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争端

次日翠翠醒得特别早，她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床，才神清气爽的穿戴整齐，而后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而一旁的宋可妤听到动静只是翻了个身就没反应了。

宋可妤来到黎家之后，除了刚开始的那半个月，之后几乎就与翠翠同起同睡，每每这头翠翠刚穿衣，那头宋可妤就睁开了眼，如今这副模样已是少见了，如此看来昨夜她应该睡得很晚。

翠翠穿上鞋子来到院子里，把关在鸡笼里的大花放了出来，往地上撒了些草籽，又转过去看小翠。

小翠前些日子一直被关在鸡笼里，不同于大花每日还能出来走走溜溜，因为差点吓到宋可妤，它被黎原关在笼子里好几日，翠翠每次来都能看到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在祈求她把自己放出来。

后来黎原虽然见它脾气似乎收敛了些，宋可妤站在笼子前也不轻易张牙舞爪了，但还是没松口把它放出来。

“你乖乖的，过两日我就同哥哥说把你放出来。”关了这么些日子，应该也知道错了，前几日宋可妤在它面前走来走去都没见有什么反应，应当也算改好了。

也不知道小翠听没听懂，只是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

“翠翠，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黎原穿戴好走出房门，正巧看到蹲在笼子前的翠翠。

他一边走向翠翠，一边开口问道：“在这做什么？”

翠翠站起身蹦蹦跳跳来到黎原身边：“没做什么，我就让大花它们出来溜溜。”

两人一同去灶间准备早饭，翠翠看着黎原熬粥的身影问道：“哥哥，昨夜是宋姐姐给你开得门？”

“嗯。”黎原回道，又像是想起什么他继续说道：“我昨日不是叫你不要等我了吗？”

翠翠略显委屈道：“那不然你怎么回来啊，况且我也没等上你。”她后半句话说得小声，黎原耳朵尖却听到了。

他告诫似的揪了一下翠翠的耳朵，翠翠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宋可妤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她伸手一摸，床上冰凉凉的，看来是离开有些时候了。

她有些笨拙的坐起身拿起放在床头的衣物穿上，坐在床边艰难的穿上鞋子，拿过一旁的拐杖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刚出门就看到在院子一角啄食的母鸡，宋可妤小心却又迅速的绕着它们走过，终于在几步之后来到了灶间外。

来到门前正巧听到翠翠和黎原的谈话。

“哥哥，你昨日去什么地方了啊？”翠翠问道。

黎原似乎沉默了片刻，没有明确回答，过了一会才回道：“到时候会告诉你的，现如今先不要问。”

“哦。”翠翠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回道。

“过几日，我应该就会继续上山。”黎原继续说道。

宋可妤听到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之前黎原明明说过出了一些事短时间内不会上山了，怎么又来这一遭。

这先抛下不谈，黎原上山去了，她和翠翠怎么办？

宋可妤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出行必须拄着拐杖，就这副模样虽然比之前只能躺在床上好了很多，但也远不到能照顾自己和翠翠一日三餐的地步，再加上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黎原心里应该也清楚才对。

至于翠翠就更不可能了，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孩子。

宋可妤想再仔细听听黎原打算如何安置她却一直听不到他们谈后续和细节，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宋可妤面前。

“宋姐姐，你起来了啊，我正打算去叫你呢！”翠翠看着眼前的人道。

宋可妤扯了扯嘴角：“我起来没瞧见人，就过来看看。”

她看到翠翠手里还端着菜碟，急忙向一旁走了几步，给她让开路，黎原跟在翠翠身后走了出来，路过宋可妤身边的时候眼神都没往她身上，放说了句：“吃饭了。”

“哦”宋可妤也不知道方才自己在门外的事黎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心里还想着方才没听到的问题。

吃饭的时候宋可妤看看翠翠又看看黎原，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询问。

黎原抬眼正好庄上宋可妤有些苦恼的眼神，宋可妤低下头避了过去，没想到黎原说道：“我过几日就会开始上山。”

