在五条家,哪里都不去,就一辈子只当五条家主的废物兄长,享尽荣华富贵。这样有哪里不好!!!”五条悟的眉目癫狂,他的犬牙说话间划破了下唇,源源不断的血流顺着雨下,口齿间一片腥甜,这话不像是说给双生听的,更像说给他自己听的。

双生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仿佛厌倦了好好哥哥形象,撕开人的外皮,赤.裸出蓝色的核心,比起人,他或许更像咒灵。

“那你还要杀了我吗?再一次,杀了我。”

五条双生每往前一步,五条悟就后退一步,直至抵住山墙,湿润的泥土沾染脊背。

双生掏出五条悟怀中雕刻略微粗糙的木质匕首,拔出,强迫五条悟握住,用刀尖抵住自己的灵核,在五条悟的耳边劝诱,“现在,刺下去。”

呲啦——

匕首被五条悟反手捅向自己的腹部,他自己却反把头往前伸,埋首在细白的颈间,张开嘴,恶狠狠地咬下!蓝色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混合着红色的液体,无一例外的流进了暖烫的食道里。

双生放任他,将他搂入怀里,像抚摸受惊的幼猫,摸着那个炸毛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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