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所谓暗门的存在其实并不神秘，它就在某个巷道之中，明晃晃地出现在了楠子的眼前。

在妖怪们的认知中，只有妖怪才能看见这扇门，人类光凭肉眼什么也看不到不说，即使亲自上手摸上一遍，也只会触碰到冰冷的墙面。

当然，这限制在超能力者面前并不存在，楠子只需要稍微动上些手脚，就能欺骗术法的判定，成功跨过那扇通往另一边庙会的大门。

她再睁开眼时，面前还是熟悉的张灯结彩的街景，只是来来往往的客人全部换了副样子。

也是，在全是同类的地方，妖怪们大可以放松自己，露出最原本的面目而不必有所忌讳。

相较另外一边，楠子听到的心声也简单粗暴上不少。

有的是一看就非常值得抓去蹲一蹲大牢的心声，有的是在心底念叨着琐碎重复的语句，这些全没有什么意义，不是楠子的目的所在。

依旧保持着人形、不愿意露出本体形貌的妖怪也有不少，她行走在人群之中并不显得突兀，顺着汹涌的“怪”潮一路走到“庙会”的另一头，外边是一片漆黑的森林。

这个点的森林全然看不出白天时的满眼青翠，楠子这么站在那里，尽管出色的夜视能力能让她清晰地看见森林内里的每一分细节，包括藏在灌木丛中、站在树枝上的体型较小的妖怪们。

倘若没记错的话……

楠子等上十来分钟，一道恐惧的心声经由[心灵感应]被她捕捉到。

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这时正在不停往这唯一有光的方向跑来，她的身后有什么人……或者可以说是妖怪在追她，那个心声充斥着恶意，目的仿佛是……要杀了她。

女孩急急忙忙跑来，一眼瞧见了楠子，她先是眼前一亮，为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可这人看上去只是一个和她一样的普通中学女生，这样的人怎么打得过妖怪？

“你快逃啊，这后边、后边有……”女孩焦急地大喊。

下一秒，楠子搭在腿侧的手微微一抬，这只身高起码得有五六米高的妖怪刹那间失去平衡倒飞了出去，笨重身躯砸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四肢一动不动地垂落在地上，仿佛刹那间便被夺去了全部的生机。

“好、好厉害。”女孩下意识地念叨出声，随即她对上楠子看过来的视线，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太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楠子警告道。

背后这条因庙会而形成的夜间集市，里面有善良的、不会伤害人类的妖怪，也有正邪不分、不会轻易出手的妖怪，真要找起那种性格乖戾残暴、根本不会遵守人类道德底线的妖怪也不是没有。

无论是哪种，真要害起一个普通的、没有什么阅历的高中生，都是轻而易举。

楠子今天等的人就是她，从妖怪那边获得什么能够辅助定位时空坐标的道具/新的思路和想法，这样的一整个目的反而才是本次的陪衬。

她认识这个棕发小女孩，名字叫作……

“你好，我是竹川萤，谢谢你救了我。”她露出一个略带些憨气却不失自然的笑，才从死里逃生的处境脱离没有多久，她尚未有些回不过神来。

竹川萤，楠子和这名女生是意外碰见，对方不是左胁腹町的人，也不在这边读书，而是在一次类似本次庙会的大型表演活动中，她跟着学校组织的队伍一道来了左胁腹町这边。

因为一连串的意外，她同样误入了某个妖怪专属的集会活动，被当时还在上初中的楠子撞见，顺手救下了她，二人也因此相识。

从那以后，对方谈不上怎么频繁地和她往来，她的超能力并没有暴露，但竹川萤认定了她就是救了她的人，每年有来左胁腹町的时候会来主动邀请她出去玩，没有出去玩的时候也会为她寄来节日礼物和生日礼物。

