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恢复记忆的第五天

“娘……”

“娘……”

没有理会出声的两个女儿，林倩看着自己真心实意疼爱过的没有血缘的女儿：“蕙儿，这么多事情下来，你该长大了。”

“还有兰栀，那墨玉……就让她先休息几天再回你那里。”

姜兰栀一惊，又想到先前并没有向任何一个丫鬟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心下稍安，也就没有反对。

“还有你，姜兰心，作为大姐，你也该担起责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要问你……”

林倩的声音骤停，姜兰心一抬头才发现姜兰蕙的眼圈红了，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滑过白嫩的小手，在鲜艳的外衫上晕出一团团深红。

“蕙儿……”林倩的心一软，又看到一旁垂首的姜兰栀，又住了口，叹息一声。

“夫人，到了。”

马车外传来了孙嬷嬷的声音，姜兰蕙毫无形象地抹了把脸，一言未发，第一个下了马车。

姜兰心瞧瞧外面，又瞧瞧母亲，心里也暗暗叹气。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姜兰栀扶上母亲的胳膊柔声道：“娘，我们也下车吧。”

这才是开始，姜兰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眸中的异彩，只是扶着母下马车之时，望着姜兰蕙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痛快之外，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教她有些不快活。

最后一个下来的姜兰心一个个看过去，此刻的大家心思各异，连她自己心里都不大舒服。

有什么比母亲对着孩子说“你该长大了”更让孩子难受的呢？

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姜兰蕙又是那样高傲的性子。

只是这种真假千金的戏文，总是难解，看小说时不过几行文字，落到现实里未免太过沉重。

思及此处，姜兰心又开始郁闷，倘若她没有恢复记忆，此刻还是个没多大烦恼的傻白甜该多好。

就这样，姜兰栀在京城的第一次露相以沉闷的气氛完结结束。

到了晚间，姜父这个大家长回来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果然发作了，命他们姐妹三人一人罚抄五遍家训，不抄完这个春天就别出门了。

“明明姑娘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小梨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姑娘只是想救二小姐罢了。”

如意摸了摸这小呆瓜的后脑勺，好声好气地解释：“大家族里的兄弟姊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这一出虽然外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端端的几个人不跟着别家夫人小姐一起赏花，反倒跑到池塘边，还有一丫鬟落了水，你说怎么看？”

翠玉也觉得自家小姐无辜，一边帮姜兰心解开辫子一边道：“解释一下就好了呀。”

“那今天呢？你们觉得大家信吗？”如意又问。

两个小丫鬟都沉默了。

“别说没人追究这事儿，有好事者背后就说不定会编排些姊妹间的龃龉，咱家姑娘想独善其身，难啊。”

姜兰心叹了口气，是啊，独善其身怎么就这么难。

“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哥哥他们是不是要放春假了？”

如意帮着姑娘按摩头部，想了想日子：“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唉，那完啦，大哥估计又要训我了。”姜兰心愁眉苦脸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她大哥那个老古板，又得来碎碎念了。

看着自家小姐眉毛都皱到一起，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了郁闷，如意有些好笑：“姑娘安心，大公子那般疼你，就是说几句，那也是为你好的呀。”

“就是就是，大公子人挺好的。”小梨一边帮忙收拾妆台一边附和，翠玉也在旁边直点头。

好吧，在这群小丫鬟心中，她那唐僧般的大哥就是男神。

“如意……”

“嗯？”

姜兰心靠在如意香香软软的身上一言不发，想着后面还有一整本书的剧情在等着她就头疼。

好笑地拍了拍自家姑娘的后背，如意用手梳着她的头发：“咱们姑娘居然也有这样忧伤的时候呀，看来今天真是受了惊吓？倒不像先前那般……”

“如意，你就别取笑我了……”被她这么一说，姜兰心过去失忆期间做下来的种种光荣事迹，又浮现在眼前，姜兰心脸上躁得慌，将白净的小脸埋进如意的怀里。

“好了好了，姑娘还是少想烦心事，早些睡吧，就像之前一样睡一觉起来开开心心的。”

躺到晒得松软的被褥里，姜兰心握拳，船到桥头自然直，熬一熬，等到她那未来夫君逝世，她成了寡妇，就不用烦了。

回府路上，蔺雁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

面对弟弟的关心，他缓缓摇头：“熙儿你知道吗？打三声喷嚏那才是着凉了，我这就一声，兴许是被人念叨了。”

