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恢复记忆的第三天

赏花宴这天，姜兰心一大早就被如意给薅起来。

“小姐真好看，就算病了这么些天也完全没有病容呢！”翠玉端着托盘感叹道。

“就是就是！如意姐姐，要不插这支？”小梨拿起一支缀着桃花的发簪比划一下，“粉嫩嫩的，多可爱啊。”

如意感受到手下小姐的眉头一跳，察觉到什么，随手拿起一支白玉簪子：“用这支吧，毕竟这次出去要带着二小姐和三小姐，用这支稳重些。”

姜兰心忙不迭地刚要答应，瞅到那玉簪子雕了朵栀子花，连忙摆手：“用今年生辰母亲送的那支吧，我喜欢那流苏。”

开玩笑，栀子花，姜兰蕙的雷点姜兰栀的最爱，她谁的霉头都不想凑，桃花就更不要了，她暂时还不想招什么桃花。

相对于如意一开始拿的这支簪子，后拿的这支更像是奶白色，垂下几道流苏，多了几分俏皮。

“蛮不错的哎，如意，你的编发手艺更精进了呢！”

离远了些照铜镜，姜兰心美滋滋地看着镜中清晰倒映出来的娇俏少女，重回少女时代，果然还是赚了吧！

小梨也在一旁拍马屁：“真不愧是小姐，果然这支簪子最好看！”

“就你这小嘴最会说！”

如意捏了捏小梨胖乎乎的脸颊，小梨被迫表演鬼脸一点也不慌，笑嘻嘻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姜兰心也被逗笑了，她身边这几个丫鬟，除了如意比她长两岁，另外两个小丫鬟都比她小，从小一块儿长大，其实也跟她的妹妹没有差别了。

小梨嘴甜，人长得又有一些胖乎乎的，所以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是她这屋里的开心果。翠玉最崇拜的人是如意姐姐，所以待人接物都照着如意学，人虽然比小梨小了几个月，倒是比小梨更显得稳重些。

“夫人说这次给小姐带两个人，我就不去了。小梨和翠玉，你们俩看着点小姐，别让小姐再溜出去了。”紧接着如意就开始嘱咐小梨和翠玉这次虎宴会上的一些注意事项。

“我哪有次次都溜出去啊……”姜兰心嘟囔着。

好笑地拍了拍姜兰心的手，如意道：“是是是，您不是次次都溜，但这次是三小姐第一次出席京城的宴会，总归是要注意些的。”

被当做小孩哄，姜兰心内心面条泪，她该怎么向她的丫鬟们解释，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有大人记忆的少女了，如今的她心理年龄已经抵得上两个小梨了。

……好吧，两个小梨看上去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小糕玉，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轻抚着玉簪尾部的栀子花样，姜兰栀轻声道。

糕玉正给自家小姐编发，闻言怔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没停，很快编好了最后几处：“我读的书不多，小姐这可把我问住了，不过这么漂亮的花，那花语定是极好的。”

轻笑一声，姜兰栀用手中的发簪点了点糕玉挺翘的鼻尖：“就你嘴甜，喏，就簪这支。”

“这是小姐您第一次出席宴会，会不会太素了些？”一旁的如莲有些迟疑。

姜兰栀照了照镜子，扯了扯嘴角，那镜中人也面带起微笑，保养了多月乌黑浓密的秀发中仅簪了一根白玉簪子，配上她素雅的白衣，就是位气质高雅的官家小姐，完全看不出来几个月前农家女的模样。

就像她名字中的栀子花一样，素雅冷清，但是坚强勇敢，这一世，她要教这京城中人，都不再小看于她。

“兰栀你是个懂事的，到时候就跟着心儿，相互间照应一下。蕙蕙你……”林倩拉着姜兰心姐妹的手嘱咐了些宴会上的事，姜兰蕙才姗姗来迟。

几日未见的姜兰蕙面上看不出憔悴，穿着一袭红色绣织锦缎裙，先前没见过，估计又是老太太私下补贴的。

“娘亲，我带着三妹妹认认人吧，毕竟大姐姐不善交际，认识的各家小姐还没我多呢。”刻意讨好人的少女笑起来毫无阴霾，在红玛瑙的发簪和同色系的衣饰映衬下，显得格外明艳。

姜兰心眼皮一跳，余光瞥到姜兰栀的右手紧紧攥着帕子，抬眼一看面上倒是温和。

啊，如意说中了，她是真的想溜了。

姜兰栀抿唇一笑，挽着林倩的手柔柔道：“就依二姐姐的，娘亲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姐姐的。”

前后俩女主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处在漩涡中间的姜兰心看看毫无知觉的母亲，深深地吸了口气，娘亲放心，她一定看好两个女主，谁都不能出事！

虽然立下了雄心壮志，但是真正坐在蔺侯府里面的时候，姜兰心又有些后悔。

平日里家里两个姐妹就已经让她招架不过来，如今这亭子里面，满眼望去全是十来岁的娇嫩小妹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那攻击力是呈指数上升。

