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次遇见他

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透过床幔，直射在床上小姑娘的脸上。

沈炼微眯着眼睛，伸手替她挡住了刺眼的光芒，他咂摸咂摸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餍足的气息，咧嘴笑的好不开心：我去烧水。

顾雨移开眼睛，看也不看一旁曲意讨好的他，心中的白眼都翻上天际了，要不是现在没力气，浑身酸疼的动不了，她能跳起来将人毒打一顿。

沈炼给她把热水倒满，交代一下说他晚上不回来吃了，百户大人设宴款待他们。

顾雨沐浴完，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着，听说今晚有人放烟花，她都和张嫣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看烟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雨拉着春糖在街口等张嫣，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小雨。”

她回头待看清来人，不由嫣然一笑，她身后正簇簇燃明的万千灯火仿佛都霎时沉寂失色。

张嫣看得楞在原地，顾雨跑到她面前挥挥手，她才反应过来，亲热地拉着顾雨的胳膊：春糖姐，小雨，今天晚上我们逛个够。

顾雨“嗯”了一声，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沈炼不在家，当然要好好逛，每次跟沈炼逛街，他都有点不耐烦，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三个女孩手拉手地在街上穿梭着。

刚刚那一幕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当今圣上朱由检，一张超凡脱俗，恍若天仙的脸庞就这样撞入他的心里，那满是星辰的目光，会让一切男人生出占有之心，他也不例外。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远离顾雨，可在灵魂上又那么渴望拥有她，正因如此，所以才备受折磨，不得其法。

朱由检眼眸半阖，淡淡的温和之下，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脸上露出些许微笑隐隐掠过，没想到她竟出落的这么好看。

身旁的内侍看着皇上的眸光依旧寻着刚刚那名女子的背影，他勾唇，柔柔的笑道：皇上，刚刚那名女子，可要奴才去查查？

她嫁人了。”朱由检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之意，招招手让他靠近些，轻轻地说了一句。

内侍点点头，冷冷的勾起嘴角，眸光亮得吓人。

朱由检目光平静而欣慰，神情自若地喝着茶瞅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三人也逛累了，顾雨拉着春糖撒着娇：春糖我们找家茶楼坐坐，喝喝茶，好不好嘛？

春糖见时候不早了，又见她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带着她们走进一家清风茶楼。

清风茶楼的位置最佳，是看烟火的最佳地方，可是里面已经客满了，正当三人垂头丧气地要走时，身后传来一声：三位姑娘留步。

就是那个内侍，朱由检看到她们三人走进茶楼，没等一会，就要走，应该是没座了，连忙给内侍使眼色。

顾雨左右看了一眼，就她们三位姑娘在站着，其他人都在看烟火，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喊我们吗？

是的。”内侍微微颔首。

顾雨看了看春糖和张嫣，一脸茫然地问：可我们不认识你呀。

内侍含笑道：故人相邀，姑娘上去就知道了。

故人？她哪来的故人，问着春糖和张嫣：要不要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

内侍看了看外面，话里带着引诱之意：姑娘，二楼的烟火才是最好看。

顾雨一听心就更加痒痒了，拉着春糖和张嫣：那我们去会会这位故人。

姑娘请。”内侍毕恭毕敬的带着她们上楼。

顾雨上了楼就看见一个男子靠窗而坐，他脊背挺得笔直，眉目锋利，面部线条干净又凛冽，透着一股子严谨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眸子令她倍感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坐到他面前：我们认识？

果然她不记得他，朱由检嘴角挂起一个极淡的笑意，薄薄的嘴唇吐出三个字：大哥哥。

顾雨不太懂，什么大哥哥？小幅摇头：你让我叫你大哥哥？

坐在她旁边的春糖和张嫣也弄不清楚状况，什么人呀，一上来就让姑娘喊他大哥哥，想占她家姑娘便宜。

朱由检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三年前，你被绑架，我请你吃了一碗面，你就喊了一声大哥哥。

听他这么一说，原来是他呀，回想起那些久远的画面，顾雨抿嘴一笑：好久不见。

朱由检声音温和，还含了几分笑意：好久不见。

她上来的时候只是依稀扫过她的轮廓，如今近距离才看清她的面貌。

面目白净，五官精致，一双剪水秋瞳泪光盈盈，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睫羽轻颤，水眸微闪，神情自然，落落大方，不出挑，也不至于出丑。

在漫天摇曳的烟火下，瞧着到是有几分美人如玉的楚楚情致。

“砰”一簇簇烟火升上天空，一时间整片夜空被这绚丽多彩映照的光芒亮如白昼。

真好看。”顾雨捧住脸看向夜空，忍不住赞叹道。

张嫣点点头，欢快道：我最喜欢那个，像海棠花一样，好美呀。

还有那个像青竹一样，那个像天女散花……二人的声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一股甘冽的感觉。

