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对劲的犀风与韩夜

中州皇宫

慕容坚看着皇宫上空的血色神殿，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慕容坚，你逞强自大，一意孤行，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退位让给他吧！他心地善良，心系百姓，比你合适做一国之主。”

韩夜立在红莲之上，位于血色神殿之前，俯视下方，神情严厉。

百万大军和黄金战甲，眼看就齐备了。此时被强迫退位，慕容坚如何甘心啊！他不光不甘心，也十分懊悔。懊悔没有早日动手，白白拖了几个月。否则此时已经一统了天元。

大势已定，韩夜再跳出来，就晚了。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恰当好处，硬生生地掐死了慕容坚的命脉。

时也，势也。

血色神殿—审判殿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局势。先前大多数天元国人都是支持慕容坚的，所以不管慕容晨怎么活动，怎么苦口婆心，效果都不显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审判殿一出，规则给欲望上了枷锁。这时候再发起战争，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所以，慕容坚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了，毕竟大势已去。得不到国人的支持，他一个人就算硬抗着被审判的危险，也无法一统天元。

慕容坚垂头丧气，不得不屈服，如斗败的公鸡。

三日后，慕容晨正式上位，废除了慕容坚的指令。天元国由紧张的备战状态又重回平静。百姓欢呼一片。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怨恨。慕容晨年少又无资历，位子坐的并不稳。

执法殿依然不见踪迹，韩夜离家这么久，有些想念小宝和轩辕逸，便想回大王村。也想借着规劝的借口去见见萧炎和殇晋。

他想跟犀风商量一下，但是奇怪的是，犀风这两天总是见不到人影，似乎有意躲避他一样。碰面的时候，只要他一靠近，犀风的神情立时就会十分紧张。

这晚夜深了，犀风还没出现。韩夜先去睡觉了，刚睡着便陷入恐怖的噩梦中。

他梦到犀风被活活折磨而死，而凶手正是他自己。那场面实在惨不忍睹，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很想醒来，但是却无法醒。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凶残又暴虐，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施加在犀风身上。

直到早晨，他才猛然惊醒，头疼欲裂。一转头，看到犀风睡在身侧。他忙依偎过去，伸手欲抱的时候，犀风忽然惊醒，然后反应强烈地推开了韩夜。

韩夜完全愣住了，手僵在空中。

“一大早你吓了我一跳。”犀风边说边神情慌张地跳下床。

“我有这么可怕吗？”韩夜因犀风的反应有些受伤。

“不不是就是忽然吓到了。”犀风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是背对着韩夜的。但是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自然和慌张。

抱一下就吓到了？要是第一次抱，或许韩夜会相信。但是同床共枕了两个多月，抱了无数次，还能吓到？韩夜不信。正想再问，犀风已经走了出去了。

犀风不对劲！

韩夜再愚钝，都感觉到了。

“他似乎怕我？”

“难道昨晚不是做梦？我梦游了？然后折磨犀风，他才这么怕我？不可能啊，以昨晚那么凶残的手段，他脸上不可能不留伤痕。刚刚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依然光滑如玉，没有一点瑕疵。再说，他也不是今天才怕我。”

韩夜想不明白犀风为何会这样，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样的噩梦？

但是让他更不明白的是，噩梦连着做了几晚，画面越来越残忍。

而犀风的表现都把他搞糊涂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犀风不在，但是早上醒的时候，犀风就睡在身侧。只要他一靠近，犀风就会醒，然后惊惧地下床，然后一天不见人影。

若是怕他，不想见他，又何必跟他睡在一起？

若说不怕，碰一下又立刻躲开。

“难道他是不想跟我亲热？”

这个想法一出，韩夜是真的郁闷又受伤。

这日一早醒来，又被噩梦折磨了一整晚的神经，遇到犀风的再一次抗拒他的碰触时，终于崩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给我碰，可以明说。你既然嫌弃我，不用这么勉强，也不用强迫自己跟我睡在一起。我现在就回大王村，省得碍你的眼。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放心，生命之种，我会给你找到。”

说完跳下床，先犀风一步冲出了房间。话虽说的狠，他倒不是真的气犀风，他气自己，更有些害怕梦境会成为现实。

犀风红着眼，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想追出去又似乎有顾忌，最终瘫坐在床上。

韩夜出了房间，就来与唐铭和慕容晨告别。

唐铭看韩夜脸色不对，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韩夜闭口不答。

此时，慕容晨忽然跪在韩夜面前，真诚道：“慕容晨愿拜仙长为亚父。亚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完就行了叩拜大礼。

慕容晨突然的举动都把韩夜惊懵了，“这不行，不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晨已经行完大礼。