最终，她还是跟往常一样，介绍了自家妹妹后唠嗑几句就跟着隋家姐姐蹲在亭子外面看风景，时不时地瞧着亭子里有没有人出来。

还是蹲在战场外围比较适合她。

毫不意外的，亭子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姜家这个新冒出来的三小姐所吸引。

其实这事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几年前姜家那在老家的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大家伙就已经围观过一次，只不过这次围观的对象换了一个人罢了。

“都说兰心蕙质，原先还以为空了一个字，说不准姜兰蕙你又会多出一个小妹妹，没想到你们家早已经把这个名字用了呀。”一向和姜兰蕙不和的丞相家独女苏雅握着团扇掩唇一笑，“不过啊，这栀妹妹看上去可比姜兰蕙你当初那样子更像个大家小姐呀，哎呀，都是在老家养着的，怎么性子就这般不一样呢？”

簇拥着苏雅的少女们纷纷点头。

姜兰蕙的性子被老太太宠的有些歪，当初在京城参加宴会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因为礼数问题被一些人嘲笑过，她还闹过几场。

姜兰蕙心底有些不忿，凭什么姜兰栀这个农户养的一来受到的评价就能越过了她去，就因为生她们的人不同吗？

思及此处，姜兰蕙眼睛有些发红。

她下头去抿了一口花茶：“那哪能一样啊，我当初一回京城就出来见大家了，三妹妹可是在家学了几个月的礼仪呢，毕竟之前从未学过，想要不丢人当然要重新去学了。”

“哦？”

这群小姑娘被勾起了兴趣。

对于这个姜家三小姐他们可是好奇的很，这几个月来从未露面，居然是在家学礼仪吗？

被点出来的姜兰栀微微一笑，拿出之前家里编好的说辞，不卑不亢道：“毕竟当初和二姐姐一起出生时我先天有些不足，娘亲他们忧心于我。我调养身体这些年家里并没有压着我去学什么礼仪，但如今既然身体调养好了回来了，那必定是要好好学的。”

“呦，姜兰蕙你这争先掐尖的性子原来是娘胎里就有的啊？”一名与苏雅玩的好的女孩笑嘻嘻的，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姜兰蕙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这姜兰栀一来就让她被取笑，还受到大家的优待，凭什么当初她回京城时这些个人就高高在上地嘲弄她。

“兰心你的气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呀。”隋圆平日里和姜兰心最是要好，摸了摸她还有些发凉的指尖有些担忧。

正分神的姜兰心闻言，手捏成拳握了握，指头确实有些凉。不过她还是靠着隋姐姐道：“我还好吧，放心，我知道‘春要捂秋要冻’，我穿的可厚实了！”

此刻姜兰心身上就穿着如意为她特地缝制的小背心，虽然外衫看着有些轻薄，但其实内里还是还是很厚实的。

正说着话，姜兰心就看到亭子里面出来两人。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她的两妹子吗。

正想上前和姜兰栀她们一起走，姜兰心又顿住了脚步。

她突然想到，依照这对女主的性格，万一姜兰栀又利用她，或是姜兰蕙又迁怒她，最后让她再落一次水怎么办？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想了想，姜兰心和隋圆说了句话就带着小梨慢几步走在了姜兰栀她们后面，还让翠玉盯着些，有什么不对就喊夫人过来。

“小姐，咱们这是干什么呀？跟踪二小姐和三小姐吗？”小梨用气声问道，语气中带了些兴奋。

姜兰心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小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着小姐走，不再出声。

“说吧，你喊我出来是要做什么？”姜兰蕙没好气问道。

姜兰栀垂眸盯着姜兰蕙的脚，慢悠悠道：“我知晓二姐姐心中的愤懑，当初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也是忧虑了好久，自己到底该不该回来？可是我左思右想，姜家本就是我真正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二姐姐，你觉得呢？”

捏紧了帕子，姜兰蕙紧紧地抿着唇，掩饰着自己不平的内心。

是啊，姜兰栀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而她不过是鸠占鹊巢，有着一个恶毒母亲的农户女儿。她凭什么？她拿什么跟姜兰栀比？

就靠她仅剩的来自祖母的偏爱吗？

姜兰蕙只觉得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幸好娘亲和爹爹都心善，让我们姐妹俩都留在姜家。虽然……虽然祖母一开始不喜欢我，但是如今也开始接纳我了。二姐姐，咱们还是做对好姐妹吧！我们都做祖母疼爱的孙女，别再让祖母担心了，好吗？”姜兰栀仍在说着话，却又尖锐一刀戳进了姜兰蕙的心中。

祖母！

江南会的呼吸一窒，这些天来，祖母对姜兰栀的态度愈发软化，她都看在眼里。

她只有祖母了，姜兰栀连这也要抢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