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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V]

她蹲身要捡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掌先捡起琴布,商庭之在耳边低声:“我来。”

文音不动了,坐直身。

她的手也被他的另一只大手拢进掌心里煨热,想抽回手,却发现被他大手烙得紧紧的,文音干脆放弃了,还笑了。

男人声音磁性:“笑什么?”

文音晃了晃被他握紧的手,说道:“你放手,我就不笑。”

“那你得一直笑了。”商庭之也笑了。

他站起身,将琴布递回去,文音刚要伸手接过的瞬间,这只手也被男人握住,下一刻,双手一下子被扣到椅背上,她哼了一声,人被带得挺起了腰,小腿绷得直直的,脚尖踮起,蹭着柔软的地毯。

她仰起头看他,望进他眼里,他有一双天生深情的眸子,黑沉的亮,像深海里的漩涡,暗礁,有股溺人的窒息感。

商庭之往前一步,笔直有力的长腿镶嵌在她身前,将人困在椅子上。

他只用一只手摁住她双手,一手抚住她的腰,两人紧贴,严丝合缝,男人刚刚拨弄过琴弦的指腹搭在腰侧,缓缓摩挲纤细的腰线,指腹干燥的温度仿佛跃过了衣料,透到皮肤里。

文音顿时酥软了腰,坐不稳的时候,又被稳稳地抱紧,迫使她只能绷直身坐着。

商庭之低头,盯着她。

两人无声对望。

她喉咙上火,不笑了,男人的眼神让她想起菲丝说的话,以后可快活了。

除了那晚之后,两人没有再发生关系,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只是相拥而眠,然而她的身体对那一晚记忆了下来,只要他靠近,嗅到他身上的淡木香调,他的每一个碰触都能勾起身体里那股沸腾的痛痒。

不过文音还记得那天早上起来吐得差点没了半条命,但这不怪商庭之,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眼里的热度消退,平静了下来,踢他一脚:“松开。”

商庭之很有风度,在她脸色淡漠起来的时候,也已松开她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衣衫皱褶,依旧是绅士有礼的模样,他转身看向面前架着的大提琴:“还会拉吗?”

这不是第一个人问她,文音淡淡地说:“不会了。”

他随意地问:“小星星也不会了?”

文音本来想说什么,但对上他的目光,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包容且得体,不太锐利,却让人无法回避:“是否不会了,桑桑,你学了十四年大提琴,是怎么不会的?”

她声音尖锐:“商少,我不像你,我没天赋,放弃了。”

商庭之很平淡地问:“你认为的天赋是什么?”

文音没吭声。

商庭之垂眸,捧起她的左手,展开她的根根手指认真看了起来,学过琴的,手指都会有茧子,但这几年荒废后,文音手指上的茧子已褪去,指尖细嫩,像新剥开的鸡蛋壳子。

他略有惋惜,目光低低地落在她身上:“我学过钢琴,桑桑,我很清楚天赋是什么,天赋无疑可以对音感的敏锐,感知,领悟和掌握有极其重要的赋予,也是凡人与天才的一个分水岭,而这有一个前提,如若不勤奋,纵使有这分天赋,也无用之地,所有著名的音乐家都是如此走过来,他们被赋予天才之名,但天才从何而来,你得知道,他们都是刻苦勤练而来。”

文音抬眼,看见他眼里的失望,有一瞬感到难堪。

她偏过头,不看他。

窗户上的玻璃却映照出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商庭之握着她的手,抵在大提琴上,带着她的手抚摸每一根琴弦,嗓音低缓:“如若你要跟我谈天赋,你一天练八个小时比不过他们一天练四个小时,那你就一直将勤补拙,差距不会太大,动人的乐曲除了惊艳绝世的琴技,更为朴实的是真挚动容的感情。”

文音望着大提琴,哼笑了一声,嘲笑他:“商少,你知道什么。”

他落眸,看着她:“在你放弃之前,你缺失的不是天赋,也不是勤奋。”

文音心不在焉,声音沙哑地问:“不是天赋,不是勤奋,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放弃?”