春糖淡淡地看向夜空的烟火，没有像她们一样欢喜若狂。

朱由检微微一笑，到底还是心性天真的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夜空的烟火。

烟火极美，也在一瞬间，夜空静了下来，顾雨半晌没回过神来，心里有点怅然若失，一脸纠结的望着朱由检，不知道该怎么喊他，不想喊他大哥哥。

她一脸纠结的模样，朱由检看在心里，眸光一闪：我叫朱检，喊大哥哥，朱大哥都可以。

内侍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一清二楚，好直白的人儿。

顾雨闻言，不就是个称呼吗？随即莞尔一笑：朱公子，谢谢你招待，我告辞了。

刚好我也要要走了，一起吧。”朱由检平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人拒绝气势，没有在意她喊他的称呼，总有一天会让她喊的。

春糖微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这人气度不凡，身上萦绕着一股尊贵的气息，又姓朱，难道是？

反正也认识，一起就一起嘛。

顾雨的目光在黑暗中灼灼地亮起来，嘴角微勾

呆了一下，随后很好脾气地说：好啊。

沈炼三人回到卢家，卢剑星一想到今天晚上的设宴，那些大人们给他的羞辱，就怒火中烧，横眉竖目，不分青红皂白得就给了沈炼一拳，随即朝对他拳打脚踢，沈炼心中有愧，一直没还手，双眉紧皱的难受，终究还是不信他。

靳一川赶忙抱住卢剑星，心急地喊：大哥别打了。

卢剑星一把挣开他，愤恨地朝沈炼喊道：说，为何替我买官，银子从何而来？上前一把揪住沈炼的衣领：你我结拜兄弟，竟如此害我？说说说。”一拳一拳地打在沈炼的身上。

靳一川又抱住卢剑星，心急如焚地说：大哥，别打了，二哥，你给大哥说呀。

闪开。”卢剑星不管不顾愤怒地把靳一川推到在地，又继续猛打着沈炼，而沈炼了无生气的任由他打着。

靳一川猛地撞在桌子上，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不断地咳嗽着，卢剑星回头一看，着急扶着他：一川，你没事吧？

靳一川虚弱的捂着嘴：我没事。

沈炼满眼痛苦的看着二人，浓眉重重拧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魏忠贤，没死。

那一瞬间，二人的表情是近乎错愕的，神色极复杂的看向他，卢剑星目瞪口呆，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什么？

沈炼给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拿出三袋银子，一边分一边说：大哥的，一川的，周姑娘的，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当时就应该杀了魏忠贤，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靳一川坐在椅子上：这么说来，我们屡次受险，都是魏忠贤想杀人灭口。

卢剑星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沈炼靠在桌子上，低垂着眉眼，颓废地说：一川，你绑我去衙门，这件事错在我，不能把你们性命也都扯上。

那小雨呢？你也不管了？”靳一川隐隐含着怒色问着他，小雨可是他的心头肉，他就这样不管了。

对呀，他走了，他的小姑娘怎么办？

刹那心口里传来灼痛感，烧得他整个胸口像是粉碎了一样，疼的他弓了腰。

沈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的更厉害，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你把她送到杭州青竹林裴纶家里，裴纶是我的生死之交。

他强颜欢笑的看着靳一川：医馆的张嫣不错，你别伤了她，她可是小雨的师姐，你要伤了她，小雨不会放过你的。

靳一川不由得顿了顿，随后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又坐回椅子里，他连小雨都安排好了，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沈炼交代完小雨的事，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绷紧的表情莫名的温和了不少，望着卢剑星，淡淡道：大哥，求你帮我办件事，替周妙彤赎身。

既然救了她，那就干脆帮她赎身，欠她的就还清了。

走，离开京城。”卢剑星凝视着黑暗暗的夜空，转过身眸子里浮现出高深莫测的情绪，笑着说：谁都不用死，我们去过好日子。

沈炼和靳一川对视一眼，沈炼眸光闪烁，忽然一笑，不是那种带着面目的假笑，而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愉悦感，连清俊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师叔说“在世为人，没点手段和底线是不行的，一味赢弱，并不能赢得尊重。

京城就是豺狼虎窝，没点手段和脑子，只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既然斗不过，那就远离。

二人向卢剑星告了别，沈炼边走边嘱咐：一川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和大哥分头出城。

靳一川“哎”了一声，沈炼眸光深邃得望着他：天黑之前，一定得出城。