蔺熙对兄长的歪理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就继续闷头走。

“开个玩笑嘛，不好笑？”蔺雁时走几步追上自己故作成熟的弟弟：“听说你今儿救了几个姑娘？”

蔺熙抿唇不答，随机被兄长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后背。

“嘶——好疼，我说熙儿，你这背练得也太硬了吧。”

蔺雁时不禁感叹，他这弟弟都还未成年，这体格已经比一般人家的公子哥都要精壮许多了。

“哥，是你该锻炼了。”蔺熙眼皮子都没抬，残忍的指出兄长在练功上的偷懒。

他兄长依旧不以为然：“你足够用功就好了，我练那么多也用不上。”原本还想在方丈那儿住一晚，结果他这弟弟未免太过勤勉，催着他回府不要耽搁第二天的学习。

说罢，蔺雁时一边哼曲儿，一边快步往前，生怕迟了又被自己兄弟催着去练功。

蔺熙心里浮上一丝困惑，他是真看不懂他的兄长，在他面前是这样，一出门在外人面前又是生人勿进的模样。

年少时，他看得出来兄长比自己聪慧许多，许多事上爱藏拙，但在京城众人心中，似乎更为推崇的是兄长的相貌。兄长有时甚至还会被一些不对付的公子哥嘲讽文不成武不就，他也从未表现出不悦，时常乐呵呵的。

就像是……这世间事在他眼中都如浮云一般，不放在心上。

兄长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哥这也太过分了！啊——气死我了！”

姜兰心鼓着脸颊蹲在小花园里，拿树枝戳着泥坑碎碎念：“说好的呀！说好的呀！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姜义华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旁，努力转述兄长的话：“大、大哥说，他他晚两天就、就回来，如果你、你家规没抄、抄完的话，下回也不、不给你带了。”

“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我期待了那么多天的李记！”

姜兰心哀嚎一声：“如意——快拉我起来，我脚麻了。”

现在就去抄家训！

“啊，对了……”被如意扶起来，姜兰心一边缓解脚上的麻意一边看向二哥：“二哥，听说你这趟回来还带了个同学？”

一向古灵精怪的妹妹突然意味深长地瞧着自己，姜二公子有些不明所以：“对，兄长和我邀、邀请的子安来、来京城，他是、是这次考试的第、第一，可厉害了！等……等下！”他警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你问外男做、做什么？”

“哎呀，就好奇随口问问而已。”姜兰心撇撇嘴：“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板，我要去抄家规啦，二哥你还是多去陪陪柳姨娘吧，她肯定想你想得紧呢。”

“还有，谢谢你带的礼物。”

收获了自家大妹一颗灿烂笑容的姜二公子，也傻傻地回了一个笑：“好、好的。”

顾清顾子安，跟女主青梅竹马了十几年，可惜敌不过蔺熙那个天降，是这本书的标配男二。

女主重生后，为了弥补上一世男二被牵连的下场，这一世想方设法地帮助男二，反而让姜兰蕙多次遇见男二并喜欢上了他。

正因如此，所以后面姜兰蕙被陷害后，一顶轿子抬入王府之时，才会心如死灰。

姜兰心有些纠结，她是真的想远离这团漩涡，但是又忍不住对漩涡中心的人产生同情。

以前倒也没有这么圣母心，看书的时候跟着女主多骂几句，为女主的爱恨情仇呐喊助威是常事，但是谁也没有想过书里的人会真的成为自己的妹妹。

今天的姜家大小姐又开始陷入了新一轮的郁闷。

倘若再早一些恢复记忆，比如在女主回家之前，她可以劝娘亲让姜兰蕙回老家远离纷争，可如今女主已经进府，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姜兰蕙的了。

“姑娘这是又想到什么了？怎么一边抄家训还一边摇头呢？”如意帮自家姑娘研着墨，有些好笑地问道。

姜兰心讲已经写好的一页递给如意，蘸了蘸墨水开始抄新的一张。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能不能在大哥回家前抄完这些。”

就姜兰蕙那性子，怎么可能听她的，还是冷血一点，过好她自己的小日子再去想怎么拉别人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