圈子里的世家子弟都说她是为了李家三少才放弃大提琴,跟着人跑去商学院,几年就荒废了,一无所有。别人都说桑家五姑娘任性胡闹,没爹没娘,人也疯儿,桑家爷爷也不看着点儿,然后想起了什么,那些人又笑着说也不怪她,到底是个没人要的姑娘,也就桑西延惦念她几分。商庭之听闻时,只是笑笑,眼底却毫无笑意,目光很冷。

商庭之气息很缓:“你说放弃了,但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她猛从他掌心下抽回手,手心下擦过四根琴弦时,仿佛被刀刃划过,尖痛得心口都抽疼。

商庭之盯着她,问进她心里:“你因何而放弃,你心里得清楚。”

文音沉默下来。

他说:“是为了李家三少?”

文音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他。

“还是别的?”

她已火起,控制不住,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房间一下子静了。

商庭之头也被打偏过去,左脸红了一大片,他看见她眼神像狼一样凶狠,像刺猬一样浑身冒出尖刺,防备,暴躁,愤怒的样子,那些情绪都随着这一巴掌发泄到他身上,不留情面,也不顾他体面。

他没有生气,压着的疲倦还是涌了上来,凝在了眉眼,却也不再多说,猛拉过她,摁进怀里,不管她挣扎,只是很平静沉缓地将她抱紧。

直到她安静下来,他才缓缓松开她,低沉嗓子说:“早点睡,今天你也累了。”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去浴室。

文音低头,看着烫红的掌心,然后坐回到椅子上,继续擦拭大提琴,手却一直在抖,最后蹲在地上,捂着脸,眼泪还是涌了出来。

商庭之在浴室里,隔着水流声,听见了那痛声。

他大手拢了拢,又松开了。

水流顺着指尖垂落,静静地流走,他安静,沉稳,隐忍而克制。

到了晚上十一点,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气氛沉默僵滞,如同陌生人一般生疏。文音卷过一半的床被,背对他,睁着眼望着床外,卧室里寂静无声,四周昏暗,厚重的丝绒窗帘也挡住窗外的月色,只有风起之时,从半开着的窗户掀开垂着的窗帘细缝,跳进来一道细薄的月光荡在黑暗中。

突然之间,身旁响起翻动的声音,床被窸窸窣窣,干燥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覆上来,隔着衣料,体温源源不断地渡过来,驱散了身上的寒冷,文音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他长臂一抻,将她牢牢拢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桑桑,是否还生气?”

文音咬了咬腮,她在等他问自己的过去,问自己和李家三少的那一段,但他没有。

她心底忽而平静,冷淡出声:“我生什么气。”

商庭之手抚着她乌黑细软的头发,不跟她计较,声音很低:“抱歉,是我过了,你不想说那些,我不会再提。”

文音没理他。

商庭之淡淡的笑,也不在意,两人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天亮后,商庭之松开她,动作很轻地起床,文音却睁开了眼,听着他走去梳洗,换衣服,然后出去的声音,又闭上了眼。

这天周五,夏喃喃知道她已回国,跑来了一趟。

巴嫂接待小庄园第一位客人,让厨房准备了精致的点心和斯里兰卡红茶给客厅里的二人,仪态得体且严谨规矩,那刻板的神情还是让人忍不住一觑,夏喃喃被她锐利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舒服,直到她离开客厅,这才松口气。

夏喃喃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文音知道她问的是巴嫂:“这里的管家,这个小庄园都是她管理。”

巴嫂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已五十多岁,鬓边有白发。这几天文音是见识过她雷厉风行的作风,非常严格,可以说是完美主义者,餐布一定要齐整,地毯一定要柔软,瓷器一定要干净,烛台上的蜡烛也要根根对齐,大小一样,待物处事却很大方得体,处处都妥帖,无从挑剔。商庭之对巴嫂也是有几分尊敬,文音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商庭之从小就是巴嫂照顾,也是商家那边的老人了,不过因这边需要管事,被他请了过来打理小庄园。

商庭之待她都如此客气,更别说文音了,不过巴嫂并没有因为是商家的老人,就为难她,依旧守本分,并无半分逾距。

夏喃喃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大小姐,你这儿虽然奢华,可事事都被看着,说好听是佣人,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不太自由。”

文音神色很淡:“我说过了,商庭之一定要住这儿。”