唐铭此时道：“你先别拒绝，听我说。晨儿此举是我授意。你念他纯善，将他推上高位。他一无资历，二无手段，三无威信，如何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唯有依靠你的声望，震慑众人，才能安居高位。因此，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光答应，还要你亲自昭告天下。”

一时的兴起，让慕容晨上位，结果生出眼前之事。韩夜能不负责吗？显然不能。

叹了一口气，心念一动，血色神殿出现在高空中。他召出红莲，踏了上去，飞到空中，用虚无境笼罩住都城，然后才扬声道：

“审判殿之主韩夜，今天收天元国主慕容晨为义子。父子同心，共同维护天元百姓安享太平。”

这番话传遍了都城后，此后又很快传到天元各地，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这样可以了吧？”韩夜的表情略有无奈。

唐铭笑眯眯回了句“可以”。

“我要回望归山了，你们有事可以来大王村找我。”

“亚父有事，孩儿也不强留。只愿亚父忙完后能早日回天元，好让孩儿晨昏定省，略尽孝心。”

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韩夜心里别别扭扭的，还不太适应。

唐铭道：“你就这么走了，可有话要嘱咐晨儿？”

韩夜想了想，说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心地善良，自然会爱民如子。这就足够了。你既拜我为亚父，我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就将警世钟给你吧！警省自己，也警示世人。”

说完拿出警世钟递给了慕容晨。

在澜沧山脉时，警世钟给了犀风。他回来后就还给了韩夜。韩夜说送他护身，犀风坚持不肯要。现在正好送给慕容晨。

慕容晨接过，再次叩拜感谢，然后跪着目送韩夜飞走了。等韩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他才站了起来，好奇问唐铭：

“舅舅，他怎么没跟亚父一起走啊？”

唐铭白了他一眼，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扔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后，转身就走了。直把慕容晨郁闷的干瞪眼。

韩夜一路疾行，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大王村。但路途遥远，再怎么快都要两个月。

来时有犀风相伴，回时孤身一人，倍感凄凉。又要忍受噩梦折磨，更加凄惨无助。

梦里，已经不仅限于犀风，所有韩夜亲近的人都涉及到了。

尤其是小宝，那惨绝人伦，泯灭人性的折磨方式，韩夜醒来时，呕吐不止。几乎要把胆都吐出来了。

他不敢睡觉了，对睡觉打心底排斥和恐惧。但是，硬撑了三天，他又实在扛不住，自动陷入睡眠。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他又被折磨了一天一夜。越不睡，撑不住时就会睡的越久，被折磨的时间也就越久。

一个多月后，韩夜双目无神，眼中全是红血丝，额骨高突，整个人消瘦的快不成形，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虚弱不堪。

他的力气快用完了，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好在日夜兼程，他终于到了天脊山。回家的渴望点燃了仅存的力气，他从裂缝中强行闯过了神卫的守护。

这一番举动将力气耗尽，他只得躺在天地图上，驭使天地图飞向望归山。

他的翅膀已经彻底扇不动了。

七日后，越过望归山，回到大王村。家中无人，大门紧闭。怕吓着村民，他收起了翅膀躺在榕树下，等着小宝和轩辕逸回来。

他可能太累了，躺着躺着就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直到身体被一阵强烈的摇晃，他才猛然惊醒。

入眼便是小宝好奇的大眼睛。三足金乌也在。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韩夜瞬间激动不已，热泪盈眶。但是，想到刚刚他还在梦里的无情施虐，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忽然极度恐慌，身体神经质似地抖得不停。

“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很多天没吃饭了？你等下，我回家给你拿吃的？”小宝说完跑回家中去找吃的了。三足金乌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韩夜看着小宝的背影，心中苦涩又欣慰。

他的儿子虽然顽皮，但从不欺负弱小，反而心地善良，极具正义感。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个头都快要赶上他了。

这么好的宝贝，清醒的时候疼爱有加，睡梦中又残忍无情，韩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没见到时有多想念，此时就有多害怕。害怕有一天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真的伤害了小宝，伤害了所有他在乎的人。

屋内传来向外的脚步声，小宝大概已经找到吃的了。韩夜慌忙一抖天地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小宝出来后，没看到人，四下寻找依然没有找到，才失望地进了家中。

韩夜静静藏在树下，不久后，轩辕逸终于回来了。

小宝一见，便说道：“阿娘，刚刚有个乞丐睡在榕树下。我摇了他很久才摇醒。我给他拿吃的，出来他就不见了。阿娘，我感觉他有些像阿爹…不过他太瘦了，哎呀…不可能啦！”

“你不是玩迷糊了吧，说什么疯话。我饿了，快去做饭！”

“知道了！唉…阿爹出去好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轩辕逸望着天元国的方向，神情怅然。

韩夜用拳头紧紧抵住嘴巴，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哭出声。三足金乌已疑惑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了，他怕自己弄出一丝声响就会被它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