宋可妤抬起头来，黎原看着的人不是翠翠而是她，她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在同我说话？”

“不然呢？”黎原疑惑道。

“哦，哦。”宋可妤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灶间黎原已经知会过翠翠了，如今这次是特地告诉自己的。她还当黎原同之前一样，让翠翠转诉给自己不会特意同她说一声，突如其来的周到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到时我们的餐食”宋可妤趁机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具体事宜还没定下来，等过些时候我才知道，只是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好让你们有个准备。”黎原说道。

翠翠扒完嘴里的饭，也掺了一嘴：“哥哥，你放心吧，到时候翠翠会照顾好自己和宋姐姐的。”

宋可妤闻言看了翠翠一眼，她表情真挚不像勉强，这意味着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不依靠黎原。

嗯？她能怎么解决？

宋可妤自己还没来得及理顺这个问题的答案，面前的两人就都又开始继续吃饭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宝兰晨起刚出房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房门口，她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嘘，小声点，别把爹娘招来。”汪载低声对宝兰说道。

宝兰惊魂未定的抱怨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吓人得很。”

汪载笑着道了歉，宝兰随即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汪载听到这话眸色暗了一暗，故作轻松的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娘说，你对我牵线的那桩婚事不太情愿？”

“怎么了？”

“为何？”汪载问道：“那户人家不论家室门第，还是人品才学都配得上你，甚至”

“甚至绰绰有余，对吗？”宝兰接话道。

汪载没说话，但他的态度就说明自己认同宝兰说的话。

“既然你明白，又为何推三阻四。”汪载疑惑道。

宝兰本不想谈论此事，但既然汪载都堵到自己门口了，说明一定要她给个说法，那她也就不绕弯子，直言不讳了。

她正色道：“我有自知之明。若那户人家当真由你说得那般优渥，又为何非要和我们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家结亲？”

汪载有些心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汪家哪有你口中那般不堪？汪家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他们自然会趋之若鹜。”

“究竟有没有你心中清楚。”当真有的话，宝兰也不至于这么些年都找不到好人家。

汪载继续道：“即便如此，即便是我汪家高攀了人家，那又如何了？你情我愿的事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你怎么听不懂呢？我的意思是，他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挑到我们头上来，说句难听的，谁知道里面有多少腌臜事？”

宝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亲结不得。”

“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我汪家虽然不同往日，但也不至于什么人都能欺辱到头上来。”

宝兰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一吐而出：“汪家到你我这辈，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笑柄，不过是顶着往日的庇荫，还留有几分薄面，不好意思拆穿罢了。”

这话似是戳到了汪载的肺管子，他声量提高质问道：“你是把这一切都怪到我头上了？我告诉你，我汪载好歹是个童生，再过个几年，未必不能高中。”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宝兰不欲与他过多纠缠，便敷衍几句就想离开，汪载却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能走。”汪载拦住她：“你可知道，这亲事是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招来的，凭你一句莫须有的猜测就这般轻飘飘的回绝了？我使得那些银子，欠得那些人情算什么？”

宝兰也清楚仅凭自己的这些猜测不足以回绝这桩双亲眼中不错的亲事，但这事她总觉得蹊跷的很，更何况她如今心里已经有了结亲的人选，便再不可能答应汪载。

所以即便心虚不安她也不会泄露分毫。

对于汪载的质问，宝兰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要如何交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让开，别挡道。”

见宝兰软硬不吃，汪载终于有些憋不住了，他略带威胁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我好生和你商量的时候就答应下来，汪家总有一日会落到我手里，等到那时你可还得仰仗我。”

宝兰被汪载气笑了：“说到底这也是我的婚事，怎么看上去你比我还上心？你莫不是忘了，这汪府你还没掌家呢，我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做主。”

汪载脸色一变，全然没了方才轻声细语的模样，他面露阴狠的说道：“我倒要让你瞧瞧，我做不做得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