夏喃喃倒是明白,点头说:“怎么说也是商家,住在熙园,说出去你很体面。”

文音当然知道,但没应声。

“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更体面。”夏喃喃心思转回来,将带过来的一份杂志递过去。

文音从她手里接过杂志,翻看了起来。

夏喃喃说:“你可知道你这个婚礼多盛大豪华,报纸都刊登了你们婚礼的照片,商庭之这是让媒体正式对外宣布你是商太太,圈子里的人都在说商庭之待你极好,为你筹办了世纪婚礼,在你们度蜜月的时候,大家都谈论你们的婚礼。”

文音目光定定地望着杂志上拍摄到的照片。

照片中她站在教堂门口,外面的阳光映照着绸亮雪白的婚纱,她手捧玫瑰,披着头纱,静静地望向教堂中等候已久的男人,他站在那里,英俊韵致,风姿卓然,他望向她,眸色深邃安静,却只是一眼,仿佛盛满整个人间的七情六欲。

还有一张是商庭之低垂眸,教堂窗户上的琉璃光在他脚边斜了一道,他沉稳有力的大手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为她戴上婚戒,冰冷的戒指稳稳地套进无名指,如同将她套住一般,无处可逃,那场婚礼即使已过去多日,再看到这张照片,心头还是一颤。

她伸手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下,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无名指,并没有戴婚戒。

商庭之的无名指却一直戴着婚戒,在那根笔直修长的指间,干燥的手温在抚摸上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丝冰冷感。

而这些媒体报道的话题无非是商家公子为桑家五姑娘举办世纪婚礼;商桑两家强强联合;浪漫的德国古堡婚礼,两人深情相许;海上蜜月诸如此类,她看到一半就没了兴趣,将报纸搁在茶几上。

她平淡道:“世纪婚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累死了,喃喃,结婚很累。”

“人生就一次,你想啊,你嫁给了所有姑娘梦寐以求的男人,现在可好好享受商太太的身份,让她们羡慕死才好。”

文音笑笑。

夏喃喃忽然压低声问:“你跟他上床了吗?”

文音回答:“上了。”

夏喃喃眼睛顿时亮晶晶:“什么感觉?”

文音回想那晚,那双弹奏过钢琴的修长手指在身上游走,骨节明晰,性感迷人,骨头里的酸疼翻腾起来,然后是钻心的酥麻。

她舔着嘴唇,想得上火:“那一晚我凌晨三点才得以睡下。”

夏喃喃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很满意了。”

文音摇头:“我们只有过一次,我有些抗拒他。”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怎么会抗拒?”夏喃喃讶然,见她神色认真,就知道文音是说真的,不由思索道,“会不会他之前一直拒绝你,现在你得到他,于是就没那个感觉了?”

“喃喃,我对他很有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恨不得死在床上,但对他又很抗拒。”文音皱着眉,感到烦躁,咬着手指说了一句,“是我自己问题,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可能不合适。”

夏喃喃闻言,心里慌了一下,连忙转头望向四周,见屋里的佣人都不在,这才缓过来。

之前她虽然早已说过两人不合适,也劝过,然而现在两人已在一起,不会轻易离,尤其是商家这样的世家,讲究体面,商庭之也花了如此多心思筹办了这样的婚礼,肯定是用了心的,她也只能安慰:“大小姐,别想那么多,这种事儿慢慢来,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之前你们还不够了解,总得有一个磨合期。”

文音没提两晚前她打了商庭之,不然夏喃喃定会吃一惊。

她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带着她到小庄园里四处走走,到了傍晚夏喃喃才离开。

晚餐她是一个人吃的,商庭之还有工作,忙得是宋见告诉她的,偌大空阔的餐厅只有她自己,巴嫂她们在一旁,十分规矩,却显得很静,等她用完餐,巴嫂才吩咐佣人收拾餐桌,然后有条不紊地告诉她浴池水温已调好,可以洗澡。

洗完澡,在她要睡之前,巴嫂送进来一杯热牛奶,一切都妥帖至极。

文音叫住离开的巴嫂,握着玻璃杯,随口一问:“巴嫂,你是从小照顾庭之?”

巴嫂停下来,回过身,点头说:“我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

文音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儿?”

