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怎么在这儿？”司南躺在浴桶里面把小腿翘在外面问道。

“奴婢是奉王妃之命前来跟北坞国国王商讨合作事宜的。”

“什么合作？”司南慢条斯理地摸着自己的手指头。

“郡主亲自去问王妃吧。王妃近日身体抱恙，圣上已经同意郡主回去侍疾。”小易立马跪下说道。

“抱恙？”司南明显不信。估计又是一出苦肉计。不过司南也不想戳穿唤舞。

“是的。”小易低头说道。

“起来吧。”

等司南沐浴完毕，直接裹了浴袍就往桌边走去，直接露出小腿拿起小刀，把小刀放在油灯上烤了一下就去剜自己的伤口，直到鲜血淋漓才拿起一坛子酒直接倒了上去，从头至尾，司南的手都不曾颤抖过。小易已经见惯不惯，待司南倒了酒之后才上前蹲下帮忙撒上药粉，包扎好。

“郡主，为何每次都这样对自己？”小易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不明白明明王府的人很宠她，但是她就是像刺猬一样，每次受伤都是往伤口上直接撒酒，明明有上好的止疼药，她就是不用。

司南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凌厉地扫向小易。

“郡主，奴婢僭越了。”小易颤抖得跪了下来。司南知道小易并不像表面这样柔弱，而自己也并不是蛮横跋扈的主子。但是她们每次见面，小易都恭敬得不得了。

“因为这样才能好得快，不会反复发炎。”司南说完就往寝室走去。小易看着司南离开的背影这才站了起来。郡主大概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无意中在南疆的市集救下自己，然后又让自己哥哥安置了自己。

“蛊毒是你下的吗？”小易没想到司南会去而复返，点了点头。

“会死吗？你可有解药？”

“不会立马死。解药只有王妃有。”

“那我非回去见她不可了。”司南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随后就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小易默默守在外面，也不想此时去给郡主添堵。

翌日，司南直接来到独孤一休的宫殿，是她命令小易带着她来的。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司南直接了当。

“陪我一天，你就可以离开。”独孤一休说完就抱着司南飞出了宫殿。他们来到集市上，司南不明所以。说实话今天的司南抱着比昨天的司南舒服多了，软软糯糯的身体，散发着少女的幽香。独孤一休很满意地把司南放了下来。

独孤一休带着司南尝遍了北坞国的美食，看遍了杂耍。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家酒楼的雅间坐下。

“感觉如何？”独孤一休边斟茶边问道。

“累。”司南玩了一天虽然没有非常投入，但是也感受到百姓的热情和真诚，北坞国人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他们跟大雍国子民并无不同。

“你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凭你母亲还不够我留下你的性命去救你的心上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司南神色紧张地问道。

“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独孤一休不问反答。

司南不忍心拒绝，最后点了点头。独孤一休亲自把司南送到林外，看着司南往北境赶去的背影，深深叹息：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但愿自己不会后悔放走你。

司南一路飞奔，奇怪的是今天跟独孤一休相处的一幕幕竟如同刻在自己脑海里一般。百姓热情款待他们，载歌载舞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不知为何司南居然泪流满面。

等到司南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在门前转悠的玄灵珠。

“姐姐，你回来啦。”玄灵珠一把抱住司南，司南实在不知这句姐姐从何而来，但是也顾不上这么多。

“阿渊呢？”

“主人他，主人他。。。”玄灵珠哭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灵珠。不要哭。你不是巴不得他出点事的吗？”左络前半句是对玄灵珠讲的，后半句是冲着司南讲的。

“帮我取蛊。”司南不管左络的敌意，吩咐身后的小易道。

左络和玄灵珠这才注意到司南后面跟着的人，一看就是南疆的装扮。瞬间就警惕起来。

“郡主，你想清楚了吗？”小易无视他们的敌意跟司南确认道。

司南总觉得小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开始吧。”司南直接走向景辰渊的卧房，她没想到之前住在这儿一次都没来过他的卧房，现在倒是走得脚底生风。

取蛊是一件很痛苦又及其凶险的事情，因为蛊虫是自幼就在司南体内，也是认主的，强行取出实在不易，而且司南也会承受剜肉剔骨般的疼痛。

小易从怀里的瓶瓶罐罐中摸出一瓶，直接取出一粒扔进了司南的嘴巴里。

“其实不用取蛊，给你下蛊毒就行。”小易说道。只是幼蛊入体需要外力，当初唤舞为了让司南蛊虫入体，废了自己一身的功力。如果让唤舞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注入司南体内的蛊虫被他们弄了出来，自己的小命估计难保。