在楠子穿越到楠雄的这个时空前，曾经收到过一封来自竹川萤的信件，上边有写明自己将会参加一场大型表演活动，到时候可能会到左胁腹町这边。

这时候的她们已经全是高中生，没想到她福至心灵的这么一次还恰好撞上了。

不过，楠子注视着竹川萤，她认为这个女孩确实是一个普通人，不论从[透视]看见的内部身体构造还是[心灵感应]探知出的心声与想法给出的结果均只指向了这么一个方向。

这也可能是某种奇怪的体质。

【从校服上看，你是来表演的学生吧。】楠子开始转移话题，用笃定的语气开始将竹川萤的注意力带跑，【或许你的同学在急着找你，快去吧。】

来回打了数次交道，足够楠子摸清楚竹川萤的性格，她的接触绝对不会使人感到厌烦，但她又极其有韧性，一旦打定了主意要靠近某个人，总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不过至少现在，她把师长、同学搬了出来，竹川萤会听她的话选择暂时离开、回到安全的区域才对。

楠子默默给她指了指位置最近的一道暗门，这处妖怪集会为了方便来自不同方向的妖怪，在两端的出入口附近设置了不少传送点，人和妖怪一样只需要站进去就能够凭意念发动传送阵，简单得很。

刚把人送走没多久，楠子回首望着看似繁华热闹的妖怪盛典，她默默摘下头上的抑制器，超能力失去压制后，[心灵感应]以极为强势的速度开始朝周边铺开。

三秒后，楠子睁开眼睛，确认完这次的盛典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任何人、事、物后，正准备离开。

倏地，一些零碎的画面自她的脑内闪过，她扶着额角、眉头拧起，这才理清了刚刚看到的场景。

[预知]能力难得地起了作用，只是这次针对的不是什么大的灾难，而是一次令人难过的意外。

事情的前因、经过、结果楠子并不清楚，[心灵感应]一类的能力对[预知]获得的画面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以提供有效信息的画面只有2个，一个是竹川萤和一名穿着和服、脸上扣着面具的男生在森林边上散步，还有一个是男生的和服散落一地，人却不知去向，竹川萤正怀抱着空空荡荡的和服哭泣。

从面色上看，她哭泣的神色中悲伤的意味更重，但却没有什么惊慌、恐惧的情绪在，可以排除充斥着故意的恶性伤人事件……

真是的，楠子手慢慢从额边松开，她不自觉地分析起来具体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预知]能力的作用下，她能见到的全是如果没有任何人力插手就一定会发生的未来，且这样的未来，大多时候距离现在的时间并不遥远，甚至可能短暂到就是一个小时之内。

【怎么了？】楠雄拍拍楠子的肩膀。

庙会那边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有不少人已经玩了个尽兴，正好准备抓紧时间回家——尤其是海藤瞬这样家里管得严格的代表，能放他出来玩一玩，已经是他妈妈难得的让步。

楠子嘱托过楠雄，让他照看外边的情况，楠雄这边对另一个自己的能力自信、但依旧放心不太下，排查了一切意外情况以后，就选择脱离了人们的注意，一路找来这边。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倒是有了一桩新的麻烦。】楠子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说是说麻烦，不准备管的、与她无关的当然不算是麻烦，这么说就证明，楠子是打算出手的。

谈到这里，楠子摘下那层透明手套，露出和戴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的手掌，在楠雄跟前晃了晃，示意他继续用[接触感应]获知想要得到的信息。

楠雄会意地摘下手套，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如海如潮的信息涌来，更为详细的来龙去脉从他的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现。

他们两个的信息处理能力极为出众——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每日接触200米范围内人们的心声，别的先不论，人脑会下意识处理起接收到的信息。

他们要是学不会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在平安长大前，先成了个疯子倒是更有可能的结果。

楠雄和竹川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这是两个平行世界之间细微的差别，不足够影响两个人的相似程度，但也没重要到会让人完全忽略。

【总之，先想个办法查明原因吧。】楠雄说。

他们没有怎么接触过妖怪的世界，但有超能力傍身，真要接触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改变未来这样的事一直有一个避讳，比如预见到一个人即将出现意外，那么他们不能直接跑到那个人面前告诉他“诶，你马上要出意外啦”，这样做非但不能扭转未来，可能还会反过来把自己也一并牵连进去。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得不偿失。

【回去之后，我会想个办法和她接触一下。】楠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