巴嫂想起以前,严肃的脸容也露出了几分慈爱:“少爷一直养在老爷子膝下,从小聪慧,体贴人。”

文音依旧随意地问:“他爸妈呢?”

说起这,巴嫂脸色淡了下来:“先生夫人关系一向不和,整日吵架,打骂,已是寻常事儿,老爷子才将少爷接过去,后来先生夫人离了婚,先生另娶新妻,已搬去荷兰。在少爷十岁那年,夫人也跟着去世,十二岁那年,老爷子便将少爷送出国,一去就二十年,虽然那些年少爷偶尔也回来一趟,但也匆匆离去。”

文音又问:“他母亲何故去世?”

巴嫂说:“是病逝。”

“那时候他才十岁。”

“是的。”

文音安静地听着。

商家门第深,里头的事儿也是传得众所周知,她也是知道一些。

巴嫂离开后,文音看了眼时间,早已过了十一点。

她不等他,吃了药,独自入睡。

商庭之是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人睡得昏昏沉沉,只感觉到床的另一侧微微陷了下去,然后被一只烫热的大手拢住腰身,整个人被迫转过身去。

文音半醒了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捞到怀里,牢牢地箍住,眼前只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膛,她觉得有些热,伸手摸来摸去。

男人声音低低的:“吵醒你了?”

“工作到这么晚?”她的声音像飘在半空中。

商庭之被她摸热,翻身压住她,拨开她鬓边的头发,吻她耳垂,暗哑灼烫的气息也跟着钻进耳蜗里:“不然呢?”

文音耳朵都酥软了,过了电流似的。

男人轻轻勾下她肩头上睡裙的细带子,干燥的唇离开了耳朵,又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在她微微张唇的时候,他笑了一声,避过她的唇,又落在细白的颈侧用力吮吻。

文音一阵战栗,急促地叫了一声,不由挺起腰,折起腿弯抵在他腰侧,被深吻着的颈侧动脉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脆弱的皮肤跳出来。

她推搡他肩膀,双手却又慢慢攀上他项颈,声音细软:“我困。”

“不吵你,睡吧。”商庭之倒下去,抱紧她,再没动静。

文音伸手环住他的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男人已经不在身边。

中午的时候,之前联系过的钟表店也送来了那块重新装裱成怀表的腕表。

她从表盒中取出古金色的复古怀表把在手心里,精致细腻的雕花栩栩如生,环绕着中间的表圈,她揭开表盖,表里的钟精简却奢华,镶嵌着几颗宝蓝色钻石,犹如白日里闪耀的星空。

文音手指缠住表链,垂落在空中摇晃了起来。

怀表上的雕花,钻石,复古,很漂亮,想到男人将它踹在兜袋里,古金色的表链勾挂在衣襟上,那股绅士优雅的含蓄从他严谨禁欲的束缚中若隐若现。

她放回表盒里,跑上楼,随手将它放在书房的书桌上,也不跟商庭之提起。

商庭之回来后,还是看见搁在桌面上的苍蓝色丝绒表盒,他取出怀表掂在手掌心,这是之前送给文音的一块腕表,现在又归还于他,却又是另一番样子,他拇指轻轻摩挲表盖上的雕花,凹凸起伏,每一处都恰好,刻进心里。

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拢进兜里,走回到卧室。

文音望向他。

商庭之牵过她的手,垂眸,摩挲着她空荡荡的无名指,低沉嗓子说:“谢谢,桑桑,我很喜欢。”

文音也不说话儿,只是用力拥抱着他。

周日,商庭之腾出时间,两人一同回去桑家大宅。

那天回来挑选相亲对象之后,文音再没有回来过,这一次又与上一次不同,不是刻意的热闹,实则清冷刺骨,这回当真是热闹的,因为与她一起来的还是商家公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今她是商庭之的妻子,身份早已不似从前那个被桑家抛弃的五姑娘。

文音很平静地挽着商庭之的手臂入座。

今晚除了远在法国的桑知从不在,桑家的所有人都在这儿,晚饭也确实是顿家常便饭。

所有人看了看文音,又看了看桑老。

大抵商公子在,桑老面色温和,斜了眼文音,上下认真看了看,那般认真,仿佛要将这个姑娘看进心底里,却又握起筷子,硬邦邦地说:“看我干什么,起筷,菜凉了不好吃。”

