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但是却有三天的假期可以挥霍。

而对华龄熙而言，这个假期却不那么轻松。尽管施诗一直在说她的爸妈十分通情达理，但他作为男朋友第一次上门仍旧是忐忑的。

当提着大包小包按响门铃的时候，华龄熙的手中一再不经意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叔叔阿姨好，我是华龄熙。”当大门一打开，华龄熙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恭恭敬敬地问好，可抬起头来却发现只有秦颜一个人。

施诗在旁边也是没忍住地笑出了声，于是华龄熙就略带着几分尴尬起了身。

秦颜笑嘻嘻地接过华龄熙手中的东西，解释道，“你叔叔正在厨房想要给你们露一手呢，小华一路过来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华龄熙脸上因尴尬涨起的红色还没褪去。

“那你们先去玩，一会儿饭好了叫你们。”秦颜对着又去厨房和施亭问好的华龄熙开口，这个“准女婿”的颜值深得她的满意。

施诗笑着带着华龄熙去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华龄熙第一次进女生的房间，虽然两个人一起住了许久，施诗都是出入自由，但她的卧室他却是从没踏进去过的。

卧室倒是浅浅的粉色调，房间也被收拾的格外干净，还有一种小女儿家特有的香味。

华龄熙坐在施诗的书桌前，想象着曾经施诗就是每天在这里读书学习，就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好像一下子补上了曾经的所有的未知。

施诗看华龄熙坐在桌前陷入深思，起了玩心便想要逗逗他。于是她来到华龄熙身后，轻轻地贴着他的耳后，似吻又似轻舔。

果不其然就听见身旁的人声音低了几分，“别闹。”

“别这么紧张嘛，放松。”施诗笑着捏了捏华龄熙的肩膀。

“你爸妈还在外面，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华龄熙拉开施诗，十分严肃地保持着距离。

施诗以为华龄熙刚才的沉思是在担心一会儿要说些什么，便笑嘻嘻地安慰道，“别担心，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还不等两个人继续闲扯，就听到秦颜在外面喊着“吃饭了”。

洗了手出来，华龄熙看着餐桌上还没摆齐的餐具，便主动去了厨房帮忙。

这时候施诗倒是拉着施亭，在一旁窃窃私语，“爸爸，你一会儿要温柔一点，别吓到龄熙了。”

要是有胡子，那此刻施亭的胡子一定是被“气得”飞起来的，于是回嘴道，“还没同意呢。”

施诗晃了晃脑袋，不以为然的地开口，“也差不多了。”她惯会察言观色，看到秦颜一直没有合拢的嘴，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他们对华龄熙还是满意的。

饭桌上，似乎除了施诗都挺小心翼翼，剩余的三个人都想努力给彼此留下些好的印象。

“龄熙啊，你尝尝我们岛城的菜，和鹭城是不大一样。”秦颜热心地给华龄熙布菜。

“叔叔阿姨的手艺真好，我和施诗去那边的岛城餐厅都没您们做的好吃。”华龄熙微笑着夸赞，虽然知道是恭维，但仍旧说的秦颜心花怒放。

另一边，施亭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酒，给华龄熙和自己倒上一杯，表示对女儿的“男朋友”足够重视。

“我听施诗说你打算转行去做音乐，压力大吗？”酒过几巡，施亭便开口切入正题。

华龄熙想说压力很大，但又怕他们会不放心，可是若说没有压力，倒也是不太现实。思前想后，竟不觉得沉默了许久。

“爸爸，能压力不大吗？现在做什么压力不大？我读研也觉得压力大。”施诗装作不经意地轻轻地碰了下华龄熙，然后开口解围。

“你这孩子。”施亭又喝了口酒，暗暗心想“这傻丫头，真是白瞎了我的好酒”。

“压力还是有的，我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几乎没有捷径。但趁着年轻，我想试一试，这是我一直的梦想。”华龄熙看了一眼施诗，如实开了口。

施亭自然知道这条路不容易，但毕竟年轻气盛，一条路不撞南墙也是不甘心回头的，这点倒是说明华龄熙很有勇气，敢打破自己的舒适圈，但是面上还是不温不火地接道，“那如果不成功，你退路在哪？”

“我没有丢下我的专业，这几年我的绩点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还是算的上不错的。这一年半里，虽说不是事事顺利，但我也有几首自己创作的、比较满意的歌曲，目前有个比赛，我想用这几首歌试试，如果不成功，我就先找工作，至少得有自己的收入。”华龄熙的回答也稳稳当当，当然他选择性的回避了他曾经生病的情况。