司南这才反应过来。那独孤一休让自己把蛊虫给景辰渊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阴谋？司南来不及思考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她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掌和景辰渊的手掌，掌心相对，无视景辰渊眼里的疑惑，运功把幼虫从掌心逼入景辰渊的体内。一口黑血从司南的嘴角溢出，景辰渊心急如焚，可惜自己实在是动弹不得。

司南一泄气，蛊虫幼虫啪嗒掉在了地上。司南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小易。

“怎么回事？幼蛊怎么不进去？”

小易看了眼景辰渊没有说话。司南一个手刀劈在景辰渊脖子上，景辰渊的眼睛算是闭上了。小易觉得郡主真的是急糊涂了，宣王怎么可能会晕，他全身都没知觉，只是配合郡主罢了。

“郡主，下蛊需要外力，需要有人散尽内力把幼蛊逼入体内。”这就是一开始小易没有提议此法的原因。司南体内的成年蛊倒是可以轻易进入宣王的体内，但是那样司南就少了一道护身符。

“那我。。。”

“是王妃。”

“怪不得她一夜之间内力尽失，怪不得她一夜白头。”司南又吐出一口鲜血。

“此蛊是王妃自己养出来的，她只给了郡主，就是害怕郡主被蛊所害。”

“他还能坚持多久？”司南问道。

“郡主，来不及。”小易知道司南的意思。

司南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决定散尽内力去救景辰渊，毕竟这是自己欠他的一条命。她来不及去楚地取解药，她怕景辰渊等不了，从北境到楚地最快也要七八天时间，一来一回半个月就没有了。

“郡主，不可。”小易阻止道。

“要么取我体内的蛊虫，要么废了我的内力？”司南面无表情地说道。

“郡主，宣王身边肯定有内力深厚之人相帮。”小易提议道。

“为何不取我体内的成年蛊？”

“我不确定取蛊的后果是什么。”小易跪下说道。她的确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如果司南承受不住那种痛苦，可能是会要命的。而且蛊虫认主，如果司南体内的成年蛊排斥宣王的身体，那么司南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枉然。

“她果然是够果决，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和别人留。”司南嘲讽着说道。

“王妃也是为您好。”

“你起来吧，去外面守着。”

小易明白司南的意思，去外面把门带上了。

“妖女，你对南姐姐做了什么？”小易一出门就被玄灵珠在脖子上架了把剑。

“我是郡主救回来的，我不会害郡主的。”小易解释了一句就拨开玄灵珠的剑走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等待着。

“你们如果不想看到两具尸体，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们。”小易看着想去开门的左络和玄灵珠说道。

左络看小易不像是开玩笑的，就拉着玄灵珠也坐了下来。

“真是扫把星。”左络叹口气。

“你再说南姐姐试试。”玄灵珠自从知道司南就是司玄的女儿之后，对司南就维护上了。

“你知道个什么？”左络一改往日的沉稳，非要跟玄灵珠争个高下。

“姐姐是好人，主人也是好人。”玄灵珠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她从小易的神色中看得出来现在两人的情况比较凶险。

“闭嘴，要吵去别处。”小易严肃地说道，眼神一直盯着景辰渊的卧房。

接下来三个人就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大概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小易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进屋去查看，玄灵珠和左络也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郡主。”小易看到躺在地上的司南，心疼极了。

玄灵珠直接愣在原地，左络径直上前探了景辰渊的气息，身体已经不再僵硬，只是脉搏比较异常。

“这到底怎么回事？”左络这才看向司南。

“我们回去看阿娘吧。”司南虚弱地对小易说道。

“好好好。”小易哭着点头。

小易颤抖着想把司南扶起来，几个回合都是踉跄着跪到地上去。玄灵珠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帮忙。

“不要告诉他，就说我回去了，不要他了，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司南这个样子完全已经不能骑马，小易只能让玄灵珠找了一辆马车，把司南安置在里面，然后驱车离开。

“阿娘应该能等到我侍疾吧。”司南喃喃道。

“王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为了让郡主回去而已。”小易尽量让马车走得稳一点，其实司南现在最好是能静卧修养。

司南知道自己瞒不住阿渊，所以才着急离开，其实自己还是保留了一点内力的，因为在把蛊虫输入阿渊体内的最后一炷香的时间，也是极为关键的时期，她感觉到蛊虫被宿主的身体吸引了，大概是阿渊可以使用一点内力了吧。

在司南离开后，景辰渊就睁开了眼睛，吐了一口黑血之后，全身都能动了。

“主人，姐姐她走了。”玄灵珠哭丧着脸说道。

然后就见景辰渊颤颤巍巍站起来，极快地跃了出去。

“养好身体再走吧。”马车突然停下来，阿渊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入了司南的耳朵。

司南心里还是有点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