大伯和大伯娘连忙招呼文音二人:“多吃一点,文音,老宋婶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餐桌上有好些菜都是她以前爱吃的,不过文音没有什么食欲。

她平淡地说:“辛苦老宋婶了。”

二伯娘也在旁笑道:“你们今儿来,爷爷可欢喜了,桑桑,庭之,你们多来。”

商庭之有礼地应了一声:“好。”

那边的桑怀北转头看了老人家一眼,老脸绷着,要不是商庭之在这儿,换作以前,哪能坐得住,定会拍桌而起,甩手走人,他从嗓子里哼笑一声,再看桑文音一眼,她看也不看他,从进屋到入座,一直冷淡,漠然,平静的样子,怀北有些不爽利地阴阳怪气。

桑木行拉了下怀北衣袖,示意他别失礼。

怀北已吃不下去,找了个由头离席了。

他这么一走,桑老不霁,口吻有些重地对三伯娘道:“你看看怀北这性子,亏他还是个法官。”

三伯娘尴尬:“平日里他倒是好好的。”

“好了,阿爸,你别气,庭之在呢。”大伯低声说。

“赶紧吃。”老人家又发话。

商庭之看着这一家人,眼底有几分玩味的淡笑,也不说话,低垂眼眸,夹起一筷子菜放进文音碗里,缓和着声线说:“多吃点。”

文音低头,用筷子挑了挑,桌底下的双脚却叠在一起。

桑西延问:“庭之,是否喝一点酒?”

商庭之没有拒绝,微微颔首,端起手边的酒杯说:“小酌一杯。”

桑老点头:“好!”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桑老。

不知老人家这个好,说的是哪般的好,是商庭之肯赏脸一同喝酒的好,还是说他这个人的好,所有人都琢磨,面上不显,只笑意盈盈地吃菜,喝酒。

酒过三巡,又到客厅品茶,老宋婶煮了解酒汤。

文音在旁看了一会,起身走去洗手间。

洗了手,走出洗手间,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楼梯,她心思沉沉的,望了眼热闹的客厅一眼,一个人安静地往楼上走去,因众人还在楼下,楼上只亮着昏黄的走廊壁灯,很昏暗寂静,脚下细微地踩响地板,咯吱一声。

大宅有些大,她以前住的房间在二楼的另一条走廊,就在桑怀北隔壁。

不过她去的是另一间房间,关着门,但一拧,就推开了。

里面还是以前的布局,没有丝毫变化,空气中漂浮着沉闷的灰尘味,文音走进去,拉开抽屉拿起柜子里倒扣着的相片和手机,静静地看了起来。

门口突然响起桑怀北轻嘲的声音:“你果然来了这儿。”

文音顿时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合上抽屉,冷冷地看向他。

桑怀北倚靠着门,双手环胸,对上她冰冷的目光说:“你是不是还在打你爸爸的电话,这永远都无人接听,是个空号。”

文音咬着牙,走出房间。

擦肩而过的时候,怀北声音低了下来,刺人,刀刀凌迟:“你妈妈恨着你。”

“桑文音,四婶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桑家的人之中,本应该还有一人,但四婶早已改嫁,有了另一个家,那个家很温馨,有爸爸,有妈妈,有儿子,唯独没有桑文音的爸爸,没有桑文音。

文音心口钝痛,猛停下来,瞪着桑怀北的眼睛冒着火,一个转身就打他,喉咙里的声音都撕碎了:“桑怀北,我恨死你了!”

桑怀北眉头直皱,立刻拽住她的手,她便用脚踢,两人就在房门口打了起来。

她扯他头发,怀北揪她耳朵,她咬他手臂,他打她手腕,两人都恨不得打死对方,往死里整,狼狈,凌乱,凶狠,又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对方滚到泥沙里,笑着对方活儿该。

直到文音再也打不动,伏在桑怀北身上痛哭出声。

桑怀北捧起她的脸,那些烫人的眼泪仿佛都要流进他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他狼狈地躺在地上,脸上还有她抓出来的指甲痕,但他伸手环住她,轻声说:“桑文音,你活儿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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