秦颜笑着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快吃饭，吃完了再聊，一会儿都凉了。”

娶媳妇儿和嫁女儿就是两种心态，虽然眼前的“猪”还不错，但施亭总觉得配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白菜”，但看着一旁笑颜如花的秦颜和满心满眼都是这头“猪”的“白菜”，施亭又觉得这颗“白菜”是留不住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少了施亭这个一家之主的亲切“问候”，便也变得热热闹闹了。

——

这头“猪”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三晚之后，就开始面露憔悴了，双眼下虽算不得漆黑一片，但也泛起了淡淡地青色。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作为一家之主的施亭。

自那顿饭之后，施亭一改最初的寡言少语，亲切地拉着华龄熙侃天侃地，一会儿说到三国鼎立天下英雄辈出，一会儿又说到动植物繁衍，再过一会儿又提到科技进步人文发展，总之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无论华龄熙能不能接上这个话题，施亭都能喋喋不休地讲好久，就像是见到了忘年之交一般相见恨晚。

华龄熙虽说对这些话题并不精通，但多多少少还有些涉猎，三言两语的回应还是有的，但说的多了也着实无趣。可是，毕竟是“未来老丈人”，无趣也得陪着。

除此之外，每天早上五点半，华龄熙准时被施亭叫醒，美名其曰“年轻人要早睡早起”，趁着华龄熙昏昏欲睡的时候，还要带着他去小区里晨练，不跑个五公里是绝对不会回来吃早饭。

而在第一天的“五公里”回来之后，华龄熙会发现这个所谓的“年轻人”并不包括施诗，因为她可以自由地睡到十点，晃晃悠悠起来直接吃午饭。

并且，除了吃饭和锻炼的时间，华龄熙都在施亭身边“学习”，这让他深感高考时欠下的所有知识，都在这几天补了回来。

起初施诗倒也是不甚在意，可是接连两天之后，才发现她除了吃饭几乎见不到华龄熙，这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于是在最后一天的傍晚，这棵如花似玉的“白菜”自己端着盆主动带着“猪”跑了。

岛城的好风光有的是，但施诗最想带他去那红瓦绿树的老街走一走。两个人手牵着手，吹着海风，慢慢地走过那带着岁月记忆的老城区。

红瓦碧海，白墙青树，在纵横交错的街区里，走着走着就能看到名人故居，可以无限想象着他居住在这里的日子。转角，便是很有特色的咖啡馆，可以坐在里面品味阳光西斜中的街巷。

施诗拉着华龄熙坐在一家近海的咖啡馆，杯中浓郁的咖啡香气混着海水的湿咸，还有一声一声浪花拍打海岸的声响，让人格外地放松。

施诗抿了口咖啡，笑着问道，“龄熙，这几天在我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华龄熙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鼻子，虽没什么表情，但言语间却能听出几分委屈，“叔叔阿姨其实对我很好，但……一直陪着叔叔有点疲惫。”

施诗轻笑，“他是故意的，看到女儿有了男朋友，他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要是我有了女儿，我肯定会更过分。”华龄熙摇摇头，设想了一下，无奈地笑道，“所以，比起失去你，我只能全盘接受。”

施诗并没有接话，她看着不远处的海，无边无际，心也沉下来不少。

“龄熙。”过了许久，施诗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海风轻轻一吹都散了许多，“我想和你说……浮浮沉沉的都是常态，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但是我想一直陪着你。无论你是不是成功，或许有天你会站在最耀眼的舞台上，也或许最后你还是找了个公司做着每□□九晚五的工作，但我都会在你身边，在你身后。”

华龄熙握住施诗的手又紧了紧，她向来如此，一直体贴心细，一直温柔强大，一直坚定不移。可是每次推开她的其实都是自己，如今经历了这许多之后，他才明白他离不开她。

“施诗，我想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地说，我，华龄熙，有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我想告诉全世界，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华龄熙看向施诗，眼底是深邃的、鉴定的，明亮中暗藏着星辰大海。

“施诗，你愿意嫁给我吗？”华龄熙再次开口，“等我成功的时候，等我能给你好的生活的时候。”

施诗笑着摇了摇头，在华龄熙的惊讶中，她的声音像是黑夜中带着诱惑的精灵，波澜不惊却勾人心弦，“不用你成功，不用你能给我好的生活的时候，我就可以嫁给你。情之所起，一往情深